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結(jié)婚了
- 相愛終遂
- 風(fēng)春
- 4072字
- 2018-06-23 20:18:48
不知不覺間,無人注意的孟燈火一杯又一杯清酒下了肚,這東西乍一嘗清甜可口酸中帶甜,似乎沒什么可忌憚的,但后勁卻十足,盡管她一向酒量不錯,到底還是醉倒了。
俗話說酒壯慫人膽,先前還只敢暗自窺視顧南山的某人這會兒開始正大光明的用視線描摹著人家的輪廓,她右手支著暈乎乎的腦袋左手捏著杯子,就那么看著不遠處的人,直到顧南山左手上那環(huán)戒指在燈光下泛出一圈瑩潤的光澤,孟燈火終于忍不住癟了癟嘴,心口一陣泛酸。
夜深時分,李仲義終于肯起身走人,如果不是齊蔚銘提醒他時間已經(jīng)不早,他只怕還要拉著顧南山在這上善水的包間里徹夜長談,臨走前老頭兒還特地加了顧南山的微信,說以后有時間一定要找顧南山再見面,可老頭兒的熱情對顧南山來說卻頗為負擔(dān),若是換做從前,他早就找借口走了,好在這么些年他脾性變了不少,硬是留了下來。
晚上快十一點,一眾人總算踏出了上善水的大門,孟燈火強撐著沒讓人發(fā)覺自己喝醉了,直到一陣深夏初秋的晚風(fēng)迎面拂來,她先前暈乎乎的腦袋愈加迷糊,但燈光之下,走在前面的顧南山的背影在她眼里卻分外清晰。
顧南山人高腿長,走起路來比旁人都要快些,孟燈火眼睜睜看著人離自己越來越遠,她忍不住著了急,她想要追上這人問問他,問什么呢?她也不知道,可心里有個聲音在告訴她,不能讓顧南山就這么走了。
等齊蔚銘發(fā)現(xiàn)孟燈火腳步虛浮好似喝醉了的時候,孟燈火已經(jīng)不顧自己頭暈眼花跟在顧南山身后下了階梯。
清酒的后勁加上中跟的涼鞋,再有前面的顧南山,孟燈火著急想要追上這人,卻一不留神腳下不知怎么打了滑,隨著齊蔚銘一聲驚呼她整個人瞬間失去重心向前跌了去。
顧南山與孟燈火也就隔著三個臺階的距離,雖沒有故意去看什么,但顧南山知道,走在自己后面的是誰,也知道,這人喝了不少酒,于是當(dāng)聽到身后動靜的時候,他以極快地速度猛地回過身,在其他人又驚又嚇的目光中從容不迫的將撲向自己的孟燈火穩(wěn)穩(wěn)攬在了懷里。
失去重心跌倒的那一刻醉酒的孟燈火條件反射般清醒了不少,她以為自己今晚鐵定要出盡洋相和大地來個親密接觸,誰知下一秒就撞入了一具溫暖寬闊的胸膛,緊接著一股淡淡的玫瑰香薰的味道竄入了孟燈火的鼻息。
她自顧南山的懷里抬起頭,目色似清醒又似迷蒙,眼圈里泛著微微潮濕的光,這味道她知道的,是巴黎一個品牌剛上市不久的一款女士香薰,齊蔚銘前不久送過她一瓶,但她不用這些東西。
變故不過發(fā)生在幾秒之間,見齊蔚銘連忙急下幾個臺階要過來扶人,顧南山面無表情的當(dāng)即就要將人推開,可孟燈火察覺自己要被推開的時候她卻不干了,大概酒精作祟的緣故,她大著膽子使了力氣賴在顧南山懷里,搭在對方左掌的手觸到了那枚戒指,然后她直直盯著那雙寒冽的眼眸,語氣聽上去十分傷心的問:“你結(jié)婚了?”
不回應(yīng)也不說話,顧南山一汪深潭似的眼就這么看著孟燈火。
懷里的女人瞧著半醉半醒,說話的口吻與八年前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相去甚遠,顧南山忽感好笑,曾幾何時,他的離去這女人只送了他一個滾字,她從小大到都沒將他放在眼里,何以如今做出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她不是早該與賀瀟意雙宿雙飛了么?怎么?看這陣勢是要試探他顧南山對她是否舊情未了然后再繼續(xù)踐踏他的真心與自尊?
