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血紅的影子,出現的剎那,整個房間都暗了下來。屋內所有的燭火,似被什么東西壓制,旺盛的火苗被壓到了燭芯,隨時可能熄滅。
那血紅的影子,出現的剎那,一種窒息的感覺,突兀襲來。那種感覺,似什么恐怖的東西在吞噬著房間內的一切,死亡隨時都會到來。
雪菲此刻幾乎要窒息,渾身不住顫抖,臉龐因為恐懼已經變得呆滯,瞪大了眼睛看著那道從王靖雯身上沖出的影子,撲向了厲鬼頭顱。
老人已經倒在了蒲團上,發出陣陣無聲的嘶吼,就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張大了嘴巴卻發不出絲毫聲音。而王靖雯,陰毒的雙眼滿是刻骨的恨意,那扭曲的表情,似乎她才是最可怕的那只厲鬼。
那獰笑著撲向老人的厲鬼頭顱,在看到紅影的剎那,由黑霧組成的五官竟開始扭曲,之前的囂張恐怖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比之雪菲等人,更為驚恐的表情。它搖身一晃,轉身就要朝門外沖去,竟是要逃走。
紅影瞬間撲到了厲鬼頭顱上,發出陰森的厲嘯,那聲音,充滿了仇恨,怨毒,似要抹殺一切生命。
那紅影,是一個披頭散發的女鬼,被頭發遮住的臉龐,難以看清,唯有那正在厲嘯的嘴,竟張到了耳根,巨大的口中,空無一物,似深淵黑洞,無法透視。女鬼雙手抓住厲鬼頭顱,發出駭人的笑聲,竟生生將半個屋子那么大的頭顱,直接撕碎。
雪菲他們不知道,在女鬼將厲鬼頭顱撕碎時,苗谷鎮,那個婦人,亦被撕碎,就像火車上那個男人一樣。
女鬼將撕碎的厲鬼頭顱,一片一片塞入口中,全部吞噬。之后驟然轉身,一雙黑洞洞的眼睛,出現在三人眼前,那眼睛,滿是陰冷,邪惡。在看到那眼睛的剎那,雪菲竟短暫失神,與此同時,那女鬼獰笑著朝她沖了過來。
“孩子,快……快跑……”老人虛弱的聲音響起,喚醒了失神的雪菲。看到飛速接近的女鬼,雪菲尖叫著往后退,跌跌撞撞爬了起來,朝門口跑去。然而,下一瞬,女鬼那恐怖的臉,卻出現在雪菲臉前。
女鬼張開那被撕到耳朵的嘴,直接朝雪菲吞過來。
“啊——”
雪菲絕望的慘叫,傳遍了整個卡烏村,有幾個房子,打開了門,走出來幾個人。
雪菲的眼睛突然劇烈地疼痛了起來,那種痛,就如同被人活生生挖掉了眼球的痛。那是讓人無法忍受的痛。但是,這一刻,距離雪菲的臉不過一指距離的女鬼,突然停了下來,而后發出詭異的笑聲,步步后退,最后消失在王靖雯身上。
祠堂的燭火,隨著女鬼的消失,再次燃燒起來,溫暖的燭光,再次充滿了祠堂。老人也如獲新生般,大口喘著氣,拍了拍胸口,廢力地坐了起來,看著雪菲和王靖雯的眼中,滿是恐懼。
女鬼消失后,雪菲眼睛的疼痛,也消失了。雪菲雙腿一軟,癱在了地上,這種死里逃生的感覺,讓她幾欲崩潰。第二次,第二次和厲鬼直接接觸,第二次從厲鬼手中撿回一條命。第一次,第二次,是不是還會有第三次,第四次?雪菲不想去思考,她這時,只想趴在地上,其余的,什么都不想做。
這就是,王靖雯身上的厲鬼嗎?究竟要承載多少怨氣,才能形成如此恐怖的厲鬼?但是,為何最后女鬼沒殺雪菲,難道,是因為她眼睛里的厲鬼嗎?難道,雪菲眼中的厲鬼,和這女鬼,不相上下嗎?
王靖雯恢復了意識,看著亂作一團的祠堂,抱著膝蓋瑟瑟發抖,眼淚撲簌撲簌往下流,那表情,已分不清究竟是悲傷,還是恐懼。看到癱在地上的雪菲,王靖雯哭著爬到雪菲身邊,撲到了她身上。
“對不起……對不起……”王靖雯不住地抽噎,撲在雪菲身上放聲大哭,嘴里不停地重復這三個字。
雪菲茫然地抬起頭,看著傷心欲絕的王靖雯,面無表情伸出手,撫摸著她那憔悴的臉。看著雪菲那似失去了靈魂的表情,王靖雯哭的更是厲害,抽噎著說:“雪菲,你……你走吧,別……別管……管我了,你……你走,我不想……不想你死……”
雪菲那木然的臉上,毫無表情,甚至眼中都看不出什么情緒。她伸出雙手,抱住了王靖雯,緊緊地把她抱在懷里,木然開口說:“有什么痛,我們一起承擔。”
王靖雯只是哭,什么都說不出來。
幾分鐘過后,祠堂門口,出現了幾個人,大都是老人,只有兩個看起來三十多歲。這些,都是卡烏村的村民,也是僅剩的村民。本來,晚上是禁止外出的,但剛才的事,影響確實太大了。
老人此刻已經緩了過來,虛弱開口說:“大家,都進來吧,別呆在外面。”一個四十多歲婦人,看著地上的兩個女孩,無力嘆了口氣,輕輕拍了拍她們的背。
“村長,這兩個女娃……”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帶著詢問的眼光看了看虛弱的老人。老人卻是什么都沒說,只是搖了搖頭。
許久之后,雪菲和王靖雯哭累了,也冷靜了,老人把她們喊到了身邊。
看了兩人許久,老人最后無奈嘆了口氣,說道:“孩子們,爺爺對不起你們,幫不了你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