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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文獻研究和評述

(一)國內文獻綜述

1.影響居民消費需求的因素分析

陳斌開等(2014)學者通過研究證明,中國存在著居民消費不足的問題。關于中國居民消費較低的原因,國內文獻研究對此觀點各異,提出最多的原因是居民之間收入分配不公。袁志剛、朱國林(2002)指出,收入分配會影響總消費,合理的轉移支付和收入再分配政策有助于提高總消費,具體來說,在總收入固定的情況下,中等收入群體的數量和社會總消費呈正向變動關系。臧旭恒、孫文祥(2003)指出由于收入水平的巨大差距,中國城鎮和農村居民的消費結構存在很大差異,其中,城鎮住房制度、醫療制度、教育制度等社會福利制度是引發城鄉居民消費結構差異的重要原因。馬強(2004)表示,導致居民消費需求不足的成因在于消費主體和消費環境。在消費主體方面,城鎮居民的收入增速和經濟增速漸趨同步,而農民收入增速卻持續在低水平徘徊,從而城鄉之間收入差距逐步擴大。王青(2005)認為城鄉收入分配差距顯著影響了城鄉消費需求差距,從而也影響了城鄉居民對城鎮工業品、農產品的消費需求差額。婁峰、李雪松(2009)認為,城鎮居民收入是影響中國居民消費的重要因素,由此收入差距對城鎮居民消費具有顯著的消極影響。樊綱等(2009)表示,長期的儲蓄和消費失衡是造成中國貿易順差的一個重要原因,其背后的根本原因是企業可支配收入相對于勞動者報酬不斷提高帶來的收入結構和儲蓄結構失衡。呂冰洋、毛捷(2014)發現,政府生產性公共支出具有正的外部性,因此政府生產性公共支出的增加將推動投資消費比的上升。

其他影響居民消費需求的因素包括投資出口增速過大、制度缺失以及政府消費過大等。秦暉(2009)認為,市場化改革、政府權力擴張與責任缺失,弱勢群體無討價還價能力、利益受損,是中國居民消費率下降的根本原因。俞建國、王蘊(2010)認為,投資和凈出口高速增長是2000年以來消費率持續下降的直接原因,在中國最終產品市場上,消費呈現“疲軟”狀態。投資和凈出口的增速大大超過消費的增速,迫使消費在雙重擠壓下敗下陣來。李永友(2010)在分析了中國的財政制度和財政政策之后,認為需求結構失衡在一定程度上是由財政體制、財政制度和財政政策內生等引起的。由于財政政策更加熱衷于投資需求和出口需求,財政政策選擇失衡與需求結構失衡陷入結構鎖定狀態。陳曉光、張宇麟(2010)指出,中國居民消費波動過大的主要原因是信貸約束和政府消費波動。其中,政府消費波動是引發中國居民消費波動大于產出波動的重要波動源。田青(2011)指出中國居民消費持續下降的原因除了上述的投資和出口增長過快以及城鄉收入差距過大以外,還包括以下兩個方面。其一,居民收入在國民收入中的份額下降,表現為居民收入占國民可支配收入的比重下降,以及作為居民收入主要來源的勞動者報酬占GDP的比重下降。其二,居民消費傾向下降,這與居民收入水平相對下降以及居民對未來風險和不確定性預期不斷增強有關。李永友、鐘曉敏(2012)認為,財政政策在提高居民消費能力的同時,也抑制了居民的邊際消費傾向,所以即使財政政策保持著高強度運轉,也沒有改變居民消費率偏低的現狀。

2.財政支出和居民消費的關系研究

隨著中國1998年和2008年兩輪積極財政政策的實施,財政支出和居民消費的關系也逐漸成了中國學術界研究的熱點問題,眾多學者基于不同模型和不同的經濟理論分別得出了不同的結論。

在擠出效應方面,黃賾琳(2005)采用隨機動態一般均衡方法,將政府支出作為外生隨機沖擊變量,對改革后的中國經濟進行了具體分析,結果顯示改革后政府支出對居民消費產生了一定的擠出效應。胡蓉、勞川奇、徐榮華(2012)通過建立協整方程和誤差修正模型對政府支出如何影響居民消費進行了實證研究,指出政府支出在短期內對居民消費具有擠入效應,在長期則具有擠出效應,并且農村居民消費對政府支出的敏感性較城鎮居民低。李永友、鐘曉敏(2012)研究了財政政策對城鄉居民邊際消費傾向的影響,指出沒有預期到的財政政策沖擊對居民邊際消費傾向產生的綜合效應為負。彭曉蓮、李玉雙(2013)在Bouakez and Rebei(2007)的基礎上,構建了一個包含財政支出沖擊的DSGE模型,指出中國財政支出增加對居民消費存在擠出效應,對總產出有促進作用。但是通過增強財政支出與居民消費間的互補性,可以將財政支出的擠出效應變成擠入效應,從而財政支出增加能夠同時帶動產出增加和居民消費水平的提高。

