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路已經很困難了的她再跑,那是免不了摔跤的。她一個不察,被一塊石頭絆倒在地,手上白嫩的皮膚被蹭破,血流了出來,她坐起來,摸著手,好疼。
“手伸出來!”少年即使趕到,粗聲命令,語氣略帶緊張。熙文扭頭不說話也不伸手,只是因為疼痛而皺著眉。少年見熙文這樣,也不由皺眉,然后一把拽過熙文的手,從袖子中取出一塊手帕,簡單包扎了一下。起初熙文還很掙扎,但實在疼得緊,她也便任由少年去了。包扎好后,他又掙扎這站起來,卻被少年制止了,他說:“你腳上有傷,我送你,爬上來!”說著便蹲下身將背朝著熙文,熙文瞥了一眼,扶著少年的背站了起來,又向前走去,淡淡道:“收回你的好心,我不需要!”
少年愕然,站起身,看著熙文的背影有些不悅,剛剛明明好好的,怎么又這個樣子。他癟癟嘴,眼中一凜,飛掠過去一個公主抱便抱起了熙文。熙文先是呆滯,而后滿臉通紅,這個少年,少年,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直接抱住他!她使勁掙扎無果,只能憤怒地瞪著少年:“這樣很好玩嗎?快放我下來!”
“腳上有傷還想自己走回去,你要腿徹底廢了才好嗎?”少年沒有回答熙文的話,反而訓了她一頓,讓她有些茫然,但很快她又反駁:“管你什么事?你又是我的誰?不過是個過客而已!”
“過客?”少年冷冷,不知道為何,他不想再聽熙文呱噪下去,俯身攫住了她的櫻唇,頓時,四周一片寂靜,熙文只覺得大腦轟的一聲,一片空白,瞳孔劇烈收縮,長長的睫毛微顫,心亂如麻,渴望又排斥。
不知吻了多久,少年放開了熙文,熙文只覺得頭暈目眩,有些戰立不穩,少年開口了,語調輕柔:“對不起,今天是我無禮了!我當時只想你陪我玩玩,真的,沒有故意撕你那書的意思!”
熙文此時已經聽不進去任何東西,她一把推開少年,竄入屋中關上了門,靠在門上平復快速跳動的心,低聲冷喝:“你走吧!我原諒你!”少年聽到熙文原諒他了,總是松了口氣,他輕輕笑了起來,雖然熙文只聽到聲音,但她再想,那少年的笑容應是絕美的吧,少年靠在門旁,淡淡道:“我走了,你好好養傷吧!”
“嗯?”熙文沒料到少年會那么快走,她聽著那遠去的腳步聲,頓時一急,開了門,卻見少年正淺笑地站在她門口,她問:“你不是走了嗎?”
“聽到你開門,所以回來了,你還有事嗎?”少年含笑,對著熙文的雙眼,熙文有些躲閃,垂下頭,半晌,才低低地問:“你叫什么?我,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少年也似乎意識到這個問題,拉過熙文的手,邊寫邊道:“我叫方錦,方正的方,錦瑟的錦,要記住哦!是這樣寫的!”熙文盯著手心看了好一會兒,好熟悉的名字,思考了一陣無果,她才仰起頭,淺淺一笑。心頓時漏了一拍,少年俯身湊在熙文耳邊,呼出的氣癢癢的卻很甜蜜。明明少年已經走了好遠好遠,她摸著手上那塊帕子,腦中依舊回蕩著少年的話:“熙文,你等我,我不是輕浮的人,今日之事,我會負責的,不要擔心。”
從那以后,熙文的內心深處便秘密地藏了一個人——方錦。
寒來暑往,春去秋來,熙文在一年又一年的秋風掃落葉中等待,除了第一次的相遇,她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也從未聽說過他的蹤跡,如同人間蒸發,不復存在,有時她在懷疑,那,是不是她做的夢。
她捏著那方帕子,撫摸著已經粘好的書,才覺得他是真實的,真實的,可是他為什么不來找她,還是這是一廂情愿?熙文迷茫著,找不到前進的方向。
“熙家嫡出三小姐熙文,因才貌雙全,溫柔賢淑,落落大方,念宗正家嫡長子宗正僽尚未婚配,且與三小姐門當戶對,郎才女貌,特賜婚,于下月初八舉行婚禮。請熙家三小姐接旨!”太監尖細的聲音穿透熙文的耳膜,她愣愣地在娘親朱氏的推掇下接了旨,驚慌失措。
她抓住娘親朱氏的手,內心產生了恐懼,她不住地問:“娘親,為什么?這是為什么?這是真的嗎?”
她的娘親朱氏以為她是在激動欣喜,拍拍她的手笑了:“是真的!這回你爹爹立功,你爹疼你,便向皇上提了提這事。娘親跟你講,這宗正僽可是個了不得的少年!年紀輕輕便自居高位,而且人又是極好的!”
“不,爹爹為什么要這樣!”熙文放開朱氏的手,連連后退,淚水滾落下來,她大吼,“為什么?我嫁了又如何?我不會幸福的!我不要嫁給宗正僽,我寧愿當一輩子老姑娘也不要這樣的婚姻!”
“文兒!”朱氏抓過熙文的手,怒瞪一眼,“文兒,你夠了,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該成家了!再說,這也由不得你!御賜的婚是不可能退的!”
熙文顫抖著唇瓣,突然靠著朱氏的肩膀哭了起來,柔弱的好像風雨中的芙蓉,朱氏嘆了口氣,緩緩情緒,“文兒,娘親時常聽到你睡著時念一個人的名字,我就知道你有喜歡的人了。可是這么多年,他從來沒來見過你,興許早忘了你!男人是不可能長久的記住一個女人的,娘親不想我最疼愛的女兒做等待這樣的傻事。相信娘親,這樁婚姻不僅對你,對熙家的地位都有好處,不要任性了,好嗎?”熙文呆呆的,雙眼無神,如靈魂脫殼。
可是熙文仍舊對方錦的歸來抱存希望,她坐在房中等,她跑到大樹下等,她總是開開心心地施上香撲撲的脂粉,然后發絲凌亂地上床休息,她等了那么久,她卻不怨,她想的只有方錦一回來她便和他私奔,什么也不管不顧,天涯海角,任由他們馳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