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隊”與美國在斐濟的軟實力及其對中國的啟示

呂桂霞

摘要：自1968年美國和平隊進入斐濟以來，2455名和平隊志愿者分布在斐濟各地，充當教師、醫生、培訓師、政府部門顧問等，為斐濟的文化教育、醫療衛生、農村發展和環境保護等做出了重大貢獻。同時，和平隊的活動也改善了美國人在斐濟的形象，提高了斐濟人民對美國的認知，增強了美國在斐濟的軟實力。在借鑒美國和平隊經驗的基礎上，結合本國國情，中國應繼續奉行不干涉他國政治的原則，尊重當地傳統習俗和文化，走進民眾，貼近生活，同時建立健全志愿者選拔、培訓、派遣及激勵機制，推動對外援助事業的發展，進一步提升中國在斐濟和其他太平洋島國的軟實力。

關鍵詞：美國 和平隊 斐濟 軟實力

美國“和平隊”是根據1961年《和平隊法》成立，由美國政府向亞、非、拉地區派遣執行其“援助計劃”的服務組織。盡管它不像美國國務院那樣公開為其對外政策進行辯護，也不像美國軍隊那樣為維護其國家利益隨時出動，但作為美國對外關系中的一支重要力量，和平隊以一種不用槍炮、不用高壓政治甚至沒有營利動機的方式，通過向發展中國家提供教師、醫生、護士和各種技術人員等中等人力資源，幫助發展中國家的經濟社會發展，改善美國形象，增強美國對發展中國家的吸引力，并服務于美國的外交戰略和國家利益。

美國和平隊自1968年開始進入斐濟，至今已有49年的時間。在這49年間，2455名和平隊志愿者分布在斐濟各地，充當教師、醫生、咨詢師、培訓師、計算機程序員、政府部門顧問等，為斐濟的教育、農村發展、衛生保健、小企業發展、城市發展和環境保護等做出了重大貢獻，也改善了斐濟人民對美國的認知，增強了美國在斐濟的軟實力。本文主要介紹和平隊在斐濟的概況、發展演變過程、主要活動和影響等，并就其對我國的啟示進行深入思考。

一 “和平隊”在斐濟的緣起及發展

1．和平隊在斐濟的簡史

和平隊自1968年開始為斐濟人民服務，最初的57位志愿者被分派到教育、農村發展和衛生保健三個領域，重點是在中學教數學、科學和社會科學。

1977年，隨著斐濟政府“八點發展計劃”（the Fijian Government Development Plan Eight）的提出，和平隊在斐濟的項目開始轉向農村社區發展，包括鋼絲網水泥儲水器建設（ferrocement water tank construction）、幼兒園建設、衛生保健及營養教育等。

1983年，政府的優先發展方向變得更加錯綜復雜，但重點是技術，因此和平隊志愿者們紛紛從農村轉向城市，城市發展成為和平隊在斐濟項目的重點。此外，和平隊隊員們也從事青年發展、健康教育、社會福利以及合作社運動。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1987年。

1987年，因為種族矛盾，斐濟接連發生兩次軍事政變，最終成為共和國。斐濟對和平隊的需求也隨之發生了變化，和平隊重新評估和調整已有項目，于1988年發展了小企業發展、集成家庭食品系統（integrated family food systems）、淡水漁業、教育和管理規劃咨詢項目；1989年，開始實施合作項目；1990年，實施計算機程序設計員與計算機教師項目；1992年，又將教師培訓師項目引入教師培訓學院。1998年，因為斐濟對訓練有素的教師與開發人員的需求已經得到滿足，所以和平隊在斐濟的項目宣告結束。

五年后，即2003年，隨著全球環保意識的增強，斐濟政府認識到其周圍巨大的海洋資源（41200平方公里）和森林資源具有高度多樣性，這對斐濟人民的生活和食品安全尤為重要，政府急需關注環境安全，因此，和平隊應斐濟政府的請求重返斐濟，主要執行新的任務——環境保護，以幫助斐濟完成其對1992年里約熱內盧地球峰會期間制定的《生物多樣性公約》（the Convention on Biological Diversity）的承諾。