在擠入效應方面,胡書東(2002)指出政府消費和居民消費整體上看是互補的關系,而不是替代的關系,即政府支出對民間消費的作用是擠入的,而不是擠出的。李廣眾(2005)在消費者最優消費選擇歐拉方程的基礎上推出分析政府支出與居民消費之間關系的模型,指出政府支出與居民消費之間表現為互補關系,積極財政政策對居民消費的拉動作用主要表現在提高城鎮居民的消費水平方面。潘彬、羅新星、徐選華(2006)通過研究中國1995~2004年的時間序列資料和城市與農村家庭資料得出,政府購買性支出和居民消費是互補關系,并且互補程度基本相同,互補程度系數的范圍大致為0.32~0.38。李樹培、白戰偉(2009)認為政府支出每增加1%能帶動居民消費支出增加約1.03%,但這種促進效應的水平卻經歷了一個倒V形的變化,而且對城鎮居民消費的促進效率一直高于對農村居民消費的促進效率,并且兩者之間的差距仍在不斷擴大。楊子暉等(2009)利用面板協整檢驗等方法,對包括中國在內的27個國家和地區進行了跨國研究,結果表明中國政府消費支出和居民消費是互補關系。趙蓓、戰岐林(2010)通過建立一個分析消費決策的模型并利用省級面板數據得出減稅和增加政府支出對消費具有正向影響,所以在經濟衰退時,減稅和增加政府支出可以有力地促進居民消費和擴大內需。

也有學者認為,財政支出和居民消費之間的擠入擠出效應不是絕對的。石柱鮮等(2005)根據財政支出分類差異指出,一方面,政府消費支出對居民消費是擠出的,政府投資支出則擠入了居民消費;另一方面,經濟建設支出對居民消費是擠出的,而教育文化支出、行政管理支出則擠入了居民消費。王宏利(2006)表示,無論長期還是短期,政府消費支出會擠出居民消費,而政府投資支出會促進居民消費。王延軍(2007)以非線性有效消費函數為基礎,構造了一個政府支出與居民消費的跨期替代模型,指出在短期內,中國政府支出與居民消費呈互補關系,但在長期內,中國政府支出與居民消費呈替代關系。因此,在短期內,政府通過增加支出促進居民消費是有效的,但長期內則不可采取擴張性財政政策。楚爾鳴、魯旭(2007)認為,從總量角度出發,地方政府支出對居民消費具有擠入作用,說明財政支出的規模較為合理;從結構角度出發,地方政府支出對居民消費具有較大的擠出作用,說明財政支出的結構嚴重扭曲。官永彬、張應良(2008)在代表性消費者最優消費行為理論分析的基礎上,運用1978~2006年的經驗數據,得出財政支出的結構和時期決定了其對居民消費的動態影響,并且財政支出對城鄉居民消費的影響差異較大這一結論。王玉鳳等(2015)認為,財政支出對居民消費的影響取決于生產性財政支出和消費性財政支出二者沖擊作用的相對大小,若生產性財政支出沖擊的強度大于消費性財政支出,則財政支出擠入居民消費;反之,則擠出居民消費。楊翱、李長洪(2016)通過構建動態隨機一般均衡模型并分析得出結論,政府城鎮(農村)消費性支出的增加對城鎮(農村)居民消費的影響在短期內表現為擠出效應,在長期表現為擠入效應;政府城鎮(農村)生產性支出的增加對城鎮(農村)居民消費的影響在短期內表現為擠入效應,但長期效果并不明顯。

