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積以為自己至少是條守山犬，衛(wèi)流瞳卻用實際行動告訴他：你丫就是條吉娃娃。

一巴掌扇倒在地。

“瞧你笑的那個蠢樣，跟個廚余垃圾似的。”

劉家家主也沒放過，同樣一巴掌扇倒在地。

“你還不如你兒子呢，你個有害垃圾。”

劉積爹的腦殼正巧撞在劉積的下巴上，致使后者咬破了舌尖，鉆心的疼。

好一副父慈子孝的溫暖場面啊。

衛(wèi)流瞳感慨道。

其他人見到家主受辱，根本不敢出聲，就連哆嗦，也只敢慢條斯理地哆嗦。

衛(wèi)流瞳抬起腦袋，笑瞇瞇地盯著劉家大宅，不一會兒，幾個家丁從正對著大門的灌木中冒出了腦袋，當著他的面扔掉了手中的弩，磨磨唧唧地爬到隊尾，伏下身子，不敢再抬頭。

這幾位是劉積爹精心挑選出來、忠誠度max的得力干將，原本的作用是在反殺計劃實施成功后掩護眾人退回大宅，所以才將家中僅有的幾把弩賦予他們使用。

往日，這幾位確實沒讓劉積爹失望過，做點殺人放火的臟活從來就沒皺過眉頭，然而，衛(wèi)流瞳肚子滋滋冒血人卻活蹦亂跳的畫風實在是太具有威懾力了，被這號人直勾勾地盯著，他們不慫才怪。

“我說你們家這布局夠清奇的啊，一邁進大門，首先瞧見的是一片綠，這是能帶來一天的好心情啊，還是打算求個龍生九子各個不同的好兆頭？”

沒人敢接話。

衛(wèi)流瞳咂咂嘴，這幫人也太沒勁了。

“小董咂，過來！”

他轉身喊道。

這時，眾人才看到衛(wèi)流瞳腹部的兩把匕首，表情瞬間就變了。

能看清還是托了劉家的福，雖然此時已是深夜，可講究排場的劉壕家愣是三步一燈籠兩步一火盆，將自家大院和附近的幾條街道弄的是燈火通明，跟白天比也差不了哪去。

雖然所有人都對陰險的劉家父子充滿怒火，張自成的拳頭捏的咔咔直響，一臉冷漠的衛(wèi)流馨也派影子向著倒地的劉積飄了過去，可表現(xiàn)最激烈的，還是要屬瞋目切齒的董仲舒。

“劉家老賊！”他一把搶過旁人的鋤頭，大步沖了過去，“汝竟敢弒我先師！！”

“哎哎哎，冷靜，冷靜，”衛(wèi)流瞳趕緊攔住他，高聲道，“看清楚，我根本沒事好不。”

“您，您沒事?”董仲舒不敢置信，“可您都傷成這樣了......”

“開玩笑，”衛(wèi)流瞳拔出兩把匕首，本來鋒利的匕刃已經被腐蝕得坑坑洼洼，隨手將它們扔進火盆，卻無意間撞下一塊燃燒的木炭，點著了一個家丁的衣服。

“我跟你講，”他伸出大拇指，點著自己血流如注的傷口，中氣十足道，“這要是身邊有個獻血車，獻200毫升能換一箱牛奶，我能換到養(yǎng)牛場所有母牛暴斃！(??????)”

“......先師威武。”看到衛(wèi)流瞳是真沒事，董仲舒松了一口氣，雖然不明白先師說的是啥意思，不過捧就完了。

其他人的臉色也由憤怒轉為了崇敬，這種擁有不死之身的人，在他們淳樸的世界觀里，不是神仙就是妖怪，可既然出手幫他們……那必須是神仙！

“呃，呃......”

