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煙霞鎮(zhèn)2
- 琴魔在世
- 船川
- 4335字
- 2018-06-26 10:40:39
自從出了老李頭那事,煙霞鎮(zhèn)就不太平了。開始有越來越多的江湖人涌入,他們穿梭在煙霞鎮(zhèn)上,來來回回的尋找什么東西。他們中也有人找過杜小寒,但杜小寒什么都不知道,大家看他一副稚子的模樣,也作罷了。
江湖上有四大門派,分立武林東西南北。玄門派專修氣功,位于北方,掌門長老玄虛在武林中頗有地位,玄門派乃四派之首。清觀派原是南方的一個道觀,后來憑借清觀劍聞名,清觀劍可以做到三百六十劍齊發(fā)的劍雨場景,更有三百六十六種變化,江湖常有傳言至今未有一人全部見過。東邊的瓊海派,水上功夫了得,弟子皆能在水上行走,所行之處如履平地,更能運(yùn)水而動,借力打力。西邊的翰海派以翰海寒功聞名,傳聞被這種寒功中傷過的人,即使僥幸治好了,一輩子也離不開火盆。四大門派每三年會在八月中秋之后舉辦一場聯(lián)絡(luò)會,名義上是聯(lián)絡(luò)情感,互通有無。實則是各大門派之間相互探底,看看自家門派在三年之中有沒有進(jìn)步,再提升提升自己的江湖地位。聯(lián)絡(luò)會里有一場點秋賽,秋自是指這秋季,點秋則是指這秋之上的人。點秋賽一般以各大門派的得意弟子參加,點秋賽獲勝的人則是這武林中次于四大門派掌門之人的武林掌舵人。這不光是擁有榮譽(yù),也會有武林的話語權(quán)和實際權(quán)力,是各門各派擴(kuò)大門派的好時機(jī)。
只是這各大門派齊聚煙霞鎮(zhèn)倒是除了聯(lián)絡(luò)會之外再也看不到的場景了。杜小寒坐在自家的墻頭上,看著這來來往往的人,心里也泛起了嘀咕。這個時候,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在視野里,是那個小公子,頓時眼里多了幾分寒意。杜小寒就那么怒視著這位公子,這個公子好像也感受到了視線,抬頭就看到了杜小寒。他明顯感覺到視線相對的那一瞬間杜小寒眼里的輕蔑之意,轉(zhuǎn)而翻下了墻頭,看不見了。
“少主,這…”隨從阿木顯然順著公子的視線看到了方才發(fā)生的一幕,面有難色的問道。
“去敲門。”少主人平靜的說,他倒是也有點想去會會這少年郎了。
“砰砰砰”阿木連敲三下,沒人應(yīng)門。“砰砰砰”又三下,還是沒人應(yīng)門。少主終于自己上前來,“砰”的一聲踢開了這道門。
院子里的少年也不驚慌,拍了拍身上本就沒有的塵土說道:“公子好腳力啊,只是這腳踏進(jìn)了不該踏進(jìn)的地方。”
這位小公子也不理會,徑直的走到杜小寒面前道:“瓊海白楚有些事想請教這位少俠?!?
杜小寒心里一驚,白楚?!就是剛剛在點球大賽中獲勝的未來三年江湖上新的掌舵手白楚?!是眼前這個和自己一般年紀(jì)的瓊海少主?他為什么會到這芝麻粒大的煙霞鎮(zhèn)來?可是杜小寒臉上還是面癱著,不發(fā)一言。
白楚見他許久不說話,也就自顧自的坐下了,擺了擺衣袖淡淡問道:“或許你聽過琴魔沒有?”
杜小寒終于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白楚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我沒有聽過什么琴魔,我只知道你來以后,這煙霞鎮(zhèn)就不太平了。”杜小寒的聲音說著便沉了下去,他下意識的認(rèn)為老李頭的死和他的到來有點什么關(guān)系。
白楚一笑,似是不在意,轉(zhuǎn)而道:“三個月前,我剛贏了點秋大賽就收到一封密信,告訴我琴魔將再度出現(xiàn)在江湖,屆時將是一場腥風(fēng)血雨。我派人追查寫信的人,一無所獲。轉(zhuǎn)而追查案卷許久,知道一李姓藥農(nóng)見過,不過來煙霞鎮(zhèn)察探一番罷了。”
杜小寒聽著這像是解釋的話語,問道:“那鎮(zhèn)上出現(xiàn)這么多江湖人又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琴魔重現(xiàn),沖著那把琴吧。”白楚沒有接著話說下去,問道:“少俠可曾聽那位李姓藥農(nóng)說過些什么?”