苑德宇、張靜靜、韓俊霞(2010)通過構建居民消費和財政支出之間的動態模型,分析了財政支出對居民消費的具體影響,表示科教文衛支出對居民消費具有擠入效應,政府消費性支出擠出了居民消費,經濟建設支出沒有顯著影響居民消費等。鄭筱婷、蔣奕、林暾(2012)利用匹配的倍差法研究了中國在新一輪積極財政政策中為擴大內需而采取的“家電下鄉”政策,指出“家電下鄉”并未使試點縣戶均消費增長高于非試點縣。限定期限補貼某一種產品會使農民的家電消費提前,信貸約束下的農戶會減少其他產品的當期消費。鄭尚植(2012)分別從總量和結構兩個角度對政府支出與居民消費的關系進行了經驗分析:從總量角度出發,地方政府支出對居民消費具有擠入作用;從結構角度出發,地方政府支出顯著擠出了居民消費。另外,各類財政支出對居民消費產生了不同影響。胡東蘭、夏杰長(2013)利用分稅制改革以來的年度時間序列數據實證分析了中國財政收支結構與居民消費率之間的關系,指出轉移性支出率對居民消費率有積極影響,購買性支出率對居民消費率有消極影響。

3.財政支出政策的總體效應研究

在“穩增長、調結構”的壓力下,積極財政政策作為政府干預經濟的主要手段,在中國的宏觀調控歷程中發揮著重要的作用,政策實施時間將成為影響經濟運行的重要因素。從眾多學者的多項研究成果可知,大家在財政政策效應方面并沒有達成一致意見。

李永友、叢樹海(2006)在證明了政府支出和居民消費之間的互補關系后指出,財政政策對總需求波動具有較為顯著的穩定效應,這種穩定效應的微觀基礎來自中國存在較高比例的流動性約束消費者。劉宛晨、袁闖(2006)認為相比于城鎮居民來說,農村居民的邊際消費傾向更高,并且財政支出擠入居民消費也更加明顯。因此將財政支出更多地投向農村,對振興農村消費市場具有重要作用。董直慶、滕建洲(2007)采用小樣本可靠的Bootstrap仿真方法,考察了1952~2003年政府支出增加和經濟增長的關系,指出中國財政支出對經濟增長有著明顯的帶動作用,可以熨平經濟波動。方紅生、郭林(2010)利用虛擬變量法考察了中國的財政政策對居民消費的非線性效應,證明了財政政策在正常時期和非正常時期分別表現為非凱恩斯效應和凱恩斯效應。胡永剛、郭長林(2013)認為,當財政政策的預期效應超過財富效應時,財政政策擴張有助于增加居民消費。

同時,在財政政策宏觀調控功能的周期性效應方面,國內很多學者對此進行了檢驗。如蔡江南(1990)對中國1950~1988年的周期性赤字和結構性赤字進行了研究,指出中國財政政策是順周期的。劉金全(2005)通過研究財政政策作用機制和經濟周期波動性的相依性之后指出,中國財政政策具有顯著的周期性特征。方紅生、張軍(2010)考察了中國財政政策的非線性穩定效應,認為在經濟衰退期,增加政府消費會導致宏觀經濟更加不穩定;在經濟過熱時期,增加政府消費有利于宏觀經濟的穩定。呂煒、儲德銀(2011)利用跨國數據研究了政府消費、稅收和轉移支付對私人消費的影響,指出無論是財政緊縮還是財政擴張時期,財政政策對私人消費都具有顯著的非凱恩斯效應。在緊縮時期,這一效應產生的可能性更大,并且轉移支付對私人消費的總效應表現為非凱恩斯效應。付敏杰(2014)認為,中國的財政支出政策從嚴格順周期逐步走向非周期,宏觀調控的質量得到了明顯改善。財政支出用于資本形成的比例過高,是導致財政政策在計劃經濟時期呈現順周期和改革開放后逐步告別順周期調控的主要原因。

在國外經典文獻中,檢驗財政政策對經濟總體效應的模型一般有三種:宏觀經濟模型、結構向量自回歸模型(SVAR)以及動態隨機一般均衡模型(DSGE)。這三種模型各有利弊。其中,大型宏觀經濟模型對不同部門的相關價格和數量做出了解釋。SVAR對數據的要求較高,主要依賴于時間序列方法,表現為一系列的變量(如產出、稅收和政府購買)對自身的滯后變量進行回歸。因為沒有說明政策影響產出的途徑,所以就無法區分是政策影響產出還是產出影響政策。而DSGE主要基于宏觀經濟基礎。目前,國內關于財政支出政策的經濟效應研究主要以實證研究為主。

4.財政政策的走向研究

中國政府在宏觀調控經濟的過程中運用財政政策時不斷相機抉擇,充分保證和發揮了政策的靈活性和針對性,所以財政政策在應對1998年和2008年兩次經濟危機時發揮了重要作用。但中國居民消費不足的問題在兩次經濟危機后并未得到顯著改善,政府擴大內需的政策效果也并不明顯,需求結構失衡已經成為制約經濟又好又快發展的關鍵因素。由此,未來財政政策的走向歷來是政府部門和學術界關注的熱點。

