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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什么樣的罪行和錯誤將所羅門兄弟公司推向了懸崖的邊緣?巴菲特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天”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這正是這個令人痛心而又離奇的故事所要講訴的內容。

64歲的桑迪·威爾(Sanford I.Weill)是旅行者集團的首席執行官,他發起了自己人生中最大規模的一次投資,即以90億美元的價格收購了在華爾街叱詫一時的所羅門兄弟公司。與此同時,67歲的沃倫·巴菲特也借此機會撤出了所羅門兄弟公司。巴菲特與所羅門兄弟公司的緣分始于10年前的秋季。當時,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成為所羅門兄弟公司最大的股東,而他自己也加入了后者的董事會。1991—1992年,所羅門兄弟公司的非法交易使自己處在了漩渦的中心,巴菲特也被深深地卷入其中。為了力挽狂瀾,巴菲特不得不親自在所羅門兄弟公司駐扎了9個月。這段時間對巴菲特言,無論精神上還是身體上的消耗都是空前的。一開始,巴菲特只是扮演著旁觀者的角色,但隨后發生的事,卻使他不得在“鋼絲上騎起了獨輪車。”

雖然此前已經發表了不少關于巴菲特和所羅門兄弟公司的文章,但在本文中你還是會讀到很多新的內容。筆者是巴菲特30多年的老朋友,也是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的老股東(但沒購買過所羅門兄弟公司的股票)。作為巴菲特的好友,我每年都為著名的巴菲特致股東的信當編輯,我們長久以來一直在討論合著一本書關于巴菲特商業生涯的書。這層關系,使我能近距離地觀察巴菲特是如何思考的。

通過《財富》雜志,特別是1988年4月11日我寫的《巴菲特內幕》一文,以及緊隨其后的《所羅門的智慧》一文,我將自己領悟到的巴菲特思想的精髓幾乎都公布出來了。不過,關于巴菲特在所羅門兄弟公司中的經歷,很多都屬于機密,他不希望我向外界透露,因為當時所羅門兄弟公司一方面正想方設法保持穩定,另一方還必須處理巨大的法律方面的問題。盡管后來危機解除了,巴菲特的顧慮也煙消云散了,但大眾對于這段內幕故事的興趣也逐漸冷淡了下來,這篇文章也就沒有必要發表了。如今,由于旅行者集團的收購,所羅門兄弟公司又重新成為了輿論的焦點,這也給這篇文章提供了一個非常好的發表理由。除了這個原因之外,還需要加上一條:1991年戲劇性一幕其實給每個人發出了一個警示,在日漸復雜的金融系統中其實一直潛藏著巨大的風險。

在這個故事開頭,我們必須提前明白一件事:身陷“所羅門風暴”的10個月,對于巴菲特的生活節奏造成了劇烈的沖擊。作為首席執行官的巴菲特,通常每一年頂多做出一項重大的投資決策,但是在所羅門兄弟公司,他可能每天要決定25件關系到公司生死的大事。1991年8月18號是整個“所羅門風暴”的轉折點,也被巴菲特認為是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在這一天里,美國財政部下達禁令,剝奪了所羅門兄弟公司競標美國國債的資格,這幾乎要將所羅門兄弟公司推入死地。隨后,通過巴菲特的不懈努力,該禁令最終被取消了。在兩次國債拍賣中間懸而未決的四個小時中,巴菲特充滿激情地奮斗著,終于將整個金融系統從他預感到的大災難中拯救了出來。在巴菲特看來,該禁令肯定會導致所羅門兄弟公司(如今它賣了90億美元)立刻申請破產。更為重要的是,他相信,所羅門兄弟公司的破產將從根本上動搖當時的整個金融系統。即便到了現在,他還是對此堅信不疑。

1987年9月27日是一個周日,巴菲特和時任所羅門兄弟公司董事長和首席執行官的約翰·古弗蘭達成協議,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將購買價值7億美元的所羅門兄弟公司的可轉換優先股,占到后者總股份的8%。就商業性質而言,那個周日和1997年8月的周日有著天壤之別。約翰·古弗蘭在簽署該協議之后,終于可以從容地應對“大鱷”佩雷爾曼的惡意收購了。當時,南非投資者持有大筆所羅門兄弟公司的股票,他們正打算出售,而佩雷爾曼準備將這些股票都買下來。有了巴菲特的注資,所羅門兄弟公司自己就能夠先于佩雷爾曼將這些股票買下,從而徹底挫敗佩雷爾曼的企圖。

約翰·古弗曼歡迎巴菲特的注資是可以理解的,因為巴菲特是“白衣騎士”。然而,巴菲特為何愿意入股所羅門兄弟公司卻十足讓人摸不著頭腦。更讓人難以理解的是他看起來信心滿滿,直接調動了7億美元,在這之前,他沒有在單一一家公司中,投入過如此巨額的資金。這么多年來,巴菲特對于投資銀行一直極盡嘲弄之能事,說它們總是對于促成交易有著巨大的熱情,因為這樣能使它們獲得巨額的傭金,而這對于它們的客戶而言并不是好事。況且巴菲特一直都強調,他只愿意和自己喜歡的人一起工作。可是,涉足所羅門兄弟公司,就等于要將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辛辛苦苦積攢下來的巨額資金,拱手送給一群“叼著雪茄、奢侈、愛走捷徑”的人。隨著《說謊者的撲克牌》這本書的流行,這些人不久之后就變得非常臭名昭著了。

