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漏網捕魚”及其方式

3.1.1 “漏網捕魚”及其特征

傳統的海洋捕撈方式可概括為“漏網捕魚”。所謂“漏網捕魚”，是指海洋漁民在對海洋認知水平相對較低的情況下利用有限的工具有選擇地獲取海洋漁業資源的生產活動方式。“漏網捕魚”并不僅僅是人類因為技術水平低下而做出的一種無奈的選擇，它更多的是一種觀念的體現。這種觀念的核心就是人與自然之間的關系問題。在人類的行動系統當中，技術系統提供的是人類可以控制的工具性要素，其本質是行為有機體的擴展，即“延伸了的手腳”。站在社會整體的角度，“漏網捕魚”之所以成為可能，是與相應的社會條件分不開的。這些社會條件的核心就是“傳統”。“人生而現代，卻無往不在傳統之中”（熊培云，2010:227）。從人的本源性的生存方式——實踐活動（賀來，2006: 45～50）來看，凡是人基于畏懼自然而進行的實踐活動，都是傳統的，即這種活動采用的是傳統方式、體現的是傳統觀念、表達的是傳統意義。那么，以這種實踐活動為主的社會就是傳統社會。因此，不管是尚未開發或正在開發的非洲或大洋洲的一些原始部落，還是處于高度現代化城市邊上的村落，只要人們的實踐活動仍然是基于順從自然或畏懼自然的方式，那么他們就代表著傳統。

鑒于此，我們可以從下面三個特征中把握“漏網捕魚”。

（1）這是一種范圍有限的區域性捕撈活動。捕撈漁船的大小和動力是最重要的制約因素，人力與風動力都不可能隨人的意愿而改變。區域性捕撈本身就是“漏網”，漁民按照經驗在一定區域里作業，而海洋中其他廣闊的區域自然就是魚類的“天堂”。事實上，人類在絕大部分時間都停留于“海邊”和“海中”作業，到“洋”中作業也只是工業化之后才開始的，即大洋性漁業。

（2）這是一種有時間限制的季節性捕撈活動。魚群洄游遵循一定的時間，而且對風力、潮汐、氣溫等都有時間限定。漁民必須選擇最有利的時間段出海以規避自然風險。同時，各地的魚汛期實際是隨洋流而動，因而此時也是當地出海的最佳時間。

（3）這是一種有內在約束的選擇性捕撈活動。在海權不明確的年代里，技術條件和自然風險是約束漁民捕撈活動的外在因素，而海神信仰與風俗習慣則是約束的內在條件。在現代社會，這種現象往往被說成是愚昧。但是，在實際生活中，這些“愚昧”的認識構成了漁民與海洋環境之間的主體性關系（詳見后文中關于“漏網捕魚”的文化禁忌），是漁民解釋其行為方式的合理依據。

3.1.2 “漏網捕魚”的主要方式

海洋捕撈的具體作業方式在人類數千年的探索和實踐中已經多樣化了。這一點可由已知的五花八門的網具、釣具及其漁法證明。但工具只是人們生產的一個物質條件，它能產生什么作用在于人們如何使用它。作為一種生產活動，可以從下面主要的實踐活動形式中考察“漏網捕魚”的三個特征。

3.1.2.1 “下小海”（the sea-shore fishing）——近海作業的主要方式

“下小海”是指地方漁民利用潮汐在海灘上采集貝類和小魚小蝦或使用小型船舶在近海捕撈等作業方式，也有人稱之為“撈小海”“討小海”。近海指從海岸至20海里左右的海域，相對于20海里之外的大海來說，這片海域的確可以稱為“小海”。“下小海”不僅指海域的大小或遠近，而且也包含特有的作業方式。從工具運用的角度看，“下小海”主要有兩種方式：利用潮汐在海灘上不用漁船進行采捕活動和利用小型漁船到近海海域中“下籠子”或進行抄網和掩網作業。

（1）第一種方式俗稱“趕海采捕”。這應該是最古老的海洋采捕活動。在漁船沒有出現之前，所有跟海洋采捕有關的活動實質上都是利用潮汐在灘涂和淺海進行的活動。貝類即軟體動物是最主要的漁獲物。考古學家在中國沿海各地發現的貝丘遺址表明，采集貝類是人類最早的大規模利用海洋生物資源的生產活動。