閆坤、程瑜(2009)認為,為了提高經濟增長的質量,中國應形成以擴大內需和保證居民消費為主的經濟增長方式,所以財政政策的重點應放在減少稅收、完善社會保障制度和調整收入分配等方面。何帆(2009)表示,未來經濟政策的著力點應繼續放在刺激經濟、防范風險、保證政策時效性以及爭奪制高點等方面。魏杰(2009)表示,對于中國這樣一個“高儲蓄”的國家,注重使用財政政策不僅可以減緩高儲蓄給經濟發展帶來的負面效應,而且可通過增加收入促進居民消費,兼顧公平與效率。另外,財政政策通過舉債也可以達到啟動經濟的目的。呂冰洋(2011)指出,中國財政擴張政策與供需失衡之間存在循環累積因果關系,供需失衡是財政擴張的原因,以間接稅為支撐的財政擴張是供需失衡的重要原因。應從調整國民收入分配結構入手,并將積極財政政策與結構調整結合起來,解決經濟結構中深層次矛盾問題。李義平(2011)認為,中國經濟的不平衡較為嚴重,需要出臺各種財政政策措施,但應注意其產生的外部效應。李永友、鐘曉敏(2012)認為,不僅要通過財政增收提高居民消費能力,而且要注重調整財政收支策略,用以穩定居民消費預期和提升居民邊際消費傾向。卞志村、楊源源(2016)認為,不同財政工具的宏觀經濟效應存在顯著差異,政府在進行財政宏觀調控時應區別對待、審慎選取。他們同時指出,財政政策中,減稅效應要優于財政支出效應。何代欣(2016)結合中國經濟發展的現狀,指出中國穩增長的財政政策依然要立足于擴大總需求,而調結構的財政政策則需要從供給側入手。李曉嘉、蔣承、吳老二(2016)提出,為了有效擴大居民消費,各級政府應該加強區域間地方政府公共政策合作,充分發揮財政支出的空間外溢性。

(二)國外文獻綜述

1.財政支出和居民消費的關系研究

鑒于國內外經濟體制不同,本書根據研究重點,暫不分析國外對影響居民消費需求因素的研究,但由于很多政策具有共通性,所以筆者從財政支出影響居民消費的研究出發,對國外經典文獻進行梳理。國外文獻關于政府支出和居民消費之間的關系也存在著較多的爭議。凱恩斯主義認為政府支出的增加會使居民消費增加,即政府支出會擠入居民消費。新凱恩斯模型和新古典主義模型通常預測政府支出和居民消費之間是一種擠出關系,即政府支出的增加會導致居民消費減少。眾多學者利用不同的計量方法對政府支出和居民消費之間的關系進行了深入的分析和研究,得出的結論也大相徑庭。

在擠出效應方面,Bailey(1971)最早通過一個有效消費函數指出政府支出在一定程度上擠出了居民消費。Barro(1985)在Bailey研究的基礎上,通過建立一個一般均衡宏觀經濟模型,研究認為政府支出在中長期會擠出消費。Ahmed(1986)利用一個跨期替代模型估算了英國政府支出會對居民消費產生的擠出效應。Baxter and King(1993)利用標準的RBC模型指出政府支出的增加會通過降低家庭的永久收入而產生負的財富效應。為了避免消費水平的大幅下滑,家庭會增加勞動供給,但是這種替代效應小于負的財富效應,從而導致消費下降。Ramey and Shapiro(1998)通過研究兩部門動態一般均衡模型得出政府支出會擠出居民消費的結論。Edelberg et al.(1999)對美國政府購買外生增長所帶來的后果進行研究后發現,這種增長在帶來就業水平、產出水平和非居民投資水平提高的同時,也會帶來工資水平、居民投資和居民消費水平的下降。Coenen and Straub(2005)基于新凱恩斯動態隨機一般均衡模型對歐元區政府支出沖擊對居民消費的效果進行了重新評估,結果表明政府支出沖擊對居民消費產生擠入效應的可能性相當小,這一方面是由非李嘉圖式家庭所占的份額較小所致;另一方面是由政府支出沖擊的高度持久特征所帶來的較大負財富效應引起的。Furceri and Sousa(2011)對145個國家1960~2007年的數據進行實證分析后發現,政府支出對居民消費和居民投資的效應,既不同于標準真實經濟周期模型得出的結論(擠出居民消費、擠入居民投資),也區別于IS-LM模型的分析(擠入居民消費、擠出居民投資),即政府支出對居民消費和居民投資都具有顯著的擠出效應。他還指出政府支出對居民消費的累積效應大約是1.9%,其中1.2%是由政府支出占GDP比重的當期變化決定的,0.7%是受政府支出占GDP比重的滯后期變化影響的。另外,政府支出對居民消費的影響不隨經濟周期的變化而變化,但是在地區之間卻存在著很大的差別。Afonso and Sousa(2012)利用結構向量自回歸模型(SVAR)對美國、英國、意大利和德國所實施的財政政策的效果進行了實證分析。結果表明,政府支出沖擊對居民消費產生了擠出效應。