他是不會再給她機會來傷害自己的。
孟燈火眼睜睜看著顧南山任由自己被齊蔚銘扶走而不動作,他的眼神奇特,既深且沉,說不上倨傲還是鄙夷。
自己暈乎乎的被齊蔚銘攙著倒也不至于再跌一回,但眼見著顧南山疾步走遠,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孟燈火忽然沖人大喊一句:“顧南山,我錯了。”
前者歇斯底里,后者不為所動。
認識孟燈火這么久,齊蔚銘還從未見過如此脆弱的仿佛不堪一擊的孟燈火,當(dāng)她見到顧南山的時候,她一改往日滿身滿心的堅硬,露出了最柔軟的自己,一點都不像齊蔚銘印象中那個百毒不侵的霸氣師姐。
第二天。
孟燈火一睜眼就發(fā)現(xiàn)胡香滿正在她家忙里忙外的為她收拾爛攤子,明顯斷片的某人躺在床上一言不發(fā)的試圖想起為什么這個點胡香滿會在她家。
等廚房溢出一陣米粥香氣來,孟燈火肚子頗為嘹亮的咕咕叫了幾聲,一直背對著她打掃的胡香滿這才知道人醒了。
她連忙放下手里的東西走過去。
“頭疼不疼?”
孟燈火幽幽地看著人不坑聲。
見人這副模樣,胡香滿忍不住問道:“你這是酒喝多了變傻了還是見了顧南山變傻了?”
顧南山?
這三個字現(xiàn)在于某人而言就是強心劑,孟燈火噌一下從床上坐起來,對,她想起來了,昨天師父帶她和齊蔚銘去見了那個京都來的專家,對,就是顧南山。
倏地抓住胡香滿的手,她滿眼迫切:“香滿,昨天誰送我回來的?”
“你小師弟齊蔚銘啊,還是他給我打電話讓我過來照顧你呢。哎,我聽齊蔚銘說你大庭廣之下跟顧南山認錯了,還賴在人家懷里不撒手,真的假的?”
一聽這話孟燈火就急了,她梗著脖子紅著臉嚷著:“認錯?還賴在懷里不撒手?呵,我怎么可能做這種事?”
聞言,胡香滿一臉恨鐵不成鋼地戳了下孟燈火的頭:“是是是,你孟大小姐一向要面子,怎么可能做出如此跌份的事情?我看你現(xiàn)在還死鴨子嘴硬吧,你為什么八年不離開云城半步你自己不清楚嗎?人好不容易回來了,你不想著怎么再續(xù)前緣還想守著你那驕傲的面子過一輩子是怎么的?”
胡香滿幾句話一針見血,孟燈火心知肚明這人說的不錯,可是。
“香滿,顧南山已經(jīng)結(jié)婚了?!?
她看著她,眼神黯淡。
果然,胡香滿頓時愕住,沉默良久后她站起身呼擼了一把孟燈火亂糟糟的發(fā),旋即轉(zhuǎn)身走向廚房。
“沒事兒,燈火,不就是個男人么,舊不去新的不來,等本仙女改天給你介紹個更好的?!?
胡香滿的聲音從廚房里傳出來,盡管語氣很是不屑一顧,但孟燈火知道,香滿只是故作輕松不希望她將這件事壓在心上,可他們彼此又都知道,就像香滿先前說過的那樣,這八年來她究竟是為了什么才不離開云城半步。
如果說在這之前孟燈火還對她與顧南山之間抱有希望,那么昨夜便是八年來所有時光的消散,那些微弱又稀薄的期盼,終究還是破滅了。
愛情沒了,生活還要繼續(xù),與八年前賀瀟意跟她提出分手的時候相比,這一次孟燈火沒有一蹶不振也沒有要死要活,她只將那些心事全部安靜封存在了顧南山那枚戒指里,她對著鏡子里的自己說:“一切都結(jié)束了,好好生活?!?
一場大雨讓先前還因為夏末而悶熱的云城徹底涼快了些,孟燈火背著包進博物館的時候已經(jīng)距離重逢顧南山過去了兩天,她正好碰見齊蔚銘抱著一摞半人高的資料從門口大廳進來。
“哎,師姐,快幫幫忙,累死我了?!?
聽到聲音,孟燈火轉(zhuǎn)過身從那半人高的書籍里接過來一半,看了看書皮上的名字,發(fā)現(xiàn)都是些瓷器以及鑲嵌方面的資料,她不解地問道:“你不是專攻青銅漆器嗎?這是準(zhǔn)備擴大業(yè)務(wù)范圍?”
齊蔚銘無奈地嘆了口氣:“哎,別提了,自從那天晚上師父他老人家見過姓顧的大師后回來第二天就把我揪到辦公室訓(xùn)了一頓,說要對我加強各方各面的訓(xùn)練,萬不能讓我以后出去丟了他的臉。對了,師姐,還有你,師父那可一大堆活等著你呢,你最好有個心理準(zhǔn)備,我估摸著,師父他老人家肯定是被刺激到了?!?