市場觀察人士普遍認為,有三個原因促使巴菲特走了這步棋。不過,以隨后發生的事情來看,這三個原因都極為勉強。

第一個原因是,由于巴菲特這些年來一直找不到自己認為價格比較合適的股票,所以不得不轉換思路,投資固定收益證券。

第二原因是,這筆交易是由約翰·古弗蘭發起的,在巴菲特眼里,他是一位極有原則性、不貪婪的管理者,曾與政府雇員保險公司有過真誠友好的合作,而巴菲特是該保險公司的控股股東(現在更是由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全資擁有)。巴菲特很喜歡古弗蘭的為人,至今仍舊如此。

第三個原因很簡單,巴菲特認為這筆交易的條款很劃算。事實上,可轉換優先股就像是在穩定回報上又捆綁了“彩票”。在這筆交易中,巴菲特每年可獲得固定的9%的股息,三年以后他還可以按38美元的價格將優先股轉換為所羅門兄弟公司普通股,而當時該股的市價已經達到30美元了。如果巴菲特不行使轉換權,這些優先股則將在2000年之后被所羅門兄弟公司贖回。對于巴菲特來說這是相當好的方案。“你所希望的‘三倍收益’是‘不可能的’,”他在1987年對我說,“但這不能否定其價值。”

對于所羅門兄弟公司那些頭腦聰明、精于計算的人士來說,這筆交易是全年中最“賠本”的交易了。從第一天起,他們就認為,巴菲特利用古弗蘭對佩雷爾曼的懼怕,才鎖定了“夢寐以求”的證券。這種債券具有非常高的股息,或者是非常低的轉換價格,又或者是這兩種優點兼顧。他們把這種看法透露給了媒體。在過去的這些年里,這種看法并未在所羅門兄弟公司絕跡,而且公司高管(當然絕不是古弗蘭)曾不止一次地造訪巴菲特,探討收回優先股的辦法。

我們可以這么說,如果巴菲特能預見到1991年8月使整個公司陷入巨大災難、回報成為泡影的丑聞,他真可能會認真考慮那些高管的報價。這場災難讓所羅門兄弟公司和巴菲特本人遇到了天翻地覆的逆轉。

在這兒補充一點當時的背景:在危機到來之前,一切似乎都預示著所羅門兄弟公司又將迎來一個大豐收的財年。唯一的問題可能就是美國財政部關于5月份短期國債拍賣的調查,因為所羅門兄弟公司被懷疑策劃了一次美國國債的“逼空”事件。除了這件麻煩事兒之外,所羅門兄弟公司的股價已爬升至每股37美元了,已經非常接近巴菲特38美元的行使轉換權的價格。

談到這場危機的發生,我們不妨從當時身在里諾(Reno)的巴菲特說起。里諾是伯克希爾哈撒韋子公司的兩位高管選定和巴菲特共度小假期的地方。1997年8月8日是周四,當天下午,巴菲特抵達里諾,隨即便接到了辦公室的通知,當時正從倫敦飛回紐約的古弗蘭希望當晚和他會談。古弗蘭辦公室的秘書說,晚上他們的首席執行官會在為所羅門兄弟公司提供法律服務的沃切爾·利普頓·羅森·卡茨律師事務所,巴菲特同意紐約時間晚上10點半給他打電話。

思慮再三,巴菲特覺得應該不會是壞消息,因為古弗蘭人不在紐約,不可能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他猜想,古弗蘭可能談成了一筆出售所羅門兄弟公司的交易,需要董事會的認可。和朋友們去塔霍湖(Lake Tahoe)吃晚餐的時候,巴菲特還告訴大家,估計今晚會有“好消息”降臨。有跡象顯示,從4年前開始,巴菲特就有意退出,這筆收獲頗豐的交易已經讓他心滿意足了。

按照約定的時間,巴菲特離開餐桌,使用付費電話撥通了古弗蘭辦公室的電話。稍微等了一會兒之后,他的電話被直接轉接給了所羅門兄弟公司的董事長湯姆·施特勞斯(Tom Strauss)和公司內部律師唐納德·福伊爾施泰因(Donald Feuerstein)。由于古弗蘭的飛機延誤,所以由他們兩位向巴菲特簡短地匯報了正愈演愈烈的“一個嚴重問題”。二人以相當冷靜的語氣告訴巴菲特,公司委托沃切爾·利普頓·羅森·卡茨律師事務所進行的調查發現,他們的兩位美國國債交易員,包括最優秀的部門主管保羅·莫澤(Paul Mozer,巴菲特不知道這個名字),在1990—1991年間,不止一次地破壞了美國財政部制定的國債投標規則。

