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媽問你個事。”

閑來無事的周末，洛瑾瑜待在家里，洛媽媽和他坐在一起看電視，忽然開口道。

“什么事？”洛瑾瑜的回應有氣無力的。

其實他昨晚沒睡好，只要一閉眼，滿腦子都是昏暗的階梯課室里一遍一遍播放著的《白蛇傳》

還有看不清楚的妹妹的表情。那雙水靈的眼睛里倒映著他的身影，望穿了秋水，像是路邊受凍的小野貓想要跟他回家。

“文芳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洛瑾瑜愣住了，伸手不經意的摸出手機。他今天沒約人出門，也不會有特別重要的微信消息發過來，因為先前他和那班夜神殿的家伙打過照面——為了獲得更多對抗冥界的力量，他這個周末要待在家里修行。

洛瑾瑜隨意的刷著手機軟件的新聞，好像這樣能掩蓋他此時有些窘迫的表情似的。

“好像是吧，我不太清楚。”

洛媽媽有點不滿意他敷衍的態度：“什么叫'好像是'，妹妹有男朋友難道你感覺不出來嗎？不會問她嗎？”

“我怎么問啊……我和文芳的關系沒這么好，她不會和我主動說這些事。”洛瑾瑜很是無奈：“不過她最近確實有在意的男孩。”

“其實我昨晚聽見文芳在和一個男孩打電話了，說要不要出門去玩。”洛媽媽說：“你認識那個男孩嗎？他是個什么樣的人啊？”

“不認識。”洛瑾瑜開始煩了。

畢竟是妹妹喜歡的男孩，他不能在洛文芳背后戳這家伙的脊梁骨，說他是個花叢浪子，到處留情的鐵渣男，選舉的時候還盡耍些卑鄙的招數把別人逼下臺。因為喜歡最大嘛，只要是喜歡的人，就算是街邊賣餅的武大郎，在那個女孩眼里，也是個身長一米八，騎著白馬，拄著寶劍威風凜凜的武大郎。

洛媽媽是真的害怕洛文芳遇到壞人，委實說洛瑾瑜自己也覺得那個叫陸天平的家伙壞的不行，恨不得擼起袖子朝他臉上來兩拳，可一想到洛文芳會擋在自己的面前，警告他要是亂來，就斷絕關系，就狠不下心去。

“你肯定認識。”洛媽媽看著他的表情，篤定道：“為什么不告訴媽媽？雖然我知道你們都是快成年的大孩子，懂得自己判斷是非，但總有特別聰明的大壞蛋可以騙過你們。”

“是個學生會干部，我真不了解這人，我們都沒說過話。”洛瑾瑜盡量讓自己的態度變得誠懇一些，說道。

他沒撒謊，因為他確實沒和陸天平說過話。

“好吧。”洛媽媽嘆氣。

“其實，我們說沒有喜歡的人，不會早戀這些話基本都是用來哄爸媽開心的。”洛瑾瑜頓了頓：“人的一輩子難保不會遇見渣男，即使現在不受傷，以后也會受傷的，就算現在被渣男騙了，但以后文芳再遇到這樣的情況，她心里也有數……”

此言一出，洛瑾瑜自己都嚇了一跳，他當然不想洛文芳被渣男欺騙感情，但從心頭涌上來更多的情緒，是無能為力。

“你這孩子說的話怎么這樣絕情呢？文芳是你的妹妹，又不是別的不認識的人。”洛媽媽訓斥道：“如果文芳真的被別人欺負了，媽媽希望到時候你能保護好妹妹，就像以前那樣。”

“可是文芳已經不需要我啦。”洛瑾瑜嘆氣，幽怨的像是深宮中得不到皇上寵愛的嬪妃。

“即使找到了能保護自己的男人，你也是文芳的哥哥啊，她怎么會不需要你？”

“抱歉媽媽，我回房間睡一會……”

洛瑾瑜從沙發上站起來往房間走。他知道自家老媽一旦嘮叨起來就很難停下，在這種時候逃開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但即使一個人啥都不干，安靜的躺在床上，洛瑾瑜也知道自己睡不著，熬了一夜的腦子思維很清醒，只是身體活動的時候會有點輕飄飄的感覺。

他覺得洛媽媽剛才說的全都是廢話，哥哥算是妹妹的什么呢？妹妹身體不舒服，生活不如意的時候可以和男朋友說，戀愛的話題可以和閨蜜說，甚至和母親說。一般情況下，妹妹只會在肚子餓的時候讓你幫她點份外賣，夏天炎熱難耐的時候使喚你去外面買冰激凌和快樂水。

所謂的哥哥就是這樣一個無足輕重的角色，看似和妹妹很親密，卻好像從來都沒法參與到她的生活里面。

“文芳啊……”

洛瑾瑜躡手躡腳的潛入了妹妹的房間，偷偷的拿出那本被她小心翼翼藏在書桌最下一層抽屜底下的繪圖冊。

好像從不擔心自己不在家的時候洛瑾瑜背著她搞小動作似的，那本繪圖冊依然放在原位，抽屜沒有上鎖，甚至用來解鎖的鑰匙都是和冊子放在一起的。

小時候，洛瑾瑜沒有多少在重要時刻拍攝相片，或者寫日記，把回憶留存起來的觀念，所以腦海中很多小時候發生的事情，都已經模糊不清了。洛瑾瑜忽然有些慶幸妹妹用畫筆把這些記憶捕捉了下來，雖然筆觸還略顯稚嫩，但是很奇怪的是，他一靜下心來就能看懂。

差不多十年前，那個調皮的小男孩被父母帶回老家過春節，他去小賣部買了一大捆農村里的土制煙花，點燃后爆炸的煙花彈起絢麗的火焰，火焰點著了他的新衣服，嚇得小男孩鬼哭狼嚎滿地打滾。

當妹妹哭著把大人找來的時候，火已經被撲滅了，男孩在妹妹面前露出無所畏懼的笑容，還豎了豎大拇指。可洛瑾瑜后來被爸媽罵的很慘，衣服被燒毀了小半，顯然是不能再穿了，說不定他反應再慢一些，自己也要被燒傷。

“媽媽，別在文芳面前發火，我們去那邊。”

即使被罵，年幼的洛瑾瑜還想要保持自己哥哥的形象，毫無疑問，小時候的洛瑾瑜是洛文芳心中的英雄，雖然可能會像電視里演的主角那樣被反派欺負的很慘，但總是能獲得最后的勝利，守護好自己心愛的人。

像是明悟了什么，洛瑾瑜輕輕合上繪圖冊。

哪怕是現在，他也想變成能守護妹妹的大英雄。

“可是來迎娶公主給她幸福的白馬王子不能是哥哥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