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將,這就是我要跟你說的事,我報了你的名字,她就暫先放了我一馬,可小的擔心,等郡主回頭想清楚了,定不放過你我的。”
謝語中的眉峰一陣一陣跳著疼,“誰準你報我的名號了?”
“啊,那小的不是隨你來的嗎,小的再不濟,也是參將你的人——”
“咳,”簾子忽被人撩開,聽見這話,又撩了回去,那人在門外喊,“語中,你這一大早的,荒唐!趕緊收拾,出發了。”
“來了。”
事到如此,謝語中氣的瞪眼,“那你今日跟在身后,一道走吧。”
門外那人,便是郭晞,身后的正是郭曙,領著樂山出營,郭晞瞧了一眼,扭轉了馬頭,便走了。
倒是郭曙,一陣欣喜,上來就勾她脖子,“你怎么也來了?”
“咳咳咳,”郭曙這混蛋,“松手,松手。”還不敢一下子將他掄到地上去。
謝語中也將上馬,郭曙拉住他,“圣上的話沒聽見嗎,我三哥可是應旨給公主護駕的,你急著尋他,跟他們一處,有什么好玩的,咱倆擱身后慢慢走。”
謝語中轉了轉眼珠,“言之有理。”
這一路上,郭曙竟然屈尊調了馬,轉回來與樂山并排,問她,“你猜我昨日獵到了什么好東西?”
“小的不知。”
“我跟你說,是一只足有三個月份的豹子,那時,湊到小爺面前,我用了三支箭,都拿他沒有辦法,溜得比誰都快,你猜小爺后來怎么著的?”
“郭三爺助的?”
“嘿,你也太小看了我,雖然他助我射了一箭,那畜生速度慢了些,但我雙箭齊發,一下子就讓它倒地不起了,哈哈哈哈。”
陪著他干笑兩聲,就笑不出來了,瞧見前面的儀駕,問,“你三哥是為昭懿公主護駕的?”
“是呀。”
凝神間,心思還沒有緩過來,就看見了太和郡主的人馬。
郭曙一拍馬,高喊,“齊深,老姐!”
看見郭曙,看見他身邊的人,齊深的心情頓時好了起來。
本來就還在為昭懿喚郭晞護駕的事思量,看見人來,主意也來了。
攥著馬繩,彎下的腰,也坐正了起來,神色明亮了些,伸了伸食指,微微彎曲,朝她輕輕一勾,示意,過來。
樂山頭皮一陣發麻,齊深這個動作,她有種想掄她的沖動。
掣肘撞了撞郭曙,“郡主喊你呢。”
“看見了。”
郭曙甚是納悶,這么多人呢,齊深也不給他點面子,當呼狗呢。
郭曙持馬過去了,樂山就趕緊夾緊了馬背,追到了謝語中身邊,湊近與他說話,“怎么辦,參將。”
謝語中甚是仔細地想了想,“我以為事情乃是小事,但看郡主的模樣,好像沒那么簡單,必要時刻,”他望向樂山的眼睛,十分真誠地與她道,“我只能丟下你了。”
他解釋一句,“那是齊深,連宗子都敢打的人,皇帝身邊的心頭肉,我沒有辦法。”
謝語中果然還是那個謝語中!
樂山暗暗咬牙。
而這邊,郭曙駕著馬晃到了齊深身邊,納罕,“什么事啊,老姐。”
“滾!”
齊深瞄了那頭的陳樂山一眼,就一眼,意味明顯,而后拉緊馬繩,調頭跟上了前頭的部隊,走了。
樂山接收到,生生松了口氣。
只要不在人多的地方搞她,什么都不是問題。
轉頭朝身邊的謝語中望去,深有體會,看來,不哄好他,還是不行。
關鍵時刻不靠譜,她拉了拉繩索,與他道,“參將,你不是要獵豹嗎,我教您一個法子。”
謝語中不是個弄虛作假的人,況前有郭晞,后有齊深,論箭術,他怎么也不及。
“怎么說?”