施特勞斯和福伊爾施泰因告訴巴菲特,莫澤和他的同事已經被停職,公司即將通告監管方,并向媒體披露這件事。福伊爾施泰因接著給巴菲特讀了一遍新聞稿草稿,還提及他當天早些時候與查理·芒格詳細討論了很多重要細節。

新聞稿只透露了一點點關于莫澤的違法行為。然而,接下來的幾天內,有一份更詳細的記錄被爆光了,它詳盡地講述了莫澤與他所鄙夷的財政部投標規則相對抗的過程。為了防止像所羅門兄弟公司這樣的巨頭壟斷國債市場,美國財政部1990年發布的新法規限定,每一家公司在任何一次競標中,其競購數額不得超過該批國債總額的35%。1990年12月和1991年2月,莫澤只通過幾個簡單步驟就僭越了美國財政部的法規:首先,他以所羅門兄弟公司的名義依法競標35%的國債;然后在未被授權的情況下,私自用自己客戶的名義再投標;最后,將以客戶名義獲得的國債再轉到自己名下,而整個過程對客戶只字未提。通過這一系列操作,所羅門兄弟公司最終獲得了超過35%的拍賣國債,這樣一來更有利于打壓其他競爭對手。

在那個星期四的晚上,由于旁邊還有很多人用公用電話聊天,巴菲特幾乎沒怎么聽清楚細節,也沒從施特勞斯和福伊爾施泰因平淡無奇的語氣中洞察到什么特別值得引起關注的信息。因此他放下電話,徑直走回了餐桌。

直到周六,當他聯系上正在明尼蘇達州北部島嶼度假的芒格時,巴菲特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芒格是一位訓練有素的律師,兩天前他打斷了福伊爾施泰因的描述,希望對方清楚地說明,律師所草擬的“提要”中,“部分問題在4月底已經被察覺了”這一句的具體含義。按照語法來說,這句話使用了被動語態,那么被誰發現的呢?

芒格通過深入的調查發現,4月底時,莫澤相信自己的行為即將暴露,于是將2月份在國債競標中的違規行為告訴了他的上司約翰·梅里威瑟(John Meriwether),梅里威瑟認為莫澤的劣跡“將終結其職業生涯”,并立即報告給了施特勞斯。幾天后,他又和施特勞斯、古弗蘭以及福伊爾施泰因一起商討接下來的對策。

福伊爾施泰因提醒其他幾位,莫澤的行為很可能是一種“犯罪”,必須將實情告知紐約聯邦儲備銀行(New York Federal Reserve)。然而,沒有一個人真正履行了“告知”的責任。4月份過去了,5、6、7月份過去了,這種懈怠和拖延,按照巴菲特后來的說法,“簡直莫名其妙,不可原諒”,并讓危機發展到了無法收拾的地步。

周六和巴菲特談過之后,芒格認為管理層這種不可饒恕的錯誤就像嬰兒“吸拇指”一樣幼稚。盡管在巴菲特與施特勞斯和福伊爾施泰因談話時,也一直聽到他們不斷重復著“吸拇指的幼稚行為”,但他并沒聽出這兩個人在這場危機中盡到了任何高管應盡的責任。稍后,監管方也發出同樣的聲音,聲稱他們接到了一些關于公司高層玩忽職守的消息,但是這些消息的用詞太含糊從而掩蓋了問題的核心。

即便如此,他們知道得內情還是比公眾要多。在8月9日的新聞發布會上,絲毫沒有提及高管們知道什么,又是何時知道的,公眾仍然被蒙在鼓里。在與福伊爾施泰因的電話交談中,芒格尖銳地指出這種有意的忽略。不過,福伊爾施泰因辯解說,管理層和律師團一直認為公開太多信息會危及公司的“以長債換短債的能力”,公司必須發行長債以償還每日到期的數十億美元的短期債務。因此,所羅門兄弟公司的計劃是告知董事和監管方,公司管理層早就知情莫澤的胡作非為,但要避開公眾的視野。芒格不喜歡這樣的舉措,他認為這樣做既不坦率也不夠理智。不過,因為自己并非“以長債換短債”方面的專家,所以他選擇了息事寧人。

然而,當周六和巴菲特討論問題時,芒格發現所羅門兄弟公司的新聞在《紐約時報》頭版占據了大幅版面,所以,他們下定決心立刻將整件事的全部事實公之于眾。周一,芒格將他和巴菲特的強硬立場傳達給了古弗蘭的好友和謀士馬丁·利普頓,并在周三下午的董事會電話會議中詳細地討論這件事。與此同時,巴菲特正與古弗蘭談話,后者同意了這個建議,因為他認為其影響無非就是“讓所羅門兄弟公司的股價下降幾個點”。