在擠入效應方面,Karras(1994)通過研究一系列國家居民消費對政府支出的反應后發現,政府支出的增加會提高居民消費的邊際效用,即政府支出和居民消費之間的關系是互補的,并且這種互補關系的強弱和政府規模的大小成反比。Devereux et al.(1996)觀察了政府支出沖擊的效應后發現,增加政府消費會提高生產力,生產力的提高會提高真實工資水平,使居民以消費替代閑暇,從而政府支出的增加會引起居民消費的增加。通過時間序列模型和VAR模型指出政府支出會擠入居民消費的文獻還有Fatás and Mihov(2001)、Blanchard and Perotti(2002)、Perotti(2004)、Gali et al.(2005)、Biauand Girard(2005)、Hepke Falk et al.(2006),以及Giordano et al.(2007)。雖然部分學者認為,這種擠入效應違反了新古典宏觀經濟學中關于政府支出增加會使居民消費減少的理論,但Gali et al.(2005)指出,新古典經濟學并不是研究宏觀經濟中財政沖擊的一個合理框架。

Linnemann and Schabert(2004)利用標準的新凱恩斯模型分析家庭的效用函數后指出,政府支出增加可以導致居民消費增加,如果政府支出和居民消費之間的替代彈性較低,那么政府支出的增加會提高居民消費的邊際效用,并且會抵消對居民消費的負財富效應。Nieh and Ho(2006)在研究擴張性的政府支出和居民消費之間的替代彈性之后,指出居民消費、政府支出以及二者之間的相對價格存在著一種線性的協整關系,政府支出和居民消費是互補品,即前者沒有擠出后者。Schclarek(2007)對19個工業化國家和21個發展中國家1970~2000年的數據進行實證分析后認為,無論是在工業化國家還是發展中國家,政府支出沖擊都會對居民消費產生凱恩斯效應,并且這種效應在蕭條時期不會恢復。對于發展中國家,這種凱恩斯效應更大。Tagkalakis(2008)對OECD 19個國家1970~2002年的面板數據研究后發現,財政政策對居民消費具有非對稱效應,即財政政策對居民消費的擠入效應會因經濟發展的繁榮或蕭條而存在差異,一般來說,經濟蕭條時的財政政策比經濟繁榮時的財政政策更加有效。對于消費者信用市場不夠發達的國家,這種特征尤為明顯。Ganelli and Tervala(2009)基于政府支出和居民消費的互補性關系得出,居民消費對政府支出的反應是積極的。

另外,也有部分學者認為政府支出對居民消費的擠入和擠出效應是不顯著的,即二者之間并沒有明顯的聯系。Perotti(1999)表示,在經濟繁榮時,政府支出和稅收沖擊具有凱恩斯效應,會促進居民消費水平的提高;但在經濟蕭條時,政府支出和稅收沖擊具有非凱恩斯效應。其他相關文獻還有Burnside et al.(2004)、Mountford and Uhlig(2009)以及Afonso and Sousa(2011a)。很多學者將上述不同的結論歸因于選取了不同的年份樣本區間、不同的計量方法和不同的政府定位等。

2.財政政策的總體效應研究

(1)財政政策的周期性研究

關于反周期性,最經典的理論是凱恩斯(1936)提出的。他認為在經濟疲軟時,市場會出現一定程度的失靈,這時反周期的財政政策是有效的,政府增加支出或者減少稅收會對產出和消費具有顯著的積極作用。發達國家對財政政策的立場普遍是:財政政策在經濟蕭條時傾向于逆周期運轉,在經濟繁榮時傾向于順周期運轉。Christina Romer和David Romer的很多文獻都對反周期財政政策的有效性進行了闡述。

