撥開珠簾,蘇忠跳下馬車。月光的余暉照在他的臉上,顯得他的皮膚更為瓷白,那雙凌厲的眼睛也更加幽暗,烏黑的長發帶有屬于北夷蠻人的卷曲,恍若上帝的寵兒,有如展開黑色羽翼的惡魔。
“做人也要明白點實事。”蘇忠瞬間了斷了一個人,慢悠悠的補完后半句,“否則連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步殺一人,百步屠一城。
這才是北蠻世子蘇忠,真正的模樣。
寒冷的夜風穿過薄紗也凍不住他此時滿身的熱血,血紅色的輕紗經過血的洗禮顯得更為妖冶,衣擺在血泊中浸染,在地上拖出一條細細的血痕。
他此時面帶笑容,臉上干凈的無半點污漬,那雙凌厲的眼睛又恢復了當初的純真,恍若一位不諳世事的兒童。
半夜里,白啟晨匆匆趕到后便看到這樣的一幅奇異景象:一位紅衣飄飄的少年滿身是血的坐在馬背上,周圍是橫縱交錯的尸體,而那些尸體的胸口上皆有一個血淋淋的大骷髏,一擊斃命,狠而絕。
身后是一個被插滿了洞的馬車,大大小小的劍皆被插在了上面。少年歪著頭看他,嘴里叼著不知從哪里拿來的糖葫蘆,吃的滿嘴都是糖。
而馬車的車簾那靠著一個血淋淋的人,雙目瞪得大大的,帶著驚悚和害怕。
而那青色的面孔可以看出他已經失去生命了,是那個車夫。
白啟晨一陣心疼,正欲開口,蘇忠卻一個縱身從馬身上跳下來,淡聲道:“這些人是我殺的,那個車也是我插的。”
“他們沒有幫你嗎?”聽著蘇忠冷淡的嗓音,白啟晨皺眉道。
“誰?”蘇忠轉念一想,“您是說您的那些暗衛吧?剛走,這串糖葫蘆就是他們送的,我殺人的時候他們就坐在那棵樹上嗑瓜子。喏,就是那棵。”
他的聲音很平靜,卻疏遠的讓人難以接受,連稱謂都從你換成了您。
“你不必和我這么生分。”白啟晨苦澀道。
蘇忠的眸底浮現出一抹薄怒:“白啟晨,回去告訴你那個皇帝弟弟,要試探就當面試探,我別的不說,就我那‘百步屠一城’的名號也不是白叫的。就連你們的陸驍將軍也不敢和我比劍,你們那些暗衛又算什么?”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這么的生氣,好像一遇見白啟晨,他的情緒就變得有些不受控制。
這樣的他,讓他害怕。
白啟晨笑著摸了摸他的頭,哄道:“阿九最厲害了。”
蘇忠雙眸微瞇,緊握的手微微松動。
他終是沒有對他說出那句話:別再叫我阿九了。
天空烏壓壓的一片,戰場上硝煙四起,炮火聲震得麻木,雙眼被黃沙蒙住,揮下的刀不知砍向的誰。
“將軍,敵軍此次來勢兇猛,我方已損失千名將士了。琴城……最多只能守七日。”一名士兵沖進軍營,慌忙報告戰況。
“朝廷那邊可有情況?”軍師手持羽扇,神色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