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是他來了
- 不負斕夏
- 蘇慕安
- 3070字
- 2018-11-20 20:00:00
夏斕搖頭,“沒什么。說你們拿了錢準備怎么花。”
那胖子笑瞇瞇的應了,附和著夏斕的話。
胡長因總算沒說什么,一屁股坐在了火堆旁。深山里很冷,即使是六月,入了夜還是涼颼颼的。
“錢明天就送到。到時候我去取。你在這里守著她。一拿到錢,我們就立刻撤離。”
那胖子頓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放心,“你一個人去?”
“將她留在這里,是個籌碼。明天事情一結束,我們立刻去碼頭匯合。”
“那猴子和小四怎么辦?你不會——就這么丟下他們跑了吧?”
胡長因聲音里有不耐,“他們最多關幾天,等風聲過去,我自然會去找他們。”
“可如何他們出不來呢?他們畢竟是為了你才……”
胡長因徹底怒了,他猛地站起身來,“胖子,你要是不相信我,你可以現在就走。”
胖子沒說話了,金色的火苗在風中旋轉,火光映射在他臉上,顯得他的眼睛有幾分深沉。他看了看夏斕,卻見那少女一張臟兮兮的小臉,眼神倔強而清亮,就這么望著他。
那胖子沒來由的一陣惱怒,等著她吼了一聲,“媽的,你瞪什么瞪?!”
說罷,一個清脆的巴掌聲響起。夏斕被打得一個趔趄,椅子一倒,整個人直直的栽到了地面上。她腦子里嗡了一聲,喉嚨間一片血腥之氣,唇邊已溢出血來。
一陣火辣辣的疼,夏斕的臉瞬間腫得老高。
那胖子似乎還不解氣,將她整個人從背后提了起來。他狠狠抓住她的頭發,夏斕悶哼了一聲,一張小臉瞬間漲得通紅。
“媽的,要不是因為你,老子的兩個兄弟怎么可能進去?!”說罷,狠狠一揚手便要打下去。
卻被胡長因拽住,他不知什么時候到了他面前,怒喝一聲,“夠了!”
那胖子怒不可遏,“怎么了,舍不得了?你別忘了,你可親自綁架了她!”
胡長因暴虐一聲,聲音愈發低沉,卻包含警告:“我說夠了。”
那胖子盯著他,兩個人針鋒相對了數十秒。那胖子最終冷哼了一聲,將夏斕如拎小雞一般重重的扔回了椅子上。夏斕咬著牙,一聲不吭,一雙眼睛仍舊死死盯住他。
胡長因走了過來,站在她面前。高高在上的俯視著她,“別怕。我只要拿到了屬于我的錢,我就會放你回去。”
胡長因摸了摸自己已經不在的右眼,唇邊冷笑,“雖然你戳瞎我的一只眼,可你到底是我的女兒。我已經原諒你了。畢竟你當時不懂事。”
夏斕盯著他,突然笑出聲來,她笑聲清冷,仿佛遇見了世間最好笑的事情一樣。
“相信我,若還有機會,我一定毫不猶豫的戳瞎你另一只眼睛。”
胡長因勃然大怒,他突然伸出手去狠狠掐住了夏斕的脖子。她的脖子纖細白皙,好像輕輕用力就能捏斷一樣。夏斕頓覺呼吸困難,大腦缺氧,心猛然跳得老快。她快要喘不上氣來,她臉色發青,只覺眼前一切都有些模糊。
胡長因瞬間松了手,夏斕得了空氣,大口的劇烈喘息著。
頭頂上傳來那男人冷冷的聲音,“斕斕,惹怒我對你有什么好處呢。”
夏斕猛烈的喘息著,看著那兩人坐在火邊不發一言。她額前青筋暴出,手在暗處微微發抖。
他說得對,她沒有必要激怒他。無論她有多憎惡多討厭這個男人,她都應該沉住氣。她馬上就能逃出去,她握緊手中的小刀,那是剛才那胖子打了她的時候悄悄塞給她的。
夜涼如水,冷月高懸。
那兩個人已經睡熟。他們合衣睡在茅草上面,一堆火還噼里啪啦的燃燒著,昏黃的燈光在夜風之中搖曳,顯得有些猙獰。她高度戒備,一動不動的坐在那里,她轉頭望向外面,只見山脈連綿不絕,在星空之下全是一團暗青。深山之中,似有狗吠之聲傳來,在夜風之中嗚咽。
確認他們兩人睡熟之后,夏斕開始用小刀輕輕隔開了手上和腳上的繩索。她雙手雙腳上已經是紅腫一片,站起身來的時候,她險些眼前一黑。她強迫自己站立起來,腳步很輕,從那面坍塌的墻上往外走。
她想要更快的逃離這個地方,可是她又怕驚醒了他們。她聽得見自己的呼吸聲,又輕又淺,她腳下輕輕,動作極慢,想了想,她決定還是不要去找手機。風險太大。