對于財政政策在發展中國家的應用,很多學者認為財政政策是順周期的,財政支出作為GDP的一部分,會在經濟繁榮時增加,在經濟蕭條時下降。但是歐盟組織(2004)通過對歐元區的研究,提出了在經濟繁榮發展時期,歐盟財政框架對于消除順周期偏見并沒有發揮作用。最早提出財政政策順周期的學者是研究拉丁美洲的經濟學家Gavin and Perotti(1997),后來的學者如Talvi and Vegh(2005)、Catao and Sutton(2002)、Manasse(2005)、Kaminski and Reinhart以及Alesina et al.(2008)通過研究得出了類似的觀點。其中,Vegh(2004)指出財政政策的順周期性不僅存在于拉丁美洲,而且普遍存在于發展中國家。對于為什么這么多發展中國家會遵循看似次優且可能會增加經濟不穩定性的順周期財政政策,一個普遍的解釋是國家政體所依賴的信貸效應。在經濟蕭條時,許多發展中國家無法借貸,或者只能通過高利率的方式取得貸款,因此他們不能運用赤字工具而只能削減開支;在經濟繁榮時,他們會更容易利用借貸去發展經濟,并增加財政支出。Ilzetzki et al.(2008)構建了一個包含49個國家1960~2006年數據的集,利用工具變量、聯立方程和時間序列,通過一系列的計量檢驗,得出財政政策在發展中國家是順周期的這一結論,同時也表明財政政策是擴張性的。Alesina et al.(2008)進一步用政府結構管理解釋了財政政策在發展中國家的順周期性這一政策失靈現象。他們認為,理性的選民可能會不信任腐敗的政府,在腐敗的民主國家,財政政策的順周期性更加明顯。Tornell and Lane(1999)、Talvi and Vegh(2005)、Woo(2005)、Alesina et al.(2008)等學者研究得出的結論表明,除了金融約束外,政府出臺不利于宏觀經濟穩定的順周期財政政策的原因在于該國政府的政治制度和治理體制。Antonio Fatas(2008)通過建立模型并分析1960~2000年91個國家的年度數據后指出,財政政策被明顯的規則和隱含的限制所約束,影響了財政政策在經濟周期中的表現,前者如預算赤字,后者如政府決策的性質和選民否決權的存在。

(2)財政政策的效應研究

財政政策及其效應的研究在政策實施初期就會被人們所關注。在2008年經濟危機發生之前,Fatás and Mihov(2001)指出政府支出的增加是擴張性的,但是會導致私人投資的增加,而這超額彌補了私人消費的下降。Blanchard and Perotti(2002)表示擴張性的財政沖擊會增加產出,對私人消費有積極影響,對私人投資有消極影響。Perotti(2004)通過研究澳大利亞、加拿大、德國和英國的財政政策效果,發現了其對私人消費具有相當大的積極作用,對私人投資基本沒有影響。De Castro and Hernández de Cos(2006)以西班牙為研究樣本,指出政府支出和短期產出之間存在正相關關系,而在中長期內,擴張性的政府支出只會導致更嚴重的通貨膨脹和更低的產出。Hepke Falk et al.(2006)以德國為樣本進行了研究,指出政府支出的積極沖擊會增加產出并對私人消費具有正面影響,但影響力度較小。Giordano et al.(2007)以意大利為研究樣本,認為政府支出對于產出和私人消費具有積極和持久的影響。Tagkalakis(2007)對OECD 19個國家1970~2002年的面板數據研究后認為,財政政策在刺激私人消費方面,經濟蕭條時比經濟繁榮時更加有效,這種效應在消費者信用市場欠發達的國家更加明顯。這是因為消費者在經濟衰退時,當面臨流動性約束的時候,會消費自己從未預期到的減稅和政府支出增加中所得到的多余收入。

質疑財政政策效果的經典理論主要包括盧卡斯批評和李嘉圖等價。盧卡斯(1976)認為政策的穩定效果可能會被理性人在觀察到政府的政策進程后的預期和行為削弱。例如,在經濟蕭條時,投資可能會下降,居民會預期政府將會出臺刺激經濟的財政政策。消費不會隨著所得稅的減少而做出同方向的變化,因為這種稅收減免被視為暫時的,所以稅收減免的財富效應就會很小。李嘉圖等價對財政政策的有效性提出了深層次的懷疑。