在周三的董事會議上,董事們聽取了第二份新聞稿,其中用三頁的篇幅陳述了整件事的細節,并坦承公司高層早在4月份就知曉了莫澤2月份的違法行為。然而,稿件中接下來的一句話讓參與電話會議的董事們陷入一片嘩然:由于“其他業務方面的壓力”,所以管理層沒能告知監管方。巴菲特在奧馬哈聽到這番言論時,直言這借口漏洞百出,簡直“荒唐至極”。新聞稿的措辭隨后增加了這樣的說法,“因為缺乏足夠的重視,所以決策沒能被及時地貫徹”。又一個“被動語態”的表述,雖然聽起來沒那么荒唐了,但仍然堅定地拒絕承認一切指責。

顯然,在周三董事會議中真正有殺傷力的不是某些措辭,而是明目張膽的蒙蔽事實:古弗蘭沒有告訴董事會,他在前一天收到了一封來自紐約聯邦儲備銀行的信,信上透露出很多不祥的預兆。信是由該銀行副行長簽署的,但是,所有讀過這封信的人都知道,其幕后的指使者肯定是行長杰拉德·科里根(Gerald Corrigan)。這位身高1米9的行長很有些愛爾蘭式的脾氣秉性。科里根得知在他的眼皮底下出現這種事情時,非常憤怒。信上說,所羅門兄弟公司在投標過程中的“不規范行為”讓人們開始質疑其與紐約聯邦儲備銀行的“持續性業務關系”,所羅門兄弟公司在獲悉莫澤事件后沒能適時公開,這一管理上的失敗可能會牽連紐約聯邦儲備銀行陷入“難以擺脫的麻煩”。信上要求所羅門兄弟公司就已知情況,在10天之內遞交一份涵蓋所有“不規范、違法以及瀆職”細節的綜合報告。

巴菲特后來得知,科里根希望這封信能第一時間抵達所羅門兄弟公司的董事會手中,他相信董事會在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之后會立刻考慮更換公司管理層。然而,董事會沒有任何反應,這讓科里根感覺自己被蔑視了。不過,事實上,董事會一直被蒙在鼓里。周末,巴菲特與科里根交談時,他還以為紐約聯邦儲備銀行只是發了一封詢問詳細信息的請求。直至一個多月之后,巴菲特在美國國會的聽證會上聽到科里根提及這封信,才明確地得知了信的內容。

在巴菲特看來,紐約聯邦儲備銀行因為信件被忽視而大為動火,直接導致監管方幾天后直接進駐所羅門兄弟公司。巴菲特說,在過去的幾個月里,古弗蘭、施特勞斯和福伊爾施泰因假裝一切正常,從而向董事會隱瞞了許多重大事件。然而,與這些隱瞞相比,沒把紐約聯邦儲備銀行的信件轉呈給董事會簡直是引爆了“原子彈”。“或許,用接地氣的說法,”巴菲特說,“紐約聯邦儲備銀行認為,董事會與管理層穿一條褲子,一起朝他們吐口水。”

當整件事敗露之后,所羅門兄弟公司的股價表現如何呢?唯一的答案是:急轉直下,在不到一周的時間內,從每股36美元降到了不足27美元。然而,股市的表現只是表象,更深層次的問題已經讓公司搖搖欲墜。到8月15日時,由于信任危機,公司的整個財務結構已經開始出現巨大裂縫。如果一個公司過于依賴“信用”,那么它將無力承受負面評價的打擊,而所羅門兄弟公司對“信用”的依賴已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巴菲特說,信用對于所羅門兄弟公司的意義,就如同空氣之于人類:當必需的東西隨處可見時,人們從不會注意到它;只有當失去了它,所有人才會真正理解它的重要性。

不幸的是,在公司已經成長為巨擘之后,信用卻突然坍塌了。1991年8月,所羅門兄弟公司的總資產已經達到驚人的1500億美元(當然還未包括資產負債表之外的項目),榮膺美國最大的五大金融機構之一。而在資產負債表右邊,支撐這艘“航母”的是什么呢?僅僅40億美元的凈資產以及160億美元的中期票據、銀行債務和商業票據。就是這總額約為200億美元的基礎資本,支撐起了1300萬美元的債務,其中大部分是1天到6個月到期的短期債務。

最嚴峻的事實莫過于,短期貸款機構隨時都有可能棄逃。一旦它們察覺到自己的本金存在風險,它們就不會再有任何興趣去賺取幾個百分點的收益,只想盡早抽身。因此,在它們面前大談特談高收益只能起到反作用,只會讓它們更加懷疑潛在危險的存在。此外,和其他商業銀行不同的是:商業銀行可以求救于聯邦存款保險公司或者求助于“大而不倒”的慣例,而投資銀行卻沒有過硬的靠山去阻止貸款機構的棄逃。