對海洋的認識是“趕海采捕”的前提。這些認識中最重要的是對潮汐規律的把握和對海洋生物特性的了解。“趕海”一詞很形象地表明，進行這種活動的人必須對當地的潮汛有很好的了解，即必須知道什么日子大汛，什么日子小汛；大汛期何時漲潮，何時退潮。同時，還必須在渺無人煙的空闊海灘上辨識方向，否則極易發生意外。對貝類等海洋生物特性的了解，是選擇用什么工具及以何種方式活動的基礎。大多數貝類生物不像魚類一樣可以自由地在海水中游泳，因而，貝類生物會因漲潮而漂到海灘上，而未能隨退潮返回大海的那些貝類、小魚小蝦就成了“趕海采捕”的對象。

“趕海采捕”的工具有漁網、魚叉、魚簍、魚罾等。采捕的時候，一律是步行下去。這是為了方便，漁民往往會將魚簍等挎在腰間，光著腳板，手里拿著魚叉等捕獲工具，邊走邊看，向尋寶淘金一樣手腳不停地在灘涂上鋤、扒、挖、鉤、照、罾、摸、踩、踏。婦女與小孩也常常參與到采捕活動中去。在筆者調查的三個漁村中，婦女是“趕海采捕”的主力軍，上年紀的男性漁民因為不能再上船往往也會參與到這種采捕活動中。

從自然規律的角度來看，這些被潮浪遺留在灘涂上的生物實質是“優勝劣汰”的結果。因此，“趕海采捕”的漁民將之俗稱為“龍王獻寶”。

（2）第二種方式事實上就是“家庭漁業”。它是目前公認的“小型漁業”（the small-scale fisheries）的一種類型。FAO將船體長度小于12米、載重小于100噸的船舶稱為小型船舶。這類船舶目前在世界任何地區都是主體，占到漁船船舶總數的90%左右（FAO, 2010: 30－34）。因此，用于“下小海”的漁船只是FAO所說的“小型船舶”中的一部分。筆者在實地調查中了解到，“下小海”的漁船叫“掛網舢板”，它與其他小型船舶及其作業方式至少存在兩點差別：其一，這類漁船沒有甲板，事實上就是擴大版的古老獨木舟；其二，漁船上只需要兩個人就可以作業，在使用小馬力動力機的情況下一個人也可以作業。所有操作都是靠人力，而不是靠機械。因此，當前這種捕撈活動往往是一個男人或夫婦兩人共同完成。故稱“家庭漁業”，是一種手工漁業。

正是因為這兩個特征，“家庭漁業”都是一天一個來回地作業，即早上（一般是凌晨三四點）出海，中午（一般是中午十一二點）歸來。所有的漁獲物上岸即賣，不需要冷凍保存。當然，也有部分是由自家消費。同時，這種比較自由的小型船舶漁業可以依季節而轉變生產方式。“大多數小型漁船（占全球漁船的90%）是多用途的，根據時間、季節和機會采用不同類型網具”（FAO, 2008: 68）。這是商業漁業出現之前最主要的漁業形式。在當前的大多數發展中國家，大部分小型船舶漁業實質上都是這種“家庭漁業”。這也可能是當前傳統海洋漁業的唯一一種形式了。

近海“下籠子”作業

籠子由漁網和方形鐵框組合而成。漁網的網格約小拇指大小。一個籠子大約有30個鐵框，每個鐵框相隔約20厘米，兩頭的鐵框小于中間的鐵框，約寬15厘米、長20厘米，中間的鐵框約寬20厘米、長30厘米。整個籠子兩頭呈圓錐形，中間是長方形。每個籠子的中間有5～7個豁口，呈漏斗形，豁口面朝上，魚、蝦等從豁口進入后因為自身的鱗片等就無法出來。籠子的兩頭用繩子扎死，收籠子的時候則打開一個結口將里面的東西倒出來即可。7個籠子用繩子連接在一起構成“一聯籠子”, 4聯籠子稱為“一灘”。由于小船上最多能容納兩個人作業，所以，一般一戶人家也就是放四五灘的籠子，多了就裝不下了。

