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門口,聽見了媽媽在激動的與人說話。我想推門進去,但站住了,因為我聽到的談話內容關于我。
你不要再打電話來了,不要再來騷擾我和我女兒的生活!我們一定會指控……錢?梁晚秋,你以為錢是萬能的嗎?錢就能收買法律?你死心吧……若不是我們的關系,我女兒也不會被你女兒報復,為什么不是我,為什么要報復她?
媽媽在電話這邊悲憤萬分。
我明白了,原來他來找媽媽,不過是希望替她女兒說情。希望我們能撤銷控告。
簡直是在做夢!我就是死也不會放過他們,我一定一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等到媽媽接完電話,我才推門進去。她坐在沙發上暗自垂淚,看見我的時候,趕緊吸了吸鼻子,故作輕松的和我說話。
晚飯很沉悶。
媽媽做的都是我愛吃的菜,咕嚕肉,茄羹,蛋餃……我勉強地吃了許多,即使我根本沒有胃口。
洗澡的時候,我冷冷地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失神的眼睛,消瘦的臉,本來是瓜子臉型的我下巴顯得更尖了。
然后,我看見,從我大腿處,開始流淌出紅色的液體。腹部劇烈地絞痛起來,我吃疼地彎下腰去,驚恐地喊出了聲。
媽媽把我送到醫院的時候,我一直很清醒。我想,我會死嗎?
醫生做過檢查后,鎮定的告訴媽媽,是小產。
我也聽到了。我身體里那個罪惡的因子它等不及做手術拿掉它,它選擇了殺死自己。我忽然想起了,下午我曾經從樹上跌下來。
我甚至慶幸,我跌了這一跤。
雖然,我也差點死掉。
我漸漸地睡去。我真的很累,很疲倦,這些日子實在辛苦,沒有完好的睡眠,沒有平和的心情,現在,我想要好好地睡一覺。
我夢見了邱家明。
他坐在我的摩托車后,當我把摩托車開得疾馳時,我們一同的大叫起來。陽光如碎汞一樣,清澈的燦爛,我看見自己,笑得很歡喜。
這,真的很美好。
可是,當我睜開眼的時候,我就知道從此以后這樣的情景只能是夢了。我們再也回不到過去,回不起了。
天蒙蒙的亮了,我想,這新的一天,對于我來說,又會發生什么。
果然。
探視的時間里,來了好些人。他們提著大堆的營養品,賠著笑臉……他們是三個強暴我的男孩父母。
他們怎么會來?
他們把病房里擠得滿滿的,不停地向我說著道歉的話。可這樣的道歉并沒有打動我,我煩躁地別過頭去,根本不想聽他們說什么。
媽媽氣急敗壞地把他們往門外推,把他們帶來的禮物往外面砸。
我從來沒有見過媽媽這樣彪悍地發脾氣,她如一頭憤怒的母獅向他們沖撞過去,她把病房的門關上。身體擋在前面,嘴唇微微顫抖,她對我說,別怕,媽媽會保護你。
我暖暖地笑了起來,媽媽終于象個媽媽了,她站出來保護我了。
給我削蘋果的時候,媽媽輕輕地對我說,對不起。
我抬頭看她,她眼里蓄滿了淚水。
對不起,安妮,都是因為媽媽和那個人交往,才讓她的女兒報復你!是我不好……我不該去做第三者,破壞別人的家庭……她的淚水汩汩而下,然后,泣不成聲。
我抱住媽媽,不僅僅因為這個原因,還因為我曾經戲弄過她。我對媽媽說。
傍晚的時候,顧梓恩來了,帶著一個紙盒。
他神秘地沖我笑笑,然后把紙盒打開來,我喜悅地呀了一聲。原來是一只灰色的雪瑞拉,小小的一團縮在紙盒里。
我抱它入壞的時候,發現它的一只眼睛霧蒙蒙的,很灰,沒有光澤。
剛生下來不久,因為瞎眼,所以被人丟棄在小區里,我撿到的……安妮,你愿意收養它嗎?顧梓恩說。
我點頭,恩,
它吐出舌頭舔我的手背,溫潤的感覺,很美妙。我一下就喜歡上了它。我給它取名,小雪。
我和顧梓恩帶它到醫院的花園里散步,它撒著歡的跑,因為瞎眼的緣故,它總是摔倒,也許在它的世界里,摔倒并沒有什么奇怪,就象是吃飯,喝水,因為習慣而自然了。根本不會計較摔下去的樣子是否狼狽。
我和顧梓恩跟在它的身后,我突然覺得身邊的這個男孩身上帶著某種魔力,他能給我帶來溫暖,平和。
我第一次,由衷地對他說,謝謝。
他淺淺地笑了笑,可我總覺得他的眉眼之間帶著如潭水一樣的憂愁,很莫名。
許久不曾有過的輕松心情,在我的胸腔里彌漫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