總之，和平隊在斐濟的項目以教育為主，同時側重醫療衛生、農村發展、城市發展、青年發展和環境保護等。不同時期和發展階段，斐濟政府的需求不同，和平隊在斐濟的項目重點也隨之發生變化。

2．和平隊在斐濟的法律依據

由于美國和平隊在斐濟的活動既涉及英國殖民時期的斐濟，也涉及獨立后的斐濟，因此其法律依據有二。

其一是1968年6月25日美國領事路易斯·J．林克（Louis J. Link）與斐濟總督德里克·杰克韋爵士（Sir Derek Jakeway）簽署的《美國與斐濟關于和平隊的換文》。該換文對兩國政府的責任和義務、和平隊隊員的待遇及履職方式、協定的生效與終止等做出了明確規定，是英國殖民時期和平隊在斐濟活動的重要法律依據。

其二是1972年4月25～27日斐濟總理和外交部長卡米塞塞·馬拉（Kamisese Mara）與美國代理國務卿約翰·尼科爾·歐文二世（John N. Irwin Ⅱ）共同簽署的《美國與斐濟關于繼續1968年和平隊項目協定的換文》。獨立后的斐濟政府“對1968年6月25日斐美兩國政府關于和平隊的換文進行審查，確認該換文雖然簽署于斐濟獨立之前，但獨立后仍然有效”。該換文是斐濟獨立后美國繼續派遣和平隊的法律依據。

二 “和平隊”在斐濟的活動及特點

自1968年和平隊開始在斐濟服務，志愿者們活躍在斐濟的教育、經濟、醫療衛生、環境保護等多個領域，活動也呈現出鮮明的特點，具體表現在如下幾個方面。

1．教育援助是和平隊在斐濟的重中之重

美國和平隊進入斐濟伊始，教育援助就是志愿者們的主要任務。從人數上看，從事教育活動的志愿者占據多數，尤其是在最初的10年。以1973年美國在斐濟的和平隊志愿者為例，截至1973年6月30日，和平隊在斐濟的志愿者共計115人，其中女性35人，男性80人，教師仍然是和平隊項目的支柱，占全部援助項目人數的76%（參見表1）。從1977年開始，雖然和平隊的側重點轉向農村社區發展，但教育援助仍然是和平隊的主要任務。

從時間上看，和平隊對斐濟的教育援助從1968年一直持續到1998年。在這長達30年的時間里，教育援助一直是和平隊工作的重要內容，直到1998年斐濟政府與和平隊共同評估，確認教師數量能夠滿足斐濟需要之后，和平隊才結束了對斐濟的教育援助。

從內容上看，援助涉及教育領域的方方面面。志愿者們既要親自教授中學數學、科學、物理、化學、生物和會計學等課程，也要自己設計教學大綱與課堂補充材料；既要研發實用計算機課程，又要對斐濟教師進行數學、英語和計算機科學等方面的培訓；既要在斐濟逐步建立研究實驗室，又要充當圖書管理員；既要在學校教授環境課程，又要為政府制訂環境教育計劃，并組織學生清除垃圾、安置垃圾桶。

志愿者們不僅關注正規教育，而且關心職業培訓；不僅關注在校學生，而且關心失學青少年；不僅關注小學、中學和大學教育，而且積極幫助斐濟籌建幼兒園，關心學前教育；不僅親自在學校從事教學，而且傳授學生手工藝和與農村生活有關的家政技能。

2．扎根基層，積極融入斐濟社會

由于和平隊在最初設計時就是面向發展中國家，且是作為美國對外援助的補充而存在的，它力圖通過“人對人”（people to people）的交往，通過志愿者的親身示范，幫助受援國的經濟社會發展，改善美國的形象，因此派往斐濟的和平隊志愿者除了最初階段集中在首都蘇瓦之外，多分散在斐濟的偏遠地區，比如外島和農村。