如圖3－1所示，每聯籠子的兩頭都系著一個海錨。前頭的海錨被系在籠子和海帶養殖的繩子之間沉于海底（在沒有海帶養殖之前，這一頭是通過打一個鐵樁來固定的，也有的是通過打數個樁子來固定的），而后面的海錨則直接沉下海底。這樣做有三個作用：一是因為有一頭的繩子是系在海帶養殖的繩子上，所以便于收籠子的時候尋找；二是固定籠子的位置，以免被海浪沖走；三是兩頭一固定就將這一聯籠子拉直了，把中間的豁口撐開了。

“下小海”是漁村傳統的作業方式之一。下籠子作業早已有之。現在的作業方式就是基于傳統方式之上的，不同之處主要在于工具的差異，尤其表現在漁網上。現在漁網的網目越來越少了，連魚苗都可以撈上來了。此外，以前是手搖船或木帆船，現在是機動船。

下籠子作業一般是當天上午下海去放，第二天凌晨三四點鐘去收籠子。每個漁民下籠子的地點基本上固定在某幾個海域范圍內，選擇這些地點的原因：一是依據前人和自己的經驗，這些地點經常是魚群和蝦等比較多的地方。二是對于這些地方自己比較熟悉，就像陸地上的農民對自己的某塊地一樣，不容易跑錯，而且也能避免某些風險，如淺灘。如果在沒有海帶養殖的海域內下籠子，就必須自己帶鐵棍去固定。在海帶養殖場里則是將一聯籠子的一頭系在浮子之間的繩子上，海帶是在繩子上生長的，而籠子卻沉到海底了，所以兩者并不干擾。這也是海帶養殖承包者允許“下小海”的漁民在養殖場里進行作業的主要原因。

收籠子是很累的，因為除了要將籠子里的海物倒到船艙里，還要將籠子再放回去。所以，收籠子的人一般要干五六個小時才能上岸。之外還得把各種產物分類，不同的產品價格不一樣。各種魚販子在碼頭等著，船一上岸就各買各的貨物。這些魚販子與漁民都很熟悉，有的魚販子就是本村的村民。所以，買賣雙方基本上沒有討價還價或者出現矛盾的現象。（筆者依據實地調查資料整理而成）

“下籠子”是當前最主要的“家庭漁業”作業方式。此外，抄網和掩網作業也是常見的作業方式，都是小規模生產。現在這兩類作業方式與“下籠子”相比，有兩個缺陷：一是比較辛苦，因為它們需要不停地勞作，不像“下籠子”就是下籠和收籠；二是在漁業資源減少的情況下，漁民有時候經常是空網而回。因此，在勞務費和油費都上漲而漁業資源又減少的情況下，這兩種作業方式已經越來越少了。

3.1.2.2 魚群洄游與漁區作業

關于魚群洄游規律的認識決定著傳統海洋捕撈業的發展。在魚群洄游中最重要的是找到魚群洄游經過或滯游的漁場。漁場的種類及其開發程度決定著漁獲量及其質量。漁業之于漁場猶如農業之于田地。“蓋漁業性質與工商業迥異，為獨立之產業，必先有一定之漁場，始可采捕。故漁場又可稱為漁業生產之基本。”（王剛，1937: 4）世界各個漁業大國都擁有自己的大漁場，如日本的北海道漁場、秘魯的秘魯漁場、中國的舟山漁場。

所謂漁場（fishing ground）指的是魚類或其他水生經濟動物密集經過或滯游的具有捕撈價值的水域，魚類隨產卵繁殖、索餌、育肥等，在一定季節聚集成群游經或滯留于一定水域范圍，這一范圍是在漁業生產上具有捕撈價值的相對集中的場所。同一種類的捕撈對象在不同的生活階段，也因其適應性不同而形成不同的漁場和漁期，如適宜的水溫和鹽度，有利于形成產卵漁場；一般在水深200米以內的淺海范圍內，特別是在大江大河的入海口，因為浮游生物較多，大都可成為優良的索餌漁場。此外，不同種類的捕撈對象因對環境條件的要求不同而形成不同的漁場，如鯡魚漁場、鱈魚漁場、大黃花魚漁場、帶魚漁場等。