因此,8月15日,所羅門兄弟公司突然發現自己的債權人在大逃亡。投資者一窩蜂地下達了指令,期望賣掉這家超一流的交易商和做市商的債務證券,其中最突出的就是距離清償遙遙無期的中期票據。所羅門兄弟公司一直都是這類票據的做市商,但由于人們一旦買入,就不會出售,所以這項業務基本無人問津。然而如今,賣家如潮水般涌入。所羅門兄弟公司的交易員只能降低報價,試圖遏制這次風潮,這也是所羅門兄弟公司的唯一選擇。事實上,所羅門兄弟公司每回購一筆這種票據,就意味著支撐自身財務結構的基礎資產消融了一塊。最終,在交易者購回了約7億美元的票據之后,所羅門兄弟公司做了一件令人難以置信的事:停止交易自己公司的證券。華爾街其他交易商也同時叫停。如果所羅門兄弟公司自己都不愿交易自己發行的證券,當然沒有任何一個人會信任他們。

當天晚上,各大報紙爭相報道了所羅門兄弟公司白天所經歷的超乎尋常的事件,當交易柜臺的窗口猛然關閉的那一刻,就再也沒有秘密可言了。古弗蘭和施特勞斯通過電話和科里根進行了交談。因為麻煩接踵而至,所以,在交談的過程中,古弗蘭和施特勞斯都表達了離職的意愿。

8月16日早上6:45,身處奧馬哈的巴菲特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吵醒。電話那頭是古弗蘭、施特勞斯和利普頓。古弗蘭說,他和施特勞斯遞交了辭呈,現在的問題是由誰來接手這個“爛攤子”。接著,古弗蘭提議由巴菲特接管這項工作。巴菲特認為自己義不容辭。盡管如此,他還是沒有在家就草草做出決定,而是先去到離家5分鐘路程的辦公室給《紐約客》打個電話,然后再決定。剛到辦公室,他就看到了剛剛收到的一封傳真,是當天《紐約時報》的頭版新聞,上面赫然寫著:華爾街目睹所羅門兄弟公司遭受嚴重威脅;高層引咎辭職,客戶紛紛因恐懼而倒戈。奧馬哈時間早上7:45,巴菲特召集了所羅門兄弟公司的高管團隊,宣布他將臨危受命,直至公司擺脫困境,步入正軌。

于是,這成了當天最轟動的新聞,媒體報道稱巴菲特擔當此職的主要目的是保護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7億美元的投資。這種觀點實在太膚淺了。保護自身的投資安全是理所當然的,然而,除此之外,他還是這家深陷泥淖公司的董事。雖然鮮有董事如此行事,但他卻認為對公司所有股東都負有責任。由于他還有另一個光輝的頭銜,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的首席執行官,所以他現在需要一只手掌控自己公司的運行,另一只手為所羅門兄弟公司的麻煩尋找出路。在所羅門兄弟公司,巴菲特的年薪只有1美元,根本無須費心起草什么雇用合同。好吧,他知道這是在改變自己的人生,而且不是往好的方向。“但是總得有人來承擔這個責任,”他隨后說,而且自此一直這樣回應外界,“按道理來說,我就是那個人。”

8月16日早上,巴菲特決定立即飛往紐約。此前,所羅門兄弟公司的人員曾請他待在奧馬哈的辦公室,等待科里根的電話,但遲遲沒有等到。當巴菲特正等待科里根的電話時,股市開盤了,然而所羅門兄弟公司的股票卻處于停盤狀態。此時,科里根的電話來了。兩人通話的時間很短,寥寥數語就說完了,科里根在電話中透露,在巴菲特介入這件事之后,紐約聯邦儲備銀行要求的“10天”期限將會延長。由于還沒讀過紐約聯邦儲備銀行的來信,巴菲特還不清楚科里根說了什么,但是從當前的情況來看,紐約聯邦儲備銀行肯定要求披露更多信息。兩人談話結束之后,巴菲特就匆匆飛往紐約,于下午4點抵達。此時,所羅門兄弟公司已經放出消息,巴菲特將擔任臨時董事長,紐約證券交易所已經開始交易所羅門兄弟公司的股票。盡管只有短暫的“曝光”,股票交易量還是相當大的,而且股價上漲了1美元,以接近28美元的價格報收。

巴菲特的“行程”包括了晚上和科里根在紐約聯邦儲備銀行的辦公室的會面,古弗蘭和施特勞斯也一同前往。3人心情沉重地步入辦公室,科里根對巴菲特的到來沒有表現出絲毫的熱情,和平日里歡迎巴菲特的場景大為不同。科里根嚴肅地說,他從未見過能夠順利開展工作的代理董事長,并警告巴菲特,不要試圖動用“華盛頓友人”的關系來說服他。他還給巴菲特提了一條可怕而又神秘的建議,要為“任何結果”做好準備。

然后,當科里根與古弗蘭和施特勞斯進行隱秘談話時,他請求巴菲特回避。這兩位曾是科里根多年的好友。他們走出辦公室之后,古弗蘭告訴巴菲特,科里根情緒激動地表達了對自己親手結束好友職業生涯的愧疚之情。古弗蘭向巴菲特講述這件事時,語氣生硬,憤怒地拒絕對方的歉意,他說自己不打算給予科里根“寬恕”。現在,每當巴菲特回憶起這段不同尋常的歲月時,總是會想起喬治·華盛頓在簽署英國間諜安德雷上校(Major Andre)的死刑執行令時流下的淚水。

