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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萬年待花開

天邊血色不減,只是少了紅云的裝飾,有了些許單調,只留一輪紅日獨掛天邊。

湖底大坑中,有兩人相對而立。

一男一女,男子面色悲戚,雖然滿臉都是或黑或黃的淤泥,已看不太清其具體表情了,但那份哀傷流露似乎能感染天地一般。

女子則是滿臉的疑惑不解,像是被什么困擾住了。

少女是徹底被一陽弄懵了!

任誰被一個陌生人癡癡地盯著,還說著“你也不是她了”之類的話(她的聽力已經緩緩恢復了),想必都會覺得莫名其妙。心中怕是會生出這人該不是個傻子吧之類的想法!

但少女知道站在她面前的這個人決計不是傻子,那他到底是什么人?

若說此人之前的表現倒像是個傻子,自身明明是道宗人,卻偏偏救了身屬魔宗的自己,在面對巨石壓頂時,會選擇站在自己身前。

可之后此人的表現突然間就仿佛換了個人一般,不只是其突然有了能輕易制服大石人的神力,更多的是一種陌生感。

話說少女對之前的一陽也應該說不上熟悉,可不知為何少女就是覺得眼前所站之人已不是那位少年了。

“你到底是誰?說這話又是什么意思?”,少女皺著秀眉開口問道。

“唉!”一陽語氣消沉地應了一聲,隨后又慢慢開口說道:“我嗎?一個本該消逝的人吧……”

一陽手上白光再次泛起,輕輕一揮,白光拂過少女雙腳,一直困住少女雙腳的凝石忽地開始塊塊脫落。

凝住雙腳的石塊脫落后,少女頓時便感覺下肢少了支撐,雙腿也沒有知覺,站立不穩,啪地一聲,摔坐在了地上。

少女掙扎著想要爬起來,但幾番嘗試后都沒能成功,也就索性放棄了。

她急著想去弄明白心中疑惑,便就地坐在了淤泥中,微微頷首向一陽質問道:“你到底是誰?不要裝神弄鬼的!你把他怎么樣了?”

語氣帶著三分急切,七分凌厲,看其氣勢,若不是她現在站不起身來,怕是會直接掐著一陽的脖子質問他。

一陽看著少女這般氣勢洶洶的模樣,面色卻是愈發悲戚,不禁喃喃道:“你真的離開了……我早該想到的,萬年待一朵花開,花開了,才知舊花已謝,萬年苦等,倒成了我的執念了……”語氣之傷,足以令人聞之垂淚。

“你到底在說些什么鬼話?你到底是誰?”少女低吼道,已經顯得有些歇斯底里了。

一陽見其情緒愈發激動,終是緩緩開口道:“他好好的,你不用擔心,我只是尋著這個機會,借他的身體一用,待我離開,他自會恢復正常的”。

“那你……你到底是誰?說的那些莫名的話又是什么意思?”少女緊接著追問道。

一陽沉默了。

“說話!”

“我……本就不該繼續存于這世間,該與她一同消逝的。今日現身,已不知結下怎樣的緣法了。不敢再多口舌,留下更多因果。因果之道雖已對我沒了意義,但是恐怕會對你們不利。”

稍一停頓后,一陽又接著說道:“新的故事已經開始了!我這本不該存在的人就別摻和了,恐亂了緣法”。

少女沉默了。她雖仍舊聽得云里霧里的,不知道他在說些什么,但不知為何,她心中竟是相信了他所說的,也相信了他的裝神弄鬼似乎是真有什么難言之隱。

見少女不再追問,一陽轉頭四顧好好看了一眼這方天地,隨后便緩緩盤坐下來了。情緒已經收斂了許多,但其渾身仍舊散發著極其哀傷的味道。

一陽抬頭望向了遠處天空,血色天邊只留著半輪殘日了。一陽就這樣靜靜地看著殘日緩緩落幕,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不一會兒,一陽忽然一聲喟嘆:“唉……我終是等不到了!”

“你在等什么?”少女忽地問道。

“一輪圓月!”

說這話時,一陽的語氣神態似乎都因這話而多了幾分期許的欣快。

少女再次無言,陷入沉默。

一陽將視線從殘陽上轉移到了少女,說道:“我該離開了!你們盡快離開這兒吧!此處不宜久留。”

少女還想張口再問,但想著再問,最多也不過是換來一堆神神叨叨的莫名話語,也就罷了,只是默默地看著他。

殘日終是落了下去……

“我來尋你了……”一陽呢喃道,話語中多了些許釋然。

語罷,昂著望向遠方的頭終是緩緩低垂了下去,一陽身上忽有似火白光徐徐燃起,白光熊熊,不斷化作零星光點散至空中。

一陣風來,星星點點的白光便隨風去了。

隨風而行,直至黯淡,消失在天際……

少女看著白光燃盡,光點消散,心中不自覺的涌現出幾分悲意,可能連她自己也沒發現,只當是傷痛給自己帶來的負面情緒了。

他到底是誰?