確定了漁場實質上就確定了捕撈路線。魚群洄游就是按季節隨海流在不同的漁場進行產卵、覓食。“魚群來去，視水溫為轉移，春暖則由南向北，向沿岸而來集；秋涼則由北而南，循南洋而南徙。此蓋魚群受水溫所支配，為中國沿海行魚大概情形也”（山東省水產志編纂委員會，1986: 176）。人類只要把握住了這個規律，就可以按期到漁場去捕撈，即所謂的魚汛期。魚汛期對于傳統海洋捕撈活動極其重要，它基本上確定了漁民的生產時間和捕撈路線。筆者依據牛莊老船長LYQ的敘述，結合地方志和相關地圖材料，大致對膠東半島傳統捕撈業的漁區作業線路及時間進行了整理，參見圖3－2。

我們每年過完年就開始準備出海的事情。等到3月1號就集體出動。一般是一個船隊一個船隊地接著離港出海。先往南走，北邊還有點冷，而魚群因為天氣轉暖正從南往北走。一般就在長江口上面（即呂四漁場）就不再上前了，當然我們最遠也到過福建那邊去捕撈（即閩東漁場等）。因為長江口上下基本都是福建、浙江等南方漁船捕撈的海域。我們到那里轉向的時候，也就到了3月下旬，這時正好接到洄游過來的魚群。然后我們就跟著魚群往北走，趕到各個漁場去捕撈。因為漁獲物不能放太長時間，所以，我們一般是一個星期就要上岸卸貨，補充食物和鹽等。等到4月中旬的時候我們就能趕到渤海了。4～6月份是渤海的捕撈旺季。我們會先在煙臺邊上（即煙威漁場）捕撈小黃魚、青魚，然后在4月中旬趕到遼東灣去捕撈帶魚、鲅魚等，因為這個時候大多數南來的魚群都會趕往黃河口等淺水區去產卵。之后，就繞著渤海岸邊走，等到萊州灣的小清河口時基本上就到了6月。這時候天氣轉熱，漁網容易腐爛，傳統上這個時候都是休漁期，因為魚卵基本剛剛孵化需要一段時間成長。

休漁的三個月主要是修補漁船、漁網。9月初我們會再次出海，這次是先往北走，因為天氣變涼，魚群會洄游到南方覓食。我們一般會先去煙臺附近，迎著洄游的魚群向南。這個時候我們經常會到韓國、日本附近的海域去捕撈。我們公司在韓國和日本都設有辦事機構，所以我們經常會停靠在他們的港口，然后辦事處的人會幫我們把漁獲物賣掉，并補充物質。一路南下至長江口之上時大概就到了10月中旬。然后我們就往回轉。等轉回來的時候一般是11月中旬。然后我們會再去日韓交界的公海里捕撈至1月份。這個時候渤海里一般已經結冰，附近的海域也變冷了，不適合捕撈。只有當大洋里的氣溫稍高一些，才可以進行捕撈。一般在1月中旬我們就停港休息準備過年了。其間修補漁船漁網以備來年使用。（訪談資料LYQ20080802－2）

筆者注：這兩條線路基本上是膠東半島傳統漁民的慣常線路，它們是漁民通過常年探知漁場位置和魚汛期所總結出來的經驗。而且在這些路線上，有經驗的漁民不僅對海域的地理狀況了如指掌，而且對這些海域和時段里的天氣狀況也掌握得很清楚，這也就是他們所說的“記風”。

在不同的漁區因為海洋自然地理環境以及魚類的差異，使用的漁船、網具以及具體的生產操作方式也不同。詳細情況參見附錄3“中國傳統海洋漁具”。當前已有的大多數網具及其操作方式在“漏網捕魚”的傳統時代都已經出現了。相同類型的網具和生產操作方式，因網具質量和漁船動力不同，對漁業資源的影響也是不同的。如后文中提到的“拖網作業”，一條600馬力漁船用底網網眼只有0.1厘米大小的尼龍網進行拖網作業，所過之處基本是無漏網之物；風帆船或手搖船用麻網拖網作業，不僅因為網眼大而漏魚，也會因為漁網易破裂而不能操作過快或進行探底作業。