巴菲特在周五剩下的時間和整個周六都用在了制定重要決策上。其中一個重要決策就是決定約翰·梅里威瑟的去留。梅里威瑟在得知莫澤的違法行為之后,第一時間通知了他的上司,但另一方面,卻又自愿或不自愿地加入了保密陣營。利普頓親身經歷了這些天來的深度危機,他認為梅里威瑟應該被解雇。許多管理者也抱有同樣的看法,他們正在試圖抓住一切可以挽救公司的救命稻草。

盡管如此,巴菲特還是不確定解雇梅里威瑟是否有失公平,他一直在試圖更深入地了解4月份之后究竟發生了什么。8月17日,他終于得知了一些信息,沃切爾·利普頓·羅森·卡茨律師事務所的兩位律師花了一個多小時向巴菲特和所羅門兄弟公司的管理層講述了他們自7月初開始的調查的結果。然而,當天晚些時候,梅里威瑟的問題還是懸而未決,但他自己覺得最好的選擇是辭職。

在失去了兩位重量級人物古弗蘭和施特勞斯之后,巴菲特面臨著一個更大的問題,應該任用所羅門兄弟公司管理層中的哪一位來擔任證券部門的負責人呢?因此,8月17日,在沃切爾·利普頓·羅森·卡茨律師事務所的辦公室,巴菲特與所羅門管理層的10位成員先后進行了談話。他問了他們同樣一個問題:你認為公司里由誰來接管大任是最合適的?大多數人給出的答案是43歲的德里克·莫恩(Deryck Maughan),他最近剛從所羅門兄弟公司的東京辦事處回到美國,并被任命為投資銀行業務聯席主管。莫恩自己的回答卻很微妙:“我想,如果你去問其他人希望由誰來接管大任,你會發現答案往往是我。”巴菲特知道古弗蘭的選擇也會是莫恩。因此當天他就選定了莫恩。不過,他并沒有急于告訴莫恩本人和全世界,因為所羅門兄弟公司的董事會需要對這一決定進行表決,他們已經準備好在8月18日上午10點召開緊急會議,當天是周日。屆時,董事們會將通過該任命,并正式選舉巴菲特為臨時董事長。

如果整個監管機構在周末睡著了,那么董事會議就會成為“里程碑式”的事件。然而,事與愿違,周六,監管機構按下了“導彈發射的終止按鈕”。在8月18日上午10點之前,美國財政部給公司打來電話說,幾分鐘之后將宣布,終止所羅門兄弟公司競標美國國債的資格,不管是它自己購買,還是幫客戶購買,都不行。這給了位于曼哈頓市中心的所羅門兄弟公司總部當頭一棒。

在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巴菲特正和古弗蘭、施特勞斯等公司高管在一個小房間內開會。在會議上,古弗蘭和施特勞斯正要提出自己的辭呈。得知消息的三人立刻意識到,這是在將所羅門兄弟公司推向死路。顯然,財政部的禁令不但會給公司帶來巨大的經濟損失,還會讓整個世界都將該禁令解讀成:美國財政部對所羅門兄弟公司判了死刑。非但如此,新聞一出,會讓已經處于信用危機中的公司更加風雨飄搖,難以為繼,這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留給他們調整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公司已放出消息,巴菲特將要出席在下午2:30召開的新聞發布會,到時候必定會有一大群記者進行“狂轟濫炸”式的提問。更糟糕的是,洪水猛獸般的全球市場將徹底擊垮搖搖欲墜的所羅門兄弟公司。日本股市將在美國時間的下午開盤,接著是倫敦,然后是紐約。壞消息如同瘟疫一般,將從一個市場蔓延到另一個市場,其核心內容就是:所羅門兄弟公司的信用已經喪失殆盡。對于一個萬分依賴信用的公司來說,恐怕再沒有什么比這更具有打擊力的了。單就這一條壞消息,就能讓整個公司毀于一旦。

就在這個小房間里,在聽聞這個消息之后,巴菲特和他的同僚們聚集在一起商量對策。他們認為眼下有三種選擇。第一,勸說美國財政部撤銷或者至少修改禁令。第二,佯裝堅強,斗志昂揚地去游說,期望全世界能夠買他們的賬,或者換個詞兒,謊言,用謊言換取別人的信任。第三,宣告破產,實施清算。死也要死得光榮,將損失降低到最低程度,盡量公平地償還所羅門兄弟公司債權人的損失。

第二個策略還沒成形就被大家否決了。另外兩條則繼續接受大家的討論。這也就意味著公司需要請破產清算律師到場。于是,沃切爾·利普頓·羅森·卡茨律師事務所的律師團隊被請到公司,研究如何執行一家龐大的國際化證券公司的破產程序。這些律師可能正在享受愉快的周日,可能正手捧爆米花觀看棒球賽,卻突然被拽來處理一堆棘手的事。這些律師從沒有接觸過如此大的破產案,他們一開始,還以為是打字員搞錯了,多打了一個0,將150億美元打成了1500億美元。這些律師也從沒聽說過金融衍生品、回購或是交割失敗等專業詞匯。簡而言之,如果事態真的演化到必須破產清算的程度,那么光文案工作就將是一場夢魘。