盡管生活條件十分艱苦，但原本生活優越的絕大多數和平隊志愿者們卻沒有怨言，他們與當地居民同吃共住，以符合當地習慣的方式與不同社區團體、青年和領導人交往，積極融入當地生活。他們尊重斐濟當地的風俗習慣，學講方言，堅持斐濟的生活方式，如參加教會活動等，并把自己看作他們中的一員。例如，1997年一位志愿者幫助一位農民把他的養殖場從一個小池塘擴展到5個。這些池塘為這個農民及其家人增加了收入，并提供了工作。再如，2015年1月～2016年12月在斐濟服務的和平隊志愿者卡莉·秀塔（Carly Siuta）與丈夫居住在一個人口不足1500人的外島村莊，那里只有極少數的便利設施，每天只有幾個小時的供電，食物全部靠自給。除正常工作外，卡莉每天與朋友和鄰居們在微風吹拂的海邊、芒果樹下“talanoa”，分享自己的經歷，有什么困難也坦誠地告訴他們。為了增加收入，1984年兩位養蜂志愿者建了一座蜂蜜加工廠，處理200個蜂房的蜂蜜，為他們所在的村莊帶來大約3萬美元的收入。

3．關注衛生保健、經濟發展和環境保護，成效顯著

美國和平隊在斐濟的項目不僅涉及教育領域，而且涵蓋衛生保健、經濟發展、環境保護等諸多領域。

在衛生保健領域，最初和平隊志愿者主要是為斐濟培養訓練有素的護理人員，待護理人員供應充足后，又把重點轉向培訓初級衛生保健工作者，并積極援助了農村社區的初級衛生保健項目，包括給排水工程和衛生設施。健康教育志愿者通過為當地護理人員和社區保健人員提供在職培訓，完善了對婦女產前和產后階段的照顧，改善了斐濟的婦幼保健體系。他們還與斐濟艾滋病毒/艾滋病工作隊（Fiji's HIV/AIDS Task Force）一起，推動斐濟的艾滋病防治工作，并通過性病/艾滋病教育和意識項目（the STD/HIV Education and Awareness），加強對斐濟農村青年的健康教育。

在經濟領域，和平隊既不遺余力地推動斐濟經濟的發展，又想方設法增加民眾的收入；既聚焦農村經濟發展，又設法減少城市與農村居民在社會經濟發展進程中的差異；既大力培養技術人才，又積極推動小企業發展。具體表現為以下幾個方面：在農業方面，他們幫助當地居民開展食品加工、家庭菜園和家禽項目，同時也在經濟作物如可可、楊格納（卡瓦樹）等的種植方面提供幫助；在漁業方面，加強海洋漁業和淡水漁業項目，從池塘建設和維護，到魚類產卵、捕獲和市場調查，無不親力親為；在基礎設施方面，他們不僅參與道路、橋梁和防波堤的建設，而且還帶領當地民眾修建簡單的路邊巴士候車亭、吊橋、道路和小型建筑物，提高斐濟人的基本施工技能。為了推動斐濟小企業的發展，志愿者們與發展銀行（the Development Bank）、扶貧機構（Poverty Alleviation Unit）、“青年成就”（Junior Achievement）、青年部以及婦女和文化部一起，向小企業所有者提供建議與技術支持，并與斐濟開發銀行合作，積極向小企業所有者提供貸款。

在環境領域，志愿者們不僅在學校教授環境課程，而且親自帶領學生清除垃圾、安置垃圾桶。2003年和平隊重返斐濟后，針對斐濟的《生物多樣性國家戰略和行動計劃》（the National Biodiversity Strategy and Action Plan，簡稱NBSAP），實施《斐濟綜合環境資源管理項目》（Fiji Integrated Environmental Resource Management Project），著重提高個人的環保意識和在自然資源管理方面的能力，提高環保教育工作者的技能，建設環境安全的社區網絡。

三 “和平隊”活動對美國在斐軟實力的影響

眾所周知，“軟實力”是20世紀90年代初美國著名政治學家約瑟夫·奈提出的概念，意指依靠吸引力而非通過威逼或利誘的手段來達到目標的能力。不過，早在20世紀60年代，和平隊已在事實上擔負起向全世界展示美國“軟”性實力的任務，即美國不僅擁有世界上最強大的政治、經濟和軍事力量，同時還擁有世界上最好的價值觀念體系。著名學者周琪也認為，“和平隊從建立之日起，就如同美國對外援助一樣，被當作軟實力資源來使用”。為了對和平隊的活動效果進行評估，從1975年開始，和平隊就建立起了每兩年進行一次調研的機制，2009年開始修改為每年調研一次。