傳統的網具結構及其捕魚法如此復雜，實質上也表明了這些工具在捕撈過程中存在很大的缺陷，如網目過大、網線易斷等。為了防止魚群逃逸，漁民們就得靠自己的智慧和經驗，結合魚群的習性和地理環境，采取相應的方式來爭取獲得更多的漁獲物。這事實上是在遵循自然特性基礎上進行的實踐活動，而不是完全按照人的意志行動。

3.1.2.3 海釣與母魚

作為海洋捕撈的基本工具，釣具與漁網一樣很早就有了。在中國沿海地區的貝丘遺址發現過魚鉤，這說明原始社會晚期釣具已被用于海洋捕撈。有關釣魚的文字記載則見于商代的甲骨文。邵雍在《漁樵問答》中記載釣具有六：竿也，綸也，浮也，沉也，鉤也，餌也（張震東、楊金森，1983: 156）。至今釣具也沒有突破這種基本構成，只是用具隨經驗的增多和科技的進步而有所改良而已。《山東省·水產志資料長編》中記載，最初是沒有魚鉤的，只在吊繩上系上魚餌，當魚吞食時，迅速拉動吊繩，將魚甩上岸。隨后鳥爪、樹枝荊棘被用作魚鉤，魚吞食釣餌，即被鳥爪、樹枝荊棘卡住咽喉。再后來動物骨被制成骨魚鉤，青銅器和鐵器出現后，魚鉤改成由銅和鐵制作。至今鐵魚鉤仍然是主流，隨鐵魚鉤的出現而在春秋末年出現的延繩釣到現在也同樣是海釣的重要方式（山東省水產志編纂委員會，1986: 212）。

釣具是捕獲散魚群，以及在水流較急、海底多巖礁場所中使用的漁具。釣具的特點是使用時間較長，不受水深限制，工具成本低，不傷害資源。具體的釣具可分為四類：竿釣、手釣、曳繩釣和延繩釣。按作業方式有母船式和單船式兩種；按敷設方法有定置釣具和流動釣具兩種（張震東、楊金森，1983: 157）。

在牛莊，一位老漁民為筆者講述了他20世紀六七十年代作為船長出海釣魚時的情景。他的這種釣法在地方水產志中被稱為“餌鉤延繩釣”，屬于山東釣魚業中最主要的生產方式——延繩釣類的一種。《山東省·水產志資料長編》（1986: 125）中關于“餌鉤延繩釣”的記載與老漁民的敘述基本一致。基本的釣魚法其實一直沒什么變化，只是釣具、漁船等工具變得更精致、更有效。傳統的釣魚方式之所以不對漁業資源造成損害，其原因不在于釣魚法和漁具，而在于漁民對母魚的處理。這種處理活動體現的是漁民對海洋及魚類的一種態度，與捕魚的工具無關。

在我們趕魚汛的路程中，釣魚是最主要的作業方式。休息的時候用定置釣，行走的時候用流動釣。在收釣的過程中，捕獲到母魚是很正常的，尤其是在魚的產卵期和產卵漁場中。絕大多數的情況是，當我們發現釣上來的是條快要生產的母魚時，只要它沒死并沒有受到很大的傷害，我們都會將它重新放回海里。是不是快要生產的母魚，我們漁民只要一看魚肚子就知道了。20世紀60年代，我們在黃河口附近的萊州灣里經常能釣到6～7斤重的母黃花魚和帶魚。現在沒有人再會放生要生產的母魚了。因為母魚體型大，價格很高，現在要是能捕獲到一條重5斤的野生母黃花魚就可以賣到上萬元，相當于一車用作魚粉的小雜魚的價格。（訪談資料LYQ20080801－2）

按自然規律來看，釣魚所捕獲的魚與“趕海采捕”的對象一樣都屬于自然的“優勝劣汰”。與拖網等相比，釣魚是有選擇的，不僅釣魚的人會選擇場地、魚鉤的大小等，魚本身也會有選擇地或競相地吃魚餌。再加上人為地放生母魚，在技術條件相對落后和海洋環境相對干凈的情況下，釣魚很難對漁業資源的再生能力造成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