走出了那泥瓦房子,走過一片已經漸黃的稻田,每走一步,身上都像是刀割一般。她的心高高提著,跳得飛快,眼前是一片黑,唯有高懸的冷月灑下一團銀輝,勉強看清前路。
那前路像是漫漫無窮無盡一般,怎么也到不了盡頭。她腳下越發匆匆,只顧跌跌撞撞的往前走,留下一排清晰的足跡,在漆黑的夜里令人心驚肉跳。
她越走越快,越走越快,不敢回頭,她只是向前而去。腳下一滑,她整個人從小路上滾落了下去,小腿處猛然撕裂開一條細細的傷口,一抹,似還是溫熱的。她知道那是血。她咬著牙一聲不吭,整個人卻因為害怕而瑟瑟發抖。她發覺自己手心里全是汗水,她心幾乎快要跳出喉嚨來,她只能強迫自己站了起來,朝著密林深處走去。
眼前是一片看不到頭的山林,一點光亮也沒有。這山里的夜,靜得太過可怕。好似墳場一般,一點聲音都沒有。空蕩蕩的山谷之中,整個天地仿佛只有她一人的腳步聲。
她不知走了多久,她覺得她快要精疲力盡,她不知道路在哪里。她手腳發顫,嘴唇烏青,她覺得自己頭腦昏昏沉沉快要昏死過去。
不可以。
突然,遠處的蜿蜒山路上似有光亮。那光點在山間迅速移動,伴隨著越來越近的汽車引擎之聲,她看清楚那是一輛黑色的SUV。那車子離她越來越近,夏斕的心幾乎快要跳了出來。
如果她招手示意,萬一是胡長因的車怎么辦?可如果不招手,萬一是其他村民的車怎么辦?電光火石之間,夏斕已經做了決定,那光亮愈發近了,刺目的光線近在眼前,照得人根本睜不開眼睛,迎著那道白光,夏斕直直的站在了路中央。
只聽見山野之間,一聲急剎,響徹山谷。
那車子在離夏斕十幾米的地方停下,車門打開,她用手擋了擋光線,看見那光芒之中,緩緩走出一個白衣少年。
她看不清輪廓,她只覺得那人的模樣有幾分眼熟。
她聽見那熟悉的聲音,包含著小心翼翼的探尋,“——夏斕?”
是晏秋離的聲音……
腦子里忽然有根緊繃的弦猛地斷掉了,夏斕只覺眼前一黑,連站也站不穩了。就要倒地之時,晏秋離已經眼疾手快接住了她。
夏斕望著他,心突然就安定了下來,少女唇邊噙著淡淡的笑,“你來了。”
晏秋離眼底似乎有滔天巨浪,他呼吸急促,眼底是濃濃的不可置信。后面有人斷續從車里出來,有穿警察制服的人從車里出來,“找到受害人了嗎?”
晏秋離一把將她橫抱起,快走兩步,有人已經打開了車門。晏秋離將她放在后排位置上,那警察在他背后,見她面色慘白如紙,豆大的汗珠不停往下流,嘴唇烏青,那手也在微微發抖,當下急忙道:“夏小姐,身上有沒有哪里受傷?”
晏秋離已經將后座的毛毯蓋在她身上,夏斕幽幽睜開眼睛,她呼吸急促而虛弱,試圖抓住那毛毯,奈何手上沒力。抬眼看見晏秋離那急切的神情,她虛弱問道:“我媽媽呢……我媽媽在嗎?”
“她在。她往西村去了。斕斕,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晏秋離的手突然毫無征兆的落在了她額頭,他用手擦過她額前的冷汗,手往下,視線落在她脖頸處的紅腫,那人的目光變得極其銳利。
突然她冰冷的手輕輕握住了他。她嘴唇哆嗦,孱弱得像是一縷青煙,“我沒事。他們還在——抓住他們——千萬不要……不要放過他。”
晏秋離反手握住她的手,他的掌心寬大而溫熱,瞬間驅散了她心底的寒冷。他轉頭沖旁邊那警察道:“向警官,我先帶她去醫院。還有一個車跟在后面的,你坐后面那個車走,麻煩您一定要把胡長因抓到。”
向警官點點頭,“好,我的同事們馬上就來。我坐他們車,你們先走。等夏小姐好一點之后我們再來做筆錄。”
“好,謝謝。”晏秋離干脆利落的上了車,又讓他的助理江淮跟著向警官一起,剛才還滿滿當當的車一下只剩了晏秋離和趙清輝。趙清輝把車子掉了個頭,便往市區開。
晏秋離將夏斕抱在懷里,夏斕有氣無力的靠在他身上。她臉色蒼白而羸弱,如同一支殘菊,風一吹,便要隨風飄走一般。她的手還輕輕抓著毛毯一角不放,整個身子在微微發抖。
晏秋離幽黑的瞳孔里有著滲人的涼意,他伸出手緊緊將她禁錮在懷里,好像他一松手,她便會憑空消失了一般。他掏出了手機,給晏嶺報了平安,卻聽見那頭夏卿的聲音帶著哭腔,喊了一句“斕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