對于巴菲特個人來說,這就像一場夢魘一樣困擾著他。按照職責要求,巴菲特沒有理由卷入這場風暴,但他還是臨危受命。他告訴自己:他是來拯救所羅門兄弟公司的,而不是幫助它完成破產清算的繁冗程序的,能做這項工作的人大有人在。

因此,8月19日一大早,巴菲特就決定,如果走上破產程序,他會拒絕當公司的掌舵人。盡管他知道自己的退出會被視為對漏水的巨輪的徹底放棄,甚至更糟的是,會被指責為致使巨輪最終沉入大海的重要原因。不過,無論如何,他都不能以自己的名譽為兒戲,讓別人以為,自己依靠董事長的身份,在破產清算中偏袒伯克希爾哈撒韋。巴菲特一直告誡自己的三個子女,人們窮盡一生去維護的名聲,卻只需要5分鐘就能讓它徹底粉碎。整個周日下來,他感到自己正在無限接近這5分鐘。

不過,上述決定并沒有影響他在第三個選擇上所做的努力:試圖勸說美國財政部改變它的禁令。巴菲特分配給自己的任務是,致電美國財政部,并請求與美聯儲主席艾倫·格林斯潘(Alan Greenspan)談一談。古弗蘭和施特勞斯的任務則是去游說難以接觸的科里根。梅里威瑟也伸出援手,他要去找美國證券交易監督委員會主席理查德·布里登(Richard Breeden)談談。然而,他的好意卻沒有什么收獲。梅里威瑟找到布里登時,布里登說自己同意美國財政部的決定,并認為所羅門兄弟公司已經“爛到了骨頭里”,他們別指望從他那里得到任何幫助。

在美國財政部方面,他們行動得更早。巴菲特在聽說壞消息之后,差不多第一時間就致電他們,但美國財政部的電話一直處于占線狀態。電話公司同意切換線路給他接通,但還是出現混亂、錯誤、延遲等各種狀況,總之是一團亂麻。然而,當巴菲特終于千辛萬苦地和美國財政部的發言人通上話時,財政部的禁令已經人盡皆知,成為街頭巷尾討論的熱點了。

巴菲特隨后聯系上了時任美國財政部部長的尼古拉斯·布雷迪(Nicholas Brady),后者當時正在紐約小鎮薩拉托加(Saratoga Springs)觀看賽馬。巴菲特和布雷迪兩人相熟多年,但從沒料到會在這樣一個周日的早上,在電話里為這個問題發生爭辯。當巴菲特向他提及修改財政部的禁令時,布雷迪提高了聲調,略顯激動和憤怒。巴菲特則直抒己見,告訴布雷迪,所羅門兄弟公司不會配合美國財政部的禁令,而且公司已經請來了破產專家,正在準備破產程序的所需材料。巴菲特著重強調了所羅門兄弟公司結構的龐大及其遍及全世界的業務。他預言,所羅門兄弟公司的破產將是災難性的,其“多米諾骨牌”效應會波及全球。對依賴即時支付的金融體系來說這將是一場浩劫。

“末日降臨”的情節并不是特別容易理解。布雷迪對此表現得非常友好、動情,但他還是覺得關于破產和金融系統崩盤的言論有些危言聳聽。他很難相信巴菲特會拒絕承擔這一重任,或者所羅門兄弟公司破產。布雷迪也非常清楚眼下的形勢:禁令已經被宣布,如果再收回的話將引發巨大的反作用。

讓巴菲特倍感欣慰的是,布雷迪并沒有終止對話。相反,他還打了不少電話,給了巴菲特不少反饋。當天,巴菲特留意到了一個奇怪的小細節,所羅門兄弟公司的電話都被設置了靜音,來電的時候,只有一個小綠燈會亮起來。巴菲特一直守候在電話機旁,滿心期望布雷迪的來電讓小綠燈亮起來。

每通電話,巴菲特都試圖讓布雷迪意識到局勢的嚴重性,他們必須合力讓這列疾馳向深淵的列車趕快停下來。一旦人人都意識到這是個不應發生的慘劇,那情勢就可能會被逆轉。在和布雷迪對話的某個節點上,巴菲特的苦惱和無助凝結成了一句話:“尼克,這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

布雷迪說:“別擔心,沃倫,我們會平安度過的。”不過,這絲毫不意味著他改變了自己的看法。

下午,科里根的電話讓局勢發生了一些變化。正是科里根告訴巴菲特要為“任何結果”做好準備,而又是他的態度致導了美國財政部對所羅門兄弟公司的禁令。不過,這次科里根聽得很認真,似乎真的是在思考所羅門破產以及巴菲特辭職的影響。科里根在電話里頭跟布雷迪以及另一位監管者說:“有些事情我們之間最好先商量一下。”