2008年，和平隊戰略信息研究和計劃辦公室（the Peace Corp's Office of Strategic Information, Research, and Planning，簡稱OSIRP）根據美國政府管理和預算辦公室（the Office of Management and Budget，簡稱OMB）的指令，就和平隊隊員實現目標的情況進行了一系列的評估。斐濟和平隊的效果評估由普利亞·切特爾（Priya Chattier）博士領導進行。評估之前，和平隊戰略信息研究和計劃辦公室已經確定了和平隊2005～2010年在斐濟活動的97個點，評估小組隨機抽取樣本，從2010年11月～2011年1月，對斐濟的19個社區，包括31位合作伙伴、78位受益人、42位接待家庭成員以及37位利益攸關者，進行了189次半結構性的訪談（semi-structured interview）。這些訪談對象既有當地酋長和村民，也有教師和小企業所有者；既有婦女組織成員、青年組織成員，也有教會組織成員、衛生委員會成員和保健人員；既有部門領導和工作人員，也有非政府組織人員——可以說具有廣泛的代表性。通過評估，他們發現和平隊在斐濟的工作，極大地改善了美國在斐濟的形象，增強了斐濟人對美國的了解，也傳播了美國的文化與價值觀。

1．改善了美國在斐濟的形象

二戰后，由于美國國內存在著嚴重的種族歧視和種族隔離制度，美國蔑視發展中國家，不斷干涉這些國家的內政，從事顛覆左翼政府的活動；再加上美國在發展中國家外交官的奢侈生活、其對所在國的恩賜態度以及對當地文化的不尊重，使得美國在發展中國家的形象每況愈下，“丑陋的美國人”成為這一時期美國在這些國家人民心中的形象。1959年，人類學家愛德華·T．赫爾在《寂靜的語言》一書中也寫道：“雖然美國在外援計劃上花了數億美元，但他既未受到全世界的喜歡，也未得到其尊重。今天，在許多國家，人們是真正地不喜歡美國人；在其他地方，只是容忍美國人。”美國在斐濟的形象也同樣如此。不過，和平隊的到來及他們在斐濟的活動，極大地改善了美國在斐濟的形象。

在和平隊志愿者未進入斐濟之前，許多斐濟人基于電視、電影、互聯網和對赴斐旅游的美國人的印象，認為美國人是粗魯、暴力、富有且具有侵略性的白種人。在與和平隊志愿者共事之后，斐濟受訪對象認為美國人獨立、聰明、工作努力，許多人回憶起二戰時與美國軍人共同作戰的經歷。還有些受訪對象表示在與和平隊志愿者互動以后，他們認為美國人誠實而富有同情心，溝通透明，積極參與實踐。項目合作伙伴與受益人認為，和平隊志愿者尊重他人，富有責任心，而在與志愿者互動后他們跨文化工作的能力得到提高。其中一個接待志愿者的家庭成員表示：“雖然我從來沒有想過美國有什么特別，但是現在我覺得如果（其他國家）都像美國一樣，世界將會是一個友好的地方。”

2．提高了斐濟民眾對美國的認知

根據調查，在與和平隊隊員共事之前，31個合作方中只有4%對美國人有全面了解，19%的合作方對美國人不了解。在與和平隊隊員共事之后，全面了解美國人的合作方上升到23%，而不了解的則下降為0。對78名受益人的調查結果顯示出同樣的趨勢，具體詳見表2。

在更加了解美國的同時，斐濟民眾對美國的評價變得更加肯定。根據對同樣31個合作方的調查，在與和平隊隊員共事之前，19%的合作伙伴表示他們對美國人的評價有些消極或者非常消極。在與和平隊隊員共事之后，71%的合作方對美國人的評價為比較肯定，無一人持否定觀點。

項目受益人的情況也如此。在與和平隊隊員共事之前，受益人中只有3%對美國的評價非常肯定，46%的受益人的評價有些消極或者非常消極。在與和平隊隊員共事之后，84%的受益人對美國人的評價為非常肯定或比較肯定，消極地評價美國人的比例從46%下降至2%。

在與和平隊隊員接觸之前，30%的接待家庭表示他們對美國人的評價有些消極或者非常消極，只有3%的接待家庭對美國人的評價是積極的。在與和平隊隊員共事之后，25%的接待家庭對美國人的評價非常積極，68%的評價為比較肯定（參見表3）。

