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文芳剛跑進房間沒多久，又悄悄的從里面探出腦袋來。

“感冒好點沒？明天要去上課。”

那副羞怯的樣子像極了以前那位小小只的，能一把抱在懷里的女孩。

被這樣的女孩開口請求的話，即使明天外星人入侵世界，或者太陽突然爆炸吞掉地球，洛瑾瑜也不忍心拒絕她。

他微笑點頭：“一定去。”

“那就好。”

得到回應后，洛文芳的語氣忽然變得冷淡，她瞥了洛瑾瑜一眼，砰的把門關上。

非要說妹妹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樣的話，她不再像小時候那么坦率了，直到最近洛瑾瑜才有所察覺，這就是七宮涼子說過的“少女心”吧。

洛瑾瑜心中升起些許異樣的感覺。

……

翌日一大早，程正豪居然在座位上看到了洛瑾瑜的身影，他從高燒恢復之快，讓程正豪懷疑自己認錯了人。

“感冒這么重，干嘛不在家里多休息一會？”

印象中的同桌并不是這樣為了聽課連命都不要的人，程正豪一邊看洛瑾瑜把感冒藥就著開水服下，忍不住開口問他。

“文芳說今天要上課。”

洛瑾瑜雙手捂著熱水杯取暖，像是坐在大寒天沒有開空調的教室一樣冷。

程正豪滿頭黑線：“那她有沒有說你還生著病來聽課會加重病情啊？”

“沒關系啦，要是我今天待在家里，她一個人來上學還會擔心我。”

他抽出紙巾狠狠的擤掉鼻涕，堅強的好似身中數彈，還要往嘴里灌伏特加，喊著烏拉，然后朝德軍陣地沖鋒的蘇聯戰士。

只不過是妹妹想讓他來上學而已，又不是要他保衛莫斯科……

“不過你確定那個對你這么冷淡的前部長大人會擔心你？”

“靠，是我不想讓她擔心，行了吧。”洛瑾瑜討了個沒趣，悻悻開口反駁道。

“如果要我寫一本女性向的都市文的話，你就是女主角從小到大的青梅竹馬。”

程正豪笑了一會，說道。

“怎么了？”洛瑾瑜一副沒搞明白的樣子，反問。

“說明你書還是看少啦。”程正豪搖搖食指：“這種角色在女頻文里就是個男二啊，一般都很陽光帥氣，然后又溫柔，最常見的臺詞就是‘如果覺得難過的話，我的肩膀可以借給你用’但女主角在你肩膀上哭完之后就回去找她喜歡的那個冷漠，也不討喜的霸道總裁和好啦，無論現實還是虛擬，大概都這么掃興吧，反正你啥都比那個情敵要優秀——鈔票可能要少一些，但不打緊，你所有無微不至的溫柔都給了她，但女主角就是不喜歡你，你就是個備胎而已，她在你肩膀上哭完之后笑著跟你說謝謝，就能把你打發咯。”

洛瑾瑜愣了一下：“要我是女主角，我肯定選青梅竹馬啊。”

“其實洛文芳，挺多人對她有意思的，按照書里的說法就是，在男人眼里和其他女人不一樣的女主角模板——我知道你們是兄妹——這只是個通俗一點的比喻，你老是像這樣無條件對妹妹好，她遲早會冷落你，和其他男孩子卿卿我我的噢。”

“放屁！”洛瑾瑜慌張起來：“現實怎么能和小說一樣。”

“你慌了噢，身為守望者，背負著保護世界的使命，手怎么能抖？”

程正豪揶揄他，洛瑾瑜老臉一紅，把手放進抽屜里面。

“好啦，不嚇你了。”

嘆了口氣，程正豪擺擺手。

“小說確實不能代入現實，要是放日輕里面，洛文芳就是蹭的累，明明心里愛死他老哥了，就是嘴上不饒人。”