孟燈火沒吭聲,她不介意李仲義接下來會派給她多少活,她現(xiàn)在只想徹底忙碌起來。
見孟燈火不說話,齊蔚銘想起三天前的事情,于是八卦之魂熊熊燃燒的某人神秘兮兮地撞了撞孟燈火的胳膊:“師姐,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說。”
“你和那個顧大師是不是以前就認識?你做了什么對不起他的事?我還從來沒見過能讓你認錯的人呢?!?
孟燈火站在離齊蔚銘幾步遠的地方,這話叫她微微瞇縫了一下自己細長的雙眸,然后她看著齊蔚銘叫人靠近些。
“再近一點?!?
可憐齊蔚銘歡歡喜喜湊過去,還真以為自己能知道什么秘密,沒想到剛近了身孟燈火倏地將手里抱著的書籍又全部重重放回了他手上,要不是一直健身肌肉尚且有力,這一放真差點讓齊蔚銘一屁股坐到地上。
“小子,我警告你,那天的事你要是敢說出去,我饒不了你!”
齊蔚銘不是沒被孟燈火收拾過,但與師姐的八卦比起來,他顯然更在乎后者。
“師姐,你們真有不可告人的過去???”
恨恨地瞪了一眼追問的齊蔚銘,孟燈火順手揪著他的耳朵教訓(xùn):“我看你是還嫌活不夠多不夠累是吧?你放心,我馬上讓師父給你加量?!?
話雖如此,可距離李仲義辦公室越近孟燈火就越緊張,她知道李仲義一向很關(guān)心自己,那天晚上的事就發(fā)生在李仲義眼皮底下,她猜老頭兒肯定看出什么了,不然是不會放任她曠工兩天的。
跟在齊蔚銘身后忐忑不安地進了副館長的辦公室,孟燈火還沒想好怎么和李仲義開口,李仲義的電話先響了起來。
片刻后,李仲義拿著手機抬起眼皮看了眼倆徒弟,隨即又皺起眉來,像是遇到了什么難事。
“好的,你放心,既然是全國大展,我就是廢了這把老骨頭也必定不丟了咱們云城博物館的臉?!?
終于,十多分鐘后那頭掛斷了電話。
見李仲義愁眉不展,孟燈火忙不迭問:“師父,什么全國大展?”
聞言,盯著人上下打量一番,李仲義不答反問:“能靜下心工作了嗎?”
心底一顫,孟燈火正了正臉色,連帶著站姿都挺拔不少,鏗鏘有力的吐出一個能字。
李仲義微微放了心,說道:“那就好,長話短說,現(xiàn)在是九月末,再有三個多月京都那邊會舉行一個博物院文物保護修復(fù)技藝大展,但那邊現(xiàn)在有位負責(zé)漆器組的老師傅病倒了,還有其他組都需要人,剛市領(lǐng)導(dǎo)打電話來就是說這事,讓我?guī)蓚€人過去幫忙?!?
齊蔚銘頓時來了精神:“師父,您的意思是要帶我倆去?”
李仲義輕哼一聲:“我李仲義是云城最好的,你倆又是我徒弟,不帶你們帶誰?難不成你們還想偷懶?”
齊蔚銘嘿嘿一笑:“不敢不敢,師父我們什么時候出發(fā)?我好回去準(zhǔn)備東西?!币溃强墒蔷┒嫉牟┪镌?,能有機會親自經(jīng)手是多少人一輩子都求不來的事情。
“明天早上出發(fā),把我平日要你們注意的對各類文物修復(fù)的細節(jié)都給我好好上著心,誰要是去了給我丟人,看我怎么收拾你們。”
翌日。
飛機在云城的青空上留下一條長長的白練后載著孟燈火一行人不知不覺間平穩(wěn)落在了京都的機場。
前來接機的是幾個修復(fù)組的組長以及一個博物院的領(lǐng)導(dǎo),除此之外漆器組幾個畢業(yè)不久的小孩兒都到了,見了人紛紛李老師李老的圍了上去。
到了博物院安頓下來后,第一天領(lǐng)導(dǎo)帶著李仲義三人熟悉了一下他們即將要渡過三個多月的地方以及接下來的工作量,當(dāng)聽說有十多件清朝宮廷鐘表需要修復(fù)的時候,孟燈火下意識咽了咽口水,且不說鐘表類修復(fù)的復(fù)雜性和精密性,單說需要修復(fù)的數(shù)量就已經(jīng)讓她頓感壓力,更何況還只有三個多月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