3．傳播了美國文化和價值觀

和平隊志愿者通過身體力行的示范方式，在向斐濟民眾傳授某些專業知識、教授某種技能的同時，也傳播了美國的文化和價值觀，潛移默化地影響著斐濟民眾的思維、行為和處事方式。

以斐濟綜合環境資源管理項目為例，斐濟人在學會了自然資源管理與環境衛生管理等技能后，大都在日常生活和工作中使用這些新技能：94%的合作伙伴表示在社區開發工作中使用這些新的技能，每天使用的占61%，每周使用的占26%; 82%的受益人回答說他們也使用這些技能，每天使用的占68%，每周使用的占8%（參見表4）。

在個人生活中，68%的合作伙伴表示，他們每天都會用到從項目中學到的新技能，16%的合作伙伴表示每周都會用到；78%的受益人每天或每周都會用到，每天使用的占70%，每周使用的占8%（參見表5）。他們在個人生活中使用環境衛生項目的成果，包括對垃圾進行分類和回收、使用垃圾坑、在花園里使用堆肥以及把這些做法教給其他家庭。

和平隊隊員的這些活動，對于提升美國在斐濟的形象，增強斐濟人對美國的認知，以及加快美國文化與價值觀在斐濟的傳播發揮了重要作用。事實上，和平隊在對象國一直充當先行者的角色，是美國外交的有機組成部分，他們的活動則直接服務于美國的對外戰略。正是因為這一點，2014年11月13日，正在緬甸出席東盟峰會的美國總統奧巴馬宣布設立和平隊緬甸項目，以加強美國對緬甸的影響力，抗衡中國現存的影響力。

四 “和平隊”在斐活動對中國提升軟實力的啟示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的綜合國力不斷提升，2010年中國超過日本，成為僅次于美國的全球第二大經濟體，且在全球經濟停滯不前的情況下，成為全球經濟增長的最大貢獻者，在解決全球發展問題方面也開始發揮引領作用。中國與太平洋島國的貿易持續不斷增長，2015年雙向貿易額幾乎翻了一番，達到75億美元。其中，中國對太平洋島國的出口翻了一番，由2014年的25億美元增長到50億美元。然而，在這一組組令人歡欣鼓舞的數字后面，我們也經常看到：國際社會屢屢指責中國更為看重太平洋島國的資源，國外學者包括太平洋島國學者紛紛指責中國企業不作為，島國民眾對中國游客甚至援助人士不理解、不認可，等等。這一現象的發生，充分說明了我國在大力發展與太平洋島國經濟關系的同時，對島國的宣傳不足，尤其是與太平洋島國民眾之間的交流與互動嚴重不足，以至于國際社會和島國民眾誤解了中國的意圖。美國和平隊在太平洋島國的活動及其對美國在斐濟軟實力的提升，無疑給我們提供了很好的借鑒和啟示。贏得人心并進而做到民心相通，應是我們在與太平洋島國交往或對外援助時的主要目標，為此，我們應該堅持以下幾點。

1．不涉足政治，尊重當地傳統習俗和文化

和平隊雖然很大程度上是美蘇冷戰的產兒，但是為了能讓發展中國家接受，和平隊志愿者基本上不涉足受援國的政治，這一點與我國一貫奉行不干涉別國內政的原則有異曲同工之處。由于我國志愿者是援外人員的一部分，代表國家形象，因此在對其進行必要培訓時，應充分強調不涉足東道國的政治的必要性。對于我國的不干涉他國內政的援外方式，斐濟總理姆拜尼馬拉馬給予了高度評價，正如他在2014年11月24日（習近平主席訪問斐濟期間）接受采訪時所說：“中國是斐濟真正的朋友。中國從來不企圖干涉斐濟內政，也從未告訴我們國家怎樣發展最好。相反，中國總是與我們在一起。那些與我們背道而馳的國家不明白我們對斐濟的治國理念和想要達成的目標。”

在斐濟與其他太平洋島國，有許多獨特的文化傳統與風俗習慣，如飲卡瓦酒、星期天不干活、不能摸小孩子的頭等。這些雖不同于中國的習俗，甚至與中國的習俗相悖，但不管怎樣，援外人員一定要尊重當地的傳統習俗和文化，努力得到當地人的認可，并盡快融入當地社會。