巴菲特回到會議室,和其他幾位董事一起等待新聞發布會的開始。在六層的大廳里,超過100位記者和攝影師聚集在那里,筆者也在其中,等候即將于2:30開始的新聞發布會。在會議室外面,前一天與巴菲特會過面的一些部門高管正左右踱步,他們是被剛上任的所羅門兄弟公司臨時董事長召集起來的。

就在兩點半,財政部長的助理杰羅姆·鮑威爾(Jerome Powell)給巴菲特打來電話,宣讀了一份財政部的最新決議。這項新決議就像是給了所羅門兄弟公司“半個面包”,也可以說是“2/3個面包”。所羅門兄弟公司自己申購國債的禁令被解除了,不過,它被禁止為客戶申購國債。“這樣滿意了嗎?”鮑威爾問道。“我想,是的。”巴菲特回答說。于是,董事會立刻選舉巴菲特為所羅門兄弟公司的臨時董事長,莫恩為首席執行官。巴菲特找來了莫恩,對他說:“你也被套牢了。”然后兩人共同步入新聞發布會現場,此時是2:45。

開場白相當突然:“我是沃倫·巴菲特,今天下午被選舉為所羅門兄弟公司的臨時董事長。”幾分鐘之后,他拿出剛剛收到的美國財政部通知,大聲宣讀起來。讀罷,聽眾席的后排響起了幾聲不太響亮的歡呼,這條救命新聞點燃了公司員工的希望,他們匆匆奔走相告。接下來,巴菲特接受了記者長達兩個小時的“狂轟濫炸”式的提問。“你要頻繁穿梭于紐約和奧馬哈之間,您能應付得了嗎?”他立刻幽默地回應道:“我媽媽把我的名字縫在了我的內衣上,所以我不會迷路的。”

到8月20日時,關于所羅門兄弟公司的報紙頭條并沒有刊出“死刑”這樣的字眼,而且它們的口風還有了些逆轉的跡象。公司的股票如期開盤,交易也正常進行,收盤時下跌了大約1.5%。

如今巴菲特再說起與美國財政部的那段往事時認為,盡管它的政策的反復讓人像坐著過山車,但它還是非常及時的。財政部的表態相當于給所羅門兄弟公司注了一劑強心針。局勢的反轉從當天下午的2:30開始,全能的監管機構、美國財政部向市場釋放了信號,它認為所羅門兄弟公司沒有太大的問題。要不是有這樣的信任背書,那么周一的債務市場就被迫自行判斷所羅門兄弟公司的商業信用問題,如此一來,它就必須依靠上天的啟示來得出結論了。

正如世人所見,所羅門兄弟公司從那個周末復活了,并以超強的耐力步履蹣跚地挺過了接下來艱難的幾個月。在此期間,它的臨時董事長通過大幅縮減資產負債表來減少杠桿,與銀行交涉所羅門兄弟公司急需的貸款。當然,在一切工作中,重中之重還是要設法使所羅門兄弟公司避免因莫澤的違法行為(莫澤承認了他對紐約聯邦儲備銀行的欺詐行為之后,被判入獄近4個月)而遭受起訟。最后,公司向監管及司法機構支付了2.9億美元,終于徹底了結了這一糾紛。這個數字可是巴菲特盡一切努力與上述機構合作后的成果。

在平息這場風波的過程中,不得不提的一位重要人物是,常常為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工作的加利福尼亞律師羅伯特·德納姆(Robert Denham),巴菲特把他拉到所羅門兄弟公司擔任全職工作。1992年5月,在所羅門兄弟公司面臨的嚴峻局面得到緩解之后,巴菲特回到了奧馬哈,德納姆接替了他的位置,成為所羅門兄弟公司的新任董事長以及股東權益的新的監管者。在所羅門兄弟公司被旅行者集團以90億美元的價格兼并之后,德納姆的目光又瞄準了別處。

在這90億美元之中,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所占的比重有多少?大約17億美元。不過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收到的部分旅行者集團的股票,將會轉給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可轉換債券持有者的名下。當然,你可能不想知道這其中復雜的細節,也不想深入分析巴菲特在所羅門兄弟公司股票上運用了什么技巧。不過,你需要記住這點:所羅門兄弟公司是以每股約為81美元的估價換成旅行者集團的股票的。稍微對比一下,1987年,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以38美元的價格行使了轉換權,隨后又以稍高的價格加倉,兩者平均成本為48美元每股。

簡而言之,1987年巴菲特預言對所羅門兄弟公司的這筆投資不會成為“三壘安打”,事實也確實是這樣的。另一方面,這筆投資也不能算是“三振出局”。“我得說我們獲得了一個意外安打,”巴菲特說,“不過是在前兩棒落空后擊出的。”

要總結所羅門兄弟公司的得與失實在非一朝一夕能辦到的,在此,巴菲特用自己最喜歡的一句話“一言以蔽之”:皆大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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