這從嗓子里奮力擠出的鵝叫聲是劉積發(fā)出來的，不知何時，他的脖子環(huán)上了一雙漆黑的手，給他掐得雙眼翻白。

“啊？”衛(wèi)流瞳不解地望著他。

劉積握著自己的脖子，拼命掙扎著。

“啥玩意？”衛(wèi)流瞳蹲下身體，肚子里的血讓他這么一擠，瞬間噴了劉積一臉，“你倒是大點聲啊，我聽不清嘿。”

劉積掙扎得更厲害了，兩腿亂蹬。

“有事直說，跳街舞干啥子嘛！還想上綜藝節(jié)目選秀出道啊……”

話音未落，劉積突然一抽，身子一歪，不動了。

比起被掐死，衛(wèi)流瞳更傾向于他是被氣死的。

“嘖嘖，這倒霉孩子，要是會說話哪至于這樣，”衛(wèi)流瞳沖著劉積爹笑了笑，“你說是吧，老頭？”

劉積爹默不作聲。

雖然目睹了兒子掛掉的全過程，他卻一直保持著沉默，面色更是平淡如水。

直到劉積的瞳孔逐漸放大，他才緩緩開口：

“既然你們已經殺了我兒子，那，能不能饒我這老頭子……一條狗命？”

衛(wèi)流瞳驚了。

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居然能淡定成這樣？

“老頭，他真是你的親兒子嗎？”

劉家家主微微點頭：“如假包換。”

“所以呢，你不恨？”

“不恨。”

衛(wèi)流瞳站起身，他的血已經不流了。

走到劉家家主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嘆道：“那你還真是個好爹，夠能想得開。”

“張老哥，就留下這老頭一命吧，”衛(wèi)流瞳回頭喊道，“順便分他一畝薄田，記住嘍，只給他最貧的田。”

“遵公子令。”

“還有，”衛(wèi)流瞳慢悠悠地走到女眷身邊，悠然道，“這些劉家的女子，就別像對待其他大族的家眷那般、給她們留糧食了，既然分田了，就讓老頭一個人勞作供養(yǎng)她們吧。”

用一畝貧田……要養(yǎng)活這么多人？

而且聽這人的意思，要不是老頭求饒，原本她們是可以分到糧食的？

一群女眷猛然抬頭，紛紛將仇恨的目光甩向劉家家主，恨不得生啖其肉。

以前是不敢，可現(xiàn)在就沒那么多顧忌了。

娘的，早就看這老貨不爽了。

有些腦子活泛的，已經一臉媚意地望向了張自成，以及他身旁的饑民。

更有甚者，壓下了內心的恐懼，直勾勾地盯著手段詭異的衛(wèi)流瞳，舔著嘴唇，悄然將自己身上的衣物往下拽了幾分。

衛(wèi)流瞳連瞟上一眼都欠奉，他徑直走到那被碳火點燃衣物、卻不敢求助，只是獨自打滾掙扎的家丁旁邊，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笑道：“都這樣了也不知道吼一嗓子，來，我?guī)湍恪！?

說罷，用力一掄。

身上的火焰確實被撲滅了，可他本人也成了夜空中最亮的星。

將主意打到衛(wèi)流瞳身上的女眷們頓時臉色一白，倉惶地低下了腦袋。

衛(wèi)流瞳再次掃過所有的人，情緒各異，迷茫，恐懼，仇恨……然而，從始至終，這劉家的諸人，都沒對被掐死的劉積和被扔飛的家丁產生過一絲同情。

衛(wèi)流瞳覺得很無趣：“你們還真是修煉到了世家的最高境界，對外人冷漠，對自己人更冷漠，可是，連最基本的情感維系都沒了，哪里還有家的意義呢。”

“張老哥，派人搬糧吧，只是搬完后，別忘了把這大宅也一把火點了，留著也是礙眼。”

“遵公子吩咐，”張自成應到，對其余人使了個眼色，他們心領神會，紛紛拔出鋼刀，悄然繞到茫然無措的家丁們身后，狠狠揮下。

鮮血四濺。

雖然都穿著家丁的衣服，但其實有一部分，是劉家的旁支子弟。

張自成等人并不知道這一點，可他們也沒必要知道，只要做的萬無一失就行了。

衛(wèi)流瞳則是走到董仲舒面前：“明白仁慈的代價了嗎？”

“學生……無話可說。”董仲舒黯然道。

“越是沒有心的人，越會利用別人的心，”衛(wèi)流瞳指著自己衣服的傷口，“兩把匕首雖然插進的是我的肚子，可我希望，這教訓，進入的是你的腦子。”

董仲舒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