樂山覆上兩個字,“餌誘。”
大清早獵的物,全被她用上,四周遍布了網紗,葉堆。
謝語中深表不贊同,“你這叫投機取巧。”
“參將!若是在戰場上,與人交戰,你還講什么道義嗎,你捕獵,展示的是臂力和眼力,可到頭來,結果給誰看的,唉,狩獵過程,只有自己知道,一定會讓你盡興。”
兵馬伏擊在外,獵物在林中,血氣十足,樂山還特意拿刀子劃了劃,流出新鮮的血液。
這餓了一日的豺狼,還怕他不來不成。
第一只小狼來的時候,叼走了他一塊兔子腿上的肉,謝語中欲拔箭,樂山按住他,“欲速則不達。”
謝語中又等了等,這時來了兩只豺。
伸手按住背上的箭,瞅了陳樂山一眼,她依舊搖頭,“參將莫怕,獵物多了,方可一網打盡。”
樂山在等重頭的東西,這小畜生,怎么還不來。
謝語中是暫先忍住了,但后頭旁的人看見這里大動靜的,哪受得了,不知哪里飄來一只箭,箭無力度,射到地上不說,還嚇壞了里頭吃了她兩只兔子的畜生。
頃刻間,一轟而散。
謝語中迅速拔了箭,就去追去了。
樂山往身后看了一眼,眼睛瞇成一條線,昭懿……
昭懿為自己的失手感到可惜,她問郭晞,“本宮的箭術如何?”
郭晞搭箭射中了昭懿沒射中的那匹狼,答,“女子之中,上好。”
昭懿抿著嘴唇笑開了,正想與他說話,耳邊嗖地一聲劃過了一支箭,鬢發被削斷了兩根,待反應過來,身子向一旁崴去,被郭晞一把拉住。
此箭如此之快,郭晞尚沒有反應過來。
身后哀嚎一聲,郭晞迅速轉過頭去,一只獵豹倒地未起。
“護駕!”
“公主,是獵豹而已。”話雖如此,但還是不可思議。
定眼去瞧,那人駕著馬已經走了,獨留下個背影,馬馳得飛快。
那人身后,便是齊深。
射完一支箭,樂山與齊深擦肩而過,但齊深看她,眼睛里露出了淡淡星光,深意直達眼角。
樂山打了個寒顫,趕緊駕著馬,逃離了這是非之地。
獵一只豹,何必從她耳邊擦過,昭懿嚇得不清,對上齊深的視線,只見她,眉峰挑起,頗具挑釁之意。
昭懿恨得咬牙。
卻又見她,瞥了她一眼,調轉了馬頭,緩緩離去。
昭懿氣得面目猙獰,“郭晞,你就是這么辦事的嗎?”
郭晞的脾氣可不一般,收回追尋的視線,面上沒有表情,“微臣失職,公主若嫌棄,大可奏請不與微臣一道狩獵,微臣定會遵守懿旨。”
“你……”郭晞年歲大,立過不少功,是郭將最重視的一個兒子,父皇又極其喜愛他,昭懿一時還真不敢再吼他。
齊深駕著小馬,慢悠悠地晃,郭曙可算看出來了,她這是打算著,就只跟在他三哥身邊轉悠呢。
但他可沒那個閑功夫,喊了一聲郭晞,“三哥,我去前頭了。”持馬追樂山去了。
那一只豺速度極快,謝語中一路追到這里,也只射到它背上,不起什么作用,眼見著,它就消失在視線里了。
這時,從身后飛來一支箭,比他騎馬要快,待他看清,那豺也倒了地,而那支箭,就穩穩地插在他施箭的地方,插得比他深得多。
“參將。”
謝語中驚呆,停住了馬,轉頭來看她,看了半晌,甚是氣憤地撇過了頭。
“別啊,這不是你說的嗎,我得拿出些本事,回頭你給我升位分的啊,搶你一匹豺,你就生氣了?”
是一匹豺的事嗎,陳樂山用實力告訴他,他的箭術遠遠不如他。
他驅了馬,沒搭理她,繼續往前行。
走了兩步,她沒跟上他,轉頭來看,她竟然面朝西北方向,遙遙發呆。
謝語中望去,那方是沈璞的儀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