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哲面對這個還未成年的小姑娘倒比面對那些犯罪嫌疑人要緊張得多。她不是嫌疑人，但她也許握有他想知道的重要信息。他暗自提醒自己保持清醒，不要因為她是小孩子就以為事情簡單，很多小孩子并不天真，他們知道的事情、懂得的道理可能比你想像的還要多。

他把文靜小說下面的留言拿出來展示給她看，她一看立即否認：“這個不是我留的，我不知道是誰留的。”

“IP地址就是你家的。”

“那怎么回事？也不可能是我媽媽啊，她什么都不懂。這么說來，也許是我夢游了？”

她聳了聳肩膀，無所謂的樣子：“反正我不記得有這回事。你還有什么問題嗎？沒有我要走了。”

她有些不耐煩了，不遠處有幾個男孩子聚在一起在聊天，時不時向安諾這邊瞟一眼。

李明哲耐心地問：“你不介意我問問你父親的情況吧？”

“我沒有爸爸，我是個試管嬰兒來的。”她笑咪咪地說，好像還透著一絲小驕傲。

這么直白的回答把李明哲當場給噎到了，他很努力地快速消化這一訊息。

“媽媽是不婚主義者，所以收養了我。”說著，她大方地回頭朝剛剛那群男孩子揮了揮手，露出一個非常甜美的笑容。

那群男孩子顯得很興奮，全部都朝她揮手回應。李明哲瞬間覺得自己老了，算一算自己不過大她幾歲，但是代溝不小。

“那你知道自己是來自哪里嗎？”他抱著一線希望問。

“知道噠！”她痛快地說，“星城生物資源研究院，媽媽以前在那里工作的，后來好像那里關閉了，媽媽就收養了我，之后就搬到霧城來了。”

操場上響起了音樂，安諾說：“我要去上課啦，你如果有事可以用郵件跟我聯系。”她從褲子口袋里掏出一支圓珠筆，拉過李明哲手，在手背上寫上了自己的郵箱地址。李明哲注意到這跟給文靜發郵件的不是同一個郵箱。

安諾轉過身，被李明哲叫住了：“別動！”他緊張地看著她的頭頂，伸出手來在她頭發上揮了一下。

“一只小蟲子！”他說。

安諾覺得頭上刺痛了一下，她撫了撫頭發朝四周看了看，什么也沒看到，撇了撇嘴充滿敵意地看著他：“你干嘛了？交出來！”

李明哲訕笑著攤開手，手上靜靜地躺著幾根長頭發：“不聽我解釋嗎？小天才！”

“你想知道我的DNA和方文靜是不是一樣的！”

李明哲對她能說出這句話并不感到意外，但還是問了句：“你怎么知道的？”

“不是只有你會使用網絡的，我保證我比你更厲害！你所有的資料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所以，別想跟我耍花招！”她霸氣地說。

“如果我生氣了，你會丟掉工作的，你最好記住，哼！頭發拿去吧，結果出來第一時間必須告訴我！”

然后扭頭一路小跑著回到教學樓那邊去了。

李明哲望著她的背影，有種挫敗感，他敗給了這個中學生。

同時，又覺得自己穿越了一樣，好像回到了文靜還是高中生的時候。他忍不住想象了一下，假如自己跟文靜是同學的話，太美好了。

他趕緊打斷了即將泛濫的感情，把自己拉回現實。

有一個大膽的推測出現了，這下可以解釋通為什么那具尸體與文靜有相同的DNA卻不是文靜了，而遲旭留給他的U盤上的對話和飛龍對他說的話也印證了文靜確實還活著。

盡管很難想像，但他認為文靜、安諾和那具尸體，她們有著同樣的DNA，她們都是克隆人。

他迫不及待給法醫技術科的小鐘打電話問，有沒有可能文靜和那具尸體是克隆人。小鐘回復他說，目前還沒聽說人類的克隆技術實現了，而且克隆人類也是違法的。

他想了想，換了種說法，有沒有可能技術已經實現了，有人偷偷在做違法的事情？

“那就太瘋狂了。”小鐘說，“難以想象！你還是堅持那具尸體不是文靜嗎？明哲，我覺得你應該面對現實，如果尸體存放環境比較特殊的話，尸體的腐爛程度不足以認定死亡時間，所以之前我說尸體的腐爛程度來看可能死了多年了，只是初步結果，而現在各方面都驗證了，尸體就是文靜沒錯了。”

“我找到了另一個長得與文靜一樣的女孩子，現在只有17歲。”他把安諾的照片發給了小鐘。

小鐘收到照片后，久久沒有聲音。

“你怎么看？”

“我看到了，確實讓我很吃驚，明哲，但這也不能說明她們是克隆人。科幻片是很誤導人的，克隆動物和克隆人之間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據我所知目前的技術無法做到，而且也不允許這么做。這個女孩確實很像文靜，但是這個世界上長得相似的人是很多的，不能說明什么。”

“那除了單純長得像，還有什么原因會出現這種情況？”

小鐘想了想：“理論上如果同卵多胞胎可能會有這種情況，如果按你所說，那個女孩子才17歲，假設真與文靜DNA相同的話，受精卵分裂后經歷了什么？細思恐極。”

“理論上如果不是克隆人，就是多胞胎是這意思吧？”

“我得有那女孩的DNA報告才知道。”

“頭發可以嗎？”

“得帶毛囊的。”

“沒問題！”

“明哲，你得征求人家同意，不然不行的。”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保證一切合法。”

安諾放學后，坐上媽媽的車子，她沒有住校，每天媽媽接送她上學放學。

“今天累不累，寶貝兒？”

“還好，媽媽辛苦了！”安諾禮貌地說。

一路上安晴開始給她講一些大學與專業的情況，希望她提前有個目標，競爭還很激烈，安晴不想她有一點的放松。

安諾安靜地聽著，靠在靠背上欣賞著車窗外的風景，同時心里想著那位呆頭呆腦的警察哥哥。

她好笑地想著，不知道他發現自己是一個謊話連篇的小孩會有什么樣的表情。今天，她成功地占據了主動，把他打得潰不成軍。

“你說對嗎小諾？”安晴問她。

糟糕！她沒有聽到媽媽說了什么。

“哎喲，我的頭好痛！媽媽，先別說話……”

“怎么了？怎么又頭痛了，唉，一會兒早點睡覺，別熬夜了！”

安晴抱怨了一句，不再說話了。

捂著腦袋的安諾松了一口氣，她閉上眼睛，黑暗中突然一股神秘的漩渦席卷過來把她吸入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