“不曾。”杜小寒回答的果斷。白楚眼里閃過一絲懷疑,又趁機(jī)打翻了桌上的水杯,水恰好打在杜小寒的衣袖上,白楚趕忙道歉,伸手去拿水杯,頃刻間便用手去探了探杜小寒的脈搏,沒有內(nèi)力。
白楚起身,“對不住,那白某便告辭了。”走了兩步又回頭道:“我見少年筋骨剛健,儀態(tài)輕盈,倒是很適合練本門的水上功夫?!闭f完背著手走了。一旁的阿木這才打量起這位少年,身材頎長,確實是適合本門武功,然后便追著少主去了。
杜小寒皺了鄒眉頭,甩了甩衣袖上殘留的水珠,不知這位少主是何意,若是有意招之門下又沒說讓他去的話,若是無意又干嘛說他適合。杜小寒不是不想學(xué)武功的,同鎮(zhèn)的阿九前些年拜在清觀派下,上次出現(xiàn)在鎮(zhèn)上時已沒有了孤兒的那般楚楚可憐,反倒多了幾分仙骨。杜小寒還記得當(dāng)時多看了兩眼阿九,杜羽急不可耐的拉著他走,邊走還邊說道“你只要平安就好,做個普通人就好”,杜小寒便知道杜羽是不同意自己習(xí)武的,所以也就做罷了。
七天過去了,煙霞鎮(zhèn)的人漸漸少了起來。杜小寒也開始往門外走走。煙霞鎮(zhèn)像是沒有發(fā)生過任何事情一樣,又恢復(fù)了往日的平靜。
“少俠,少俠!”
正走著一個翠綠色衣裙,面頰桃花的少女叫住了杜小寒,只見她唇紅齒白,衣領(lǐng)間還繡著幾朵白色的小花,問道:“少俠可曾見過一個與你差不多高,年齡相仿,一襲白衣,還帶著兩個隨從的公子?”
“姑娘說的是瓊海派少主白楚?”杜小寒問。
只見著翠衣少女眼睛悄然亮了幾分,急切答到:“正是。”
“七日前曾見過,眼下卻不知在何處?!倍判『鸬健?
“啊…”翠衣少女輕嘆一聲,語氣似乎有些遺憾。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以后,便說道:“若是如此,打擾少俠了。”說罷便點頭示意了一下,走了。
杜小寒看著少女失落的背影,不由自主的愣了神。“真美啊?!倍判『睦锔袊@道,一驚,回過神來,繼續(xù)在街上游蕩。
走著走著不由的走到了蔥油餅攤前。那是最后一次和老李頭一起吃飯了吧。杜小寒抬腳往攤前一坐,“老伯,兩張餅一碗湯。”
“哎—”老伯應(yīng)聲答到。不一會兒兩張油的發(fā)亮的蔥油餅就放在了杜小寒的面前,餅邊一圈焦焦的,蔥香四溢。要是以往的杜小寒早就食指大動,狼吞虎咽起來。此刻卻只是看著餅愣神。賣餅的老伯嘆了口氣,又去端了一碗清湯坐下來道:“小寒,老李頭的事我聽說了,你也別太難過?!?
杜小寒嗯了一聲,拿起餅吃了起來。
“你說老李頭咋那么倒霉呢。三十年前是那樣,三十年后又是這樣?!辟u餅的老伯接著說道。
杜小寒一驚:“三十年前的事你也知道?”
老伯?dāng)[了擺手,說道:“他上山之前和我在溪水旁邊碰到了,我在打水,說了會話,之后再見他就不再說話了,問一句答一句的,性情也變了許多?!崩喜行﹪@息道,“誰知道死了還被人刨了墳?!?
“你說什么?!”杜小寒震驚的站了起來。賣餅老伯見他這般激動連忙按著他坐了下來:“別激動,別激動,我聽說啊,是四大門派為了檢查傷口就去看了,你放心,檢查完之后他們又安頓好了,你別著急。”
杜小寒聽到這握緊的拳頭才稍稍松了松,沉聲道:“可再怎么說已經(jīng)入土為安啊,怎么還能這樣做。”
老伯嘆了口氣,“誰知道呢?!苯又终f:“你看這鎮(zhèn)上前幾天來來往往許多人,都不是普通人,我們這些老百姓又能干些什么,只能自求多福了?!?
“自求多福。”杜小寒默讀了一遍。因為是普通人就要將自己的性命交給老天,交到別人手里嗎?因為是普通人就只能讓人欺凌,死都不得安生嗎?因為手無縛雞之力只得由著人殺害,像老李頭一樣成為這江湖的犧牲品嗎?自求多福?何來的福?!
“對了,他們這些人前兩天都跑到臨鎮(zhèn)去了?!崩喜裆衩孛氐恼f道。
“臨鎮(zhèn)?”杜小寒疑惑道。
“嗯,我也是擺攤的時候聽他們說的,說是那把琴出現(xiàn)了?!崩喜f道。
“什么琴?”杜小寒接著問道。
“叫什么,叫什么,”老伯極力的思索道,“對對對,叫斷魂琴?!?
斷魂琴,就是琴魔的那把琴。“那琴魔也在?”
