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白身后的男人冷嗤一聲，卻像是等不及了，整張臉全然沒入黑暗之中。

她回過臉，本想要問什么，卻聽他譏諷道：

“沒用的東西……”

絲白張了張嘴，剛想安慰身后的人說，等了這么久，也不在這一時半刻。

可當她回過臉去，卻發現身后早已空無一人。

二少爺？

她心下一緊，攥緊了拳，在心里又默念了幾句話，無聲操控著蘇星光的身軀。

司穆思忖之余，忽地覺察到哪里不對。

卻見蘇星光猛然揮動手臂，桃木劍在空中劃過，颯然響起了破風之聲。

司穆險險避過了她的殺招，眸光驚起一片不可思議。

她……

要殺自己？

蘇星光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木木地使著劍招。

這一招一式毫無章法，然而招招狠戾，就像要當場將司穆斃命。

這一刻，司穆也緩過神了。

她收到的指令，是要自己的命！

不遠處的枯木樹頂，穩穩當當地站著一個男人的身影，他饒有興趣地看著戰局。

似乎覺得這還不夠，還不夠……

蘇星光閃身來到司穆身后，正要反手予他致命一擊，后者卻更快地回過身制住了她的動作。

兩人之間的距離便只剩那柄桃木劍，木劍劍尖生生抵在司穆左胸口，只要再近一點，就可以見血。

司穆一向沉肅的眼眸，此刻卻是染上了幾分復雜的顏色，他似乎，很難過……

來到這里這么久，他第一次開口，卻只是聲音發澀地輕道：

“蘇小姐……”

他這一句不像是在呼喚，更像是午夜迷夢中情不自禁的呢喃，那么沉，又那么痛。

蘇星光空洞的眸似燃起了一點光，然也只是一場瞬熄。

悠哉坐在枯木上的男人譏誚地冷哼一聲。

真是無趣的表演。

不如……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的弧度裂開了幾分愉悅。

絲白終于找到了他，站在樹下仰望著男人的恣意，低聲呼喚：

“少爺。”

“小白？”男人低下眸看到女孩，嘴角的譏誚已然不見，反而帶上了溫柔，說：

“你來的正好。”

他微笑著說出了自己剛剛的突發奇想，絲白為難地皺了皺眉，“少爺，這對族長似乎太殘忍了……今日本就……”

“噓。”

男人從枯木上翻身躍下，食指抵上了女孩的唇。

“別人不知道我的忍耐與痛恨，小白還不知道么？”

絲白抬眼瞧著男人寫滿柔情蜜意的眸，還是妥協。

“那，我試試。”

她狠下心，閉上眸，又在心里遠遠給蘇星光下達指令。

本沒有了動作的蘇星光眸光微亮，似乎在慢慢恢復神智。

她略有些僵硬地抬起臉，對司穆微微一笑，語調無波無瀾道：

“你來了。”

司穆明明知道她此刻的狀態很不正常，卻還是很認真地點頭回復：

“我會救你。”

蘇星光臉上的笑容都是很僵硬的，“可是我……是要你的命……只有你死了，我才會得救。”

司穆的手攥緊了胸膛前的桃木劍刃，薔薇般鮮紅的血液透過指縫，滴淌在地。

桃木劍對于常人來說，確實沒有什么殺傷力，然而司穆是一個貨真價實的血族。

哪怕是不經意的觸碰，皮肉也會有灼燒感，何況現在？

可他回以女孩微笑，淡淡道：

“只要蘇小姐能活著，我又有何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