他口中不斷提及的那個人是誰?

他說的那些莫名的話又是什么意思?

而自己好像還與之有著什么密切聯系?

自己一肚子的疑問,隨著他的消失都得不到解答了!

他應該是徹底死了吧!

少女收斂情緒,壓下心中疑問,心想得先解決眼前問題才是。她想站起身來,可雙腳使不出力氣,起不來,應是之前被石頭凝住雙腳后留下了后遺癥。

站不起來,少女便用雙手爬,整個身子在淤泥中爬過,待她爬到一陽身邊時,已經和一陽一樣整個人變成一個泥棍兒了。

少女伸出手去搖晃一陽想要喚醒他,照那個人所說的,他消失后,一陽應該就會恢復正常了,而且此地似乎還有什么危險,需要盡快離開。所以她需要盡快喚醒一陽,一起離開這兒。

之所以要喚醒他并與之一起離開,倒不是不愿拋下他,而是少女如今的狀況根本無法獨自離開,必須得借助他的力量。

可輕輕搖了幾下,一陽都沒任何反應,更別說醒過來了,還是耷拉著腦袋盤坐著。少女有些不耐煩了,用手使勁一推,“啪”的一聲,一陽直直地倒了下去,摔進了淤泥中。

“呼…呼…呼”。

一陽突然大喘著氣猛地從淤泥中坐了起來,嘴中不斷地吐著氣,呃……還有些泥……

一陽一坐起來就看到少女正坐在自己身旁,心中正疑惑她怎么坐我身邊了?

下意識地想離她遠點,忽地,像是想起了什么,口中忙說道:“快快,大腳,大石腳壓下來了”,嘴上一邊說著,一邊忙抬頭看天空,似乎在尋找那個快落下來的大腳。

少女見一陽這副模樣,微皺著眉問道:“你是一點兒也記不起來之前發生了什么嗎?”

“之前發生了什么?”,一陽低聲自問了一遍。

“我們不是正被那個大石人攻擊嗎?他還想一腳踩死我們!”一陽接著說道。在說話間,他還心有余悸地四處張望,正疑惑那個大石人哪去了,明明前一瞬還看見它的大腳都快壓下來了啊!

“大石人呢?怎么不見了?”一陽問道。

少女看他如此模樣,不似作假,心中倒是相信了他應該是真的不知道之前發生了何事。

“別管石人了!此地有危險,先離開這兒再說!”少女不再廢話,直接催促一陽,準備先離開這兒。

“可是……”

“可是什么!走!”一陽話還未說完,便直接被少女強硬打斷了。

一陽還準備說些什么,但看到少女眼中慢慢增多的冷意,便硬生生地把到了嘴邊的話給憋回肚子里去了。

“好…好!走”,一陽答道。

一陽頗有些費力地站起了身,而站起身來后才發現自己的傷勢好像沒自己想象得那么嚴重。

自己明明記得在被那塊巨石撞飛之后,全身骨頭好像都碎了一般,還以為自己該傷重而亡了呢!

可現在除了全身骨頭不太靈活,活動著頗為疼痛外,身上的大體傷勢與被巨石撞過之前相差不大啊!與自己想象的會傷重而亡相差甚遠。

一邊查探著傷勢,一邊艱難邁步,可走了兩步之后,一陽才反應過來自己并不知道該往何處走,被河水送到這兒后,早已迷失了方向,不知現在何方了。

一陽轉身正準備詢問少女前進方向呢,卻發現少女還坐在地上,正盯著自己。

一陽心中雖有些好奇她怎么還坐著不動,但與之相處下來,他對少女的秉性也是有了些許了解,知道自己還是不問為妙。

“該往哪個方向走呢?”一陽問了這個問題。

“那兒”,少女用手指了一個方向。

“好!”

一陽往那方向試探性地邁了一步,臉雖向著前方,可眼睛一直用余光瞟著少女,觀察她的反應。

一陽邁了一步,發現少女還是未動,仍舊在那坐著。一陽忍不住了,開口問道:“你不走嗎?”

“你背我走”。

“啊?”

“我腳傷了,走不了路了”。

“哦!”

“愣著干嘛!快啊!”

“哦哦!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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