“那到?jīng)]聽說,他們一聽說琴在臨鎮(zhèn)就都跑去了,也就是在我這買了兩個餅?!崩喜f道,接著就忙著去給剛坐下的客官做餅去了。
杜小寒坐在位子上想著斷魂琴和琴魔的事,又突然想到杜羽還在臨鎮(zhèn)沒有回來,心里有了幾分不安。各大門派都去了臨鎮(zhèn),會不會很亂,杜羽會不會有危險。他這個爹,雖然不著五六,但也是個好人,應(yīng)該不會被惡人盯上吧。杜小寒越想越覺得胸悶,匆匆的吃了幾口餅丟下幾枚銅錢就回家去了。杜羽出門前太反常了,他定是要回家看看。
杜小寒回家后徑直的走向杜羽的房間。一如往常一樣,簡單的擺設(shè),卻錯落有致。只是杜羽還沒有回來,房間里少了一絲生氣。杜小寒走到父親的床前,記得小時候也曾在這里玩耍。杜羽常常深夜還在看醫(yī)書,杜小寒就在床上側(cè)臥著看著父親。杜羽看著醫(yī)書,嘴里卻帶著笑意說:“快閉上眼睛睡覺。小孩子不睡覺將來個子長不高哦?!倍判『看我宦犚娺@話就呵呵的閉上眼睛,卻又忍不住偷看父親。杜羽總是無奈的熄了燈,上床把杜小寒抱在懷里,“這下該睡了吧。”杜小寒呵呵的笑著,在父親的臂彎里睡著。可每次醒來,杜羽又坐在窗前看書。杜小寒有時候就想啊,書有這么好看嗎?八歲生辰的時候,杜羽告訴杜小寒現(xiàn)在起是大人了,不能再和爹一起睡了。自此,杜小寒就很少進(jìn)父親的房間了,只是偶爾進(jìn)來喊他吃飯。
杜小寒在床邊坐下,又躺了下來。枕頭里還是像以前一樣散發(fā)著淡淡的藥香,那是杜羽有輕微的失眠給自己配的安神的藥枕。杜小寒不知不覺也就睡了過去,這些天他確實有些累了。醒來的時候,正是黃昏十分。太陽光昏黃的漫漫灑進(jìn)屋來,從窗子向外看去天邊的云染成了紅黃相漸的顏色,煞是好看。杜小寒輕輕扯了扯嘴角,起身了。意外自己竟然睡的這樣久。
看著被自己睡過皺巴巴的床單,杜小寒伸手去理。又拍了拍枕頭。拍著的時候,杜小寒感覺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藥枕本來就有些中藥材,手感不一樣也沒什么,但杜小寒卻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似的打開了這個枕頭,在一堆藥材中間找到一個錦囊。紅色云錦的錦囊,封口的小繩上還吊著一粒佛珠。杜小寒打開錦囊里面有張紙,攤開這張紙杜小寒大驚,連忙摸著自己的胸口,拿出那枚薄薄的玉片,又看了看紙里包的那個東西,竟然是一模一樣的!杜小寒簡直慌了神,把自己的那枚收好,又瞧見紙上有字,拿起來一看,
“孩子托付給你了,萬望勿念。”
簡簡單單一行字,落款處卻寫著“絕筆”。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老李頭死的時候拿著的玉片為什么爹會有一枚一模一樣的?爹和老李頭的死有什么關(guān)系嗎?這個字條又是誰留給他的?我娘嗎?娘不是走了嗎?為什么又是絕筆?杜小寒腦子里像是被十萬個為什么充斥著。杜小寒把玉片用那張紙包好,收回到錦囊里,收口的那一瞬間杜小寒就做了決定,要去臨鎮(zhèn)找杜羽問個清楚。只是眼下天色已黑,杜小寒想著還是明日再出發(fā)吧。整理好床鋪,杜小寒就從杜羽的房間退了出來。
睡了一個下午的杜小寒著實沒有什么睡意了,抓了兩個白蘿卜隨意的啃著。晚霞一點一點地暗了下去。煙霞鎮(zhèn)也一點一點的安靜下來。煙霞鎮(zhèn)的晚霞就和她的名字一樣,薄薄的像是有層紗罩著似的,美極了。杜小寒從小就一個人待著,看著晚霞一點一點消失,就像今天這樣。只是往常覺得美,今天卻心有不平。他是相信杜羽的,老李頭肯定不是他殺的,不然相處這么多年早就可以動手了,只是這枚玉片出現(xiàn)的太巧了些。杜小寒第一次意識到,杜羽瞞著他很多事,很對他應(yīng)該知道的事。比如說他的母親。
杜小寒看著星星一顆一顆的爬上夜空,終于還是生了倦意,回屋睡去了。睡的并不安穩(wěn)。一直做著一個夢,夢里有人給他彈一首曲子,輕輕緩緩的。
“??!”杜小寒大叫一聲,曲子突然彈到昂揚(yáng)之處,杜小寒驚醒了。此刻早晨的霧氣還未完全散去。
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