2008年經濟危機發生之后,Shafik Hebous(2010)指出,擴張性的財政政策可以刺激經濟并產生多種效果,但是這些效果取決于各個國家的開放程度及其經濟體的匯率體系。第一,在封閉經濟中,政府支出的增加會刺激經濟從而增加產出,因為貨幣需求取決于產出,從而提高利率,再反過來會擠出私人投資,而擠出效應的程度取決于私人投資對收入和利率的敏感程度。最終政府支出增加引起產出、總投資和消費的增加。以減稅為主要方式的財政擴張和增加財政支出的效果是相同的。但是稅收乘數比政府支出乘數小,這是由于在減稅時,個人增長的部分會以可支配收入的形式儲蓄下來,而不會被花費掉。第二,在一個小型開放經濟中,由于匯率是靈活可變的,財政擴張會對利率產生壓力。如果資本是完全可流動的,并且利率固定,那么當資本流入市場時,會增加對國內貨幣的需求,結果導致名義匯率上升。由于價格是具有黏性的,所以真實匯率會上升,從而凈出口下降,貿易平衡的負面效應會彌補擴張性財政政策的效果。所以,擴張性財政政策在小型開放經濟中是無效的,小型開放經濟并不影響其他國家。對于具有固定匯率的大型開放經濟,擴張性財政政策的作用介于封閉經濟和小型開放經濟中間。財政擴張會對匯率和利率產生上行壓力,貨幣供給被迫增加以保持固定匯率,最終使得產出增加,所以財政政策對于刺激產出是有效的。第三,在一個混合經濟體中,國內財政政策可以影響國外的經濟,特別是對處于貨幣聯盟的國家,這種影響更加明顯。國內產出的增加會額外增加該國對貿易合作國家的進口,從而促進貿易合作國收入的增加。在高度開放的經濟體中,財政刺激會被實際匯率的上升和貿易平衡的惡化所抵消。

Kneller et al.(1998)對OECD 22個國家的面板數據研究后發現:第一,扭曲性稅收限制經濟的增長速度,非扭曲性稅收并不限制;第二,政府生產性支出促進經濟的增長。這個結果和Barro(1990)模型得出的結論是一致的。另外,Roberto Perotti(2004)運用結構向量自回歸方法,通過研究財政政策對OECD 5個國家在GDP、通貨膨脹和利率方面的影響,得出的主要結論為:①財政政策對GDP的影響較小,這表現為政府支出乘數只有在1980年之前的美國才被估計出是大于1的;②沒有證據表明稅收減免比支出增加更為有效;③政府支出沖擊和稅收減免對GDP的影響隨時間逐漸減輕,特別是對于私人投資,在1980年后的一段時期,這些影響大多是消極的;④只有在20世紀80年代后期才有證據表明政府支出對于長期利率有積極影響;⑤根據價格彈性的可似真值,政府支出對通貨膨脹產生較小的影響;⑥財政沖擊方差的下降和它們這種傳輸機制的變化都對1980年之后的GDP方差的下降產生影響。

3.財政政策走向研究

關于財政政策對經濟的調整,傳統的凱恩斯學派一直主張政府應該通過政策的積極運作去平滑經濟波動,特別是在經濟增長處于較弱的階段,政府應減少稅收,增加公共投資,從而為經濟復蘇做好充分的準備。簡單地說,政府應該扮演逆周期的角色。凱恩斯主義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二戰之后政府政策的制定,但是從20世紀50年代開始,特別是在20世紀70年代和80年代,凱恩斯主義一直備受爭議。根據Sargent and Wallace(1975)、Lucas and Sargent(1978)和Chari and Kehoe(1999)等新古典經濟學家的觀點,相機抉擇的財政政策最終是無效的,甚至是有害的。在這種觀點的影響下,并鑒于以下原因,財政政策作為經濟穩定工具來運用的積極性普遍下降。這些原因是:①經濟蕭條可以自我修復;②財政措施的實施有較長的和不確定的時滯;③制度約束可能會阻止財政政策的及時應用;④財政政策的決定是不可逆轉的。自2008年金融危機以來,財政政策再次在全球范圍內得到了廣泛的應用,并取得了較好的效果。各國政府為了降低金融危機對本國的影響,大幅度增加政府支出和減少稅收,防止經濟進一步衰退。因此,財政政策在學術界再次得到了激烈的爭論。Spilimbergo et al.(2008)通過研究2007年爆發的金融危機,認為政府政策目標應旨在修復財政金融體系和增加居民消費需求并增強其消費信心。最優的財政政策應具備及時、廣泛、持久、多元化、相機抉擇、集中和可持續幾個特點。通過對現存財政政策的觀察發現,金融危機下政府支出的增長、有針對性的稅收減免和轉移支付傾向于產生較高的乘數效應,而不管是針對消費者還是針對企業的一般稅收減免或補貼,可能會產生較低的乘數效應。