洛瑾瑜陷入了混亂中，他搖了搖頭，以沉默中斷了話題。

這種情緒一直持續到社團活動中。

“瑾瑜，你的感冒沒事吧？”

美術社里，首先是社長大人對他表示關切。

“嗯，我沒問題的，好很多啦。”

為了不傳染病菌，洛瑾瑜戴上了藍色的口罩，他拿著畫筆，朝清水遙點頭致意。

清水遙還是不能釋懷的樣子，感冒到需要戴口罩出門的地步，洛瑾瑜應該在家里休息才是。

洛文芳拿了凳子坐在他旁邊當他的模特，順帶指導——他們一直都是這樣，洛文芳很少自己動筆畫，很專心的指導洛瑾瑜落筆。

可他今天卻有點沉不下心來。

“文芳。”

“咋了？”

洛文芳冷不丁被叫了一聲，有些心虛的轉頭看他。

昨天晚上太心急，她一直都沒有注意到自己好像對哥哥說了很不得了的話，以前嘴上說要當哥哥的新娘，那是孩童的戲言，要是現在她還想當洛瑾瑜的新娘，那就是思想出了問題。

還好從早上和傍晚的表現來看，洛瑾瑜都沒有發燒時候的記憶的樣子。

“我聽人說，學校里有很多人追你。”

洛文芳愣住了，半天沒反應過來：“你聽誰說的……有是有，但我不喜歡他們。”

“果然，焚風魔說的也不全是錯的。”

“為什么，突然說這個？”洛文芳沒聽清他的自言自語，插話道：“連你都有，我為什么不能有？”

“那是因為映真她還沒真正遇到比我更好的男孩子。”

對話硬生生被掐斷，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微妙。

沉默良久，洛文芳再度開口：“映真是個很不錯的人，你對她真的一點想法都沒有？”

“都說了，我把她當妹妹的……”洛瑾瑜很快解釋道：“那么多人追你，你應該有心儀的對象吧？”

“沒有！”不知為何，洛文芳有些惱怒，冷冷說道。

他們都停下畫筆，洛文芳和洛瑾瑜互相用言語試探著，視線重合，發現對方也在觀察自己的時候很快又撇開。

“你們吵架了？”

清水遙走過來，她剛好看到了洛文芳發怒的模樣。

“不是吵架，只是……”

洛文芳悄悄遞給洛瑾瑜一個眼神，后者很快反應過來。

“我有個地方畫錯啦，被罵了好久。”

洛瑾瑜苦笑著撓頭，看起來有點沮喪，清水遙很容易就接受了他的解釋。

“那就好啦，文芳，其實我準備出門采購社里要用的畫具和顏料了，但是一個人拿不動，能和你一起去嘛？”

“當然可以。”

洛文芳欣然應允，站起身，一副準備離開的樣子。

洛瑾瑜臉上的神色立馬垮了大半，沒有妹妹在旁邊畫不下去，這種窩囊話他說不出口，只能看著妹妹和友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上，嘆了口氣。

“她討厭我了嗎？有點像怨婦那樣糾纏不休？”

洛瑾瑜放著筆，他就這么坐在原位，心中一直這樣問自己。

漫無目的的發著呆，他忽然注意到自己手肘上沾著一張便條貼。

“別瞎想了，我沒有喜歡的人，如果要有的話，那也是你找到女朋友之后的事。”

落款是妹妹，洛瑾瑜根本不知道這張便條貼是什么時候貼在身上的，但洛文芳一直都是狡猾的小魔女，她總喜歡做些出乎其他人意料的事。

看似是解釋，但洛瑾瑜卻沒法理解里面的內容。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洛瑾瑜嘴里發出像是修仙到走火入魔的癡笑，引得旁人頻頻側目。

“原來妹妹現在還沒有喜歡的男孩子啊。”

他是發自內心的高興，妹妹遲早都要投入別的懷抱，但他就是舍不得把洛文芳交給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