2．深入基層，滿足民眾需要

和平隊最重要的特點是深入基層、融入社區，通過點點滴滴的些許小事改變斐濟人對美國的認識和看法。例如，修建防波堤和碼頭，推動村莊的發展；修建人行道，使人們赤腳走在地上不再生病、受傷，特別是在雨天；實行垃圾分類和廢物處理，這樣不僅蚊子大大減少了，而且與蚊子相關的傳染病的發病率也大為降低，挽救了更多斐濟人的性命；設立街區監督員以解決爭端，減少社區暴力現象；重新安置豬舍、挖掘垃圾坑、循環使用塑料、清潔濱海地區以及保護干凈的水源等，極大地改善了斐濟的環境衛生狀況。

和平隊志愿者們的這些活動，都與斐濟民眾的切身利益息息相關，而且都是人們能夠親眼看到或親身體驗到的，無須過多宣傳，斐濟民眾對美國的好感就會油然而生。這是我國對外援助中較為缺乏的，也是經常遭到國外學者批評的一點。雖然我們對斐濟的援助數額巨大，也受到了斐濟官方的稱贊，但斐濟民眾并未深切感受到中國政府與人民的支持與善意。令人高興的是，近年來，我國政府也已經意識到這一問題，開始關注對民眾的援助，但力度仍然有限，需要進一步加強。同時，應強調并鼓勵在太平洋島國的中國企業在注重經濟效益的同時，兼顧社會效益，并承擔一定的社會責任。

3．建立健全志愿者選拔、培訓、派遣及激勵機制

目前，我國志愿者的派遣并沒有專門機構管理，也缺乏必要的培訓和激勵機制。在斐濟和其他太平洋島國，我國的志愿者人數非常少，服務領域極其有限，主要分布在教育、醫療和農業領域，一般由衛生、教育和農業部門在各自分管領域選拔之后直接分別派遣，缺乏必要的針對對象國國情、歷史、文化、語言和習俗等的培訓。同時，激勵機制尚未建立，目前我國給予志愿者的待遇大致與孔子學院教師相同，除了必要的安家費、往返機票、配偶補貼以及工資待遇比國內高50%左右以外，對于志愿者回國后的職稱評聘、職務晉升、子女入學、繼續發展等都缺乏相應的激勵措施。

和平隊首任隊長薩金特·施萊弗（Sargent Shriver）1961年3月在受命組建和平隊時就提出：“和平隊是一個大膽的新設想。它應該做些與眾不同的事，不同于美國的任何一種政府機構或組織。”雖然這與肯尼迪總統最初的設想并不一致，但由于施萊弗的堅持，和平隊最初作為一個半獨立機構設在國務院內，并于1981年最終成為美國政府的一個獨立機構。

作為一個獨立機構，和平隊志愿者的選拔、培訓和派遣有著嚴格的規定。就志愿者的選拔而言，志愿者不僅具有良好的政治背景，接受過良好的教育，具備較高的素質，擁有一定的技能和特長，而且其性格和行為穩定，不會影響到其所代表的美國形象。選拔出來的志愿者，除了要掌握基本的農業生產常識、勘測技術、社區發展技能以及教學基本功以外，還要學習東道國的歷史文化、風俗習慣和語言等。為了使和平隊志愿者盡快了解并掌握斐濟語言，目前美國和平隊網站還專門開設了“斐濟課程”，教授斐濟語和印地語的拼寫、發音、詞匯等，便于志愿者在工作崗位上使用。事實證明，和平隊的這一做法卓有成效，志愿者們能用斐濟語和當地人交流，穿斐濟人喜歡的衣服，熟知斐濟習俗等，使其深受斐濟人喜愛。這對于我國的海外志愿者有著重要的借鑒意義。

需要特別指出的是，我們在學習美國和平隊在斐濟活動的經驗時，一定要仔細甄別，認真剖析，辨別哪些東西才是適合我國國情，有利于我國援外事業健康發展的，以使我國在斐濟和其他太平洋島國的志愿者能夠贏得民心，獲得太平洋島國民眾的理解和支持，也進一步提升我國在太平洋島國的軟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