(三)國內外文獻研究評述

通過對現有文獻的分析,可以得出的結論主要包括以下幾個方面。

第一,在影響居民消費的因素分析方面,通過梳理研究文獻可知,財政支出政策可以直接影響居民消費已經被眾多學者的研究所證實,只是對影響的方向和影響的程度存在著較多的爭議。除此之外,影響居民消費的因素還包括居民可支配收入、轉移支付和收入再分配政策等,而財政支出還可以通過作用于這些因素間接影響居民消費。由此可知,通過分析影響居民消費的因素,學者們不僅要研究財政支出對居民消費的直接影響,而且要分析財政支出對居民消費產生的間接影響。

第二,在財政支出對居民消費的影響方面,由于各個國家的經濟體制在很大程度上影響著本國經濟運行情況,其經濟目標也大多和國家的政治目標相關,所以財政支出政策在作用方向、作用力度和作用目標等方面存在著很大的差異,加上眾多學者在研究時選取的數據范圍和樣本區間也有很大不同,得出的結論自然是大相徑庭的。

第三,在財政政策所產生的效應研究上,一方面,凱恩斯主義在價格剛性、乘數效應和菲利普斯曲線等假設的基礎上,將財政政策看作政府宏觀調控的有力工具,指出財政支出的增減和稅收政策的變化會對經濟發展產生顯著的影響;另一方面,古典經濟學派在李嘉圖等價、財政支出的擠出效應以及理性預期假設等理論基礎之上,反對財政政策干預經濟,認為政府對經濟的干預是無效甚至有害的。同時,理論界也存在著其他介于干預和放任之間的觀點。

中國國內已有研究在許多方面還存在著改進空間。①應重視財政政策實施的效果。看似完美的積極財政政策是否切實對經濟增長做出了貢獻,中國經濟內部的隱患有沒有具體得到解決?另外,由于許多學者做研究所用到的數據都是別人給定的,缺乏對真實情況的了解,所以做出來的研究并不一定能促進居民消費。②應避免政策實施后的后續問題。比如,在擴大內需的過程中,政策有沒有對擴大內需后所引起的通貨膨脹采取預防措施?在進行農村建設的時候,所撥出的投資有沒有切實地用于農業生產?在調節收入分配時,看似合理的財政政策在實施后有沒有切實地縮小行業、城鄉、地區收入差距?③應深化體制改革。要正確處理消費和投資二者之間的關系,使二者共同服務于中國市場經濟體制改革,不僅要避免過度消費帶來的經濟過熱,而且要避免過度投資帶來的重復建設和產能過剩等。

在市場經濟國家,財政政策的總目標一般是:保障充分就業、穩定物價、經濟增長、國際收支平衡、公平分配和資源最優配置等。國內外對于財政政策促進消費的研究重點不同,不一致的原因包括:①財政政策的目標不同。由于國外社會保障制度比較健全,所以政策重點大都是促進就業、應對債務危機、保持整體經濟穩定,而中國目前經濟政策的重點是穩增長、控物價、調結構,在進一步擴大內需的同時,著力于縮小城鄉、行業、地區收入差距,穩定總體物價水平,轉變經濟發展方式,從而保持經濟整體的增長速度。②財政政策調節的范圍不同。國外主要是依靠市場,而中國由于目前仍處于轉軌時期,所以經濟調節功能大部分還是靠政府來執行。這也縱容了中國國有企業的發展壯大,使得國企的隱形特權較多,不利于民營企業的發展和各類企業間的公平競爭。③樣本和樣本區間不同。中國對內需不足的重視是從1997年開始的,可以借鑒的只是1997年以來亞洲金融危機后所實施的財政政策的經驗,而國外政策可以研究的典型案例包括20世紀30年代的美國經濟大蕭條、20世紀80~90年代的美國儲蓄和信貸危機、韓國和日本1997年對金融危機的應對等。在后危機時期,中國應根據本國的基本國情,實事求是地借鑒國外關于財政政策調節經濟方面的經驗,合理地制定好本國的財政政策。

總之,財政支出政策影響居民消費的研究,不僅有助于優化財政支出結構,而且有利于提高財政支出調節經濟的效率,對解決中國當前存在的內需不振等問題具有深遠的現實意義。為此,今后應保證在吸取本國和國外經驗教訓的基礎上,從中國國情出發,切實促進居民消費,使其穩步拉動經濟增長,并實現經濟的可持續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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