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夢里的姑娘,他的心思她都懂,眼神為他停留,也很溫柔
- 相愛終遂
- 風春
- 2574字
- 2018-09-16 21:45:37
李仲義可不管孟燈火有什么借口理由,他劈頭蓋臉倒豆子似的在電話那頭就開始訓人。
“燈火,現在是工作時間,你得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工作上,作為一個文物修復師,要有活到老學到老的精神,顧先生雖年紀輕輕,但他現在在文物修復上的造詣就連你師父我都自嘆不如,你和蔚銘借著這次機會正好給我好好學習學習,別整天盡想些有的沒的!”
師父都發話了,孟燈火再不愿意還得乖乖聽話,不過去的路上她仔細想過了,覺得李仲義說的很有道理,現在是工作時間,她得把心思放端正,不能看見那人滿腦子就只剩下情情愛愛,那樣太小家子氣了。
孟燈火到的時候顧南山正調好了一種齊蔚銘花了三天功夫都沒調出來的顏色,而那尊遼金時期的佛像經過齊蔚銘的手殘缺破損的部分已然修補完好,只等隨最后一遍色,再做最后的做舊處理。
整個過程顧南山的手法嫻熟漂亮,做這行講究慢工出細活,他前前后后在佛像面前站了三個多小時,期間不時有人提問,他一邊從善如流的回答一邊絲毫不耽擱手下的工作,視線也始終未曾從佛身上移開片刻,唇線抿成直直的一條,神情既認真又嚴肅。
結束的時候顧南山輕吁了口氣,他面前的這尊木雕佛像經千年歲月的沖刷洗禮,金漆已經剝落殘存,木胎肌理裸露,但保存完好,衣紋刻畫自然流暢,紋飾繁簡得當,極為難得,是木質佛造像中的精品,通過這些不難想象千年前祖先們的手藝是如何的巧奪天工。
“咕咕...咕...”
就在大家聚精會神觀賞佛像時,幾聲響亮的動靜忽然打破了修復室的安靜。
顧南山的方向感準的可怕,他自佛像上移開目光只一瞬間就尋到了聲音的來源,而“罪魁禍首”孟燈火則慌張的埋下頭躲在了李仲義身后。
將孟燈火的動作盡入眼底,隨即顧南山淡漠地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仿佛嫌孟燈火不夠丟人,一旁的齊蔚銘詫異地問她:“師姐,你沒吃午飯嗎?”
齊蔚銘聲音不大,卻足夠在場的每個人聽到,有個同李仲義關系不錯的老師傅認得孟燈火,他拍了拍李仲義的肩,開玩笑道:“老李,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工作再要緊,這飯還是要讓徒弟吃的嘛,你可別想狡辯,你剛打電話我都聽到了。”
李仲義笑呵呵的應了,倒是孟燈火跟那老師傅解釋是自己求學心切,不怪老李。
這話是真的,許是顧南山的業務水平太過吸引人,若不是肚子叫起來,她真忘了自己沒吃飯這事。
快到下班時間了,先前圍觀的眾人漸漸散去不少,齊蔚銘要陪李仲義去見一個學者,但于情于理他都該請人顧南山吃頓飯,可李仲義年紀大了齊蔚銘又不放心他一個人去,然后他想了個絕好的辦法。
他在電話里跟顧南山說要請他吃飯,餐廳位置也訂好了,但眼下自己走不開只能讓師姐孟燈火作陪,希望顧先生能體諒。
沒等顧南山說出拒絕的話那頭的齊蔚銘已經自顧自的安排好了一切,還將孟燈火的手機號發到了顧南山微信上。
有時候就是這樣,無論越不想見面的人還是越不愿發生的事,該來的一切終歸會來。
對孟燈火來說,顧南山是有婦之夫,于顧南山來說,孟燈火是跟賀瀟意在一起的人,他們之間,好像怎樣算都不該再有聯系。可冥冥之中,那些眼見為實的誤會,又都給了人們解開的機會,而這個機會,能握住的人,罕有。
京都博物院里有不少前人留下來的古樹,也有像文物修復師這樣的后人栽種的綠意,十月是石榴的季節,孟燈火路過宮墻底下時實在餓了,地上掉了不少開口的石榴,她原想要撿起來湊合著嘗一嘗,但聞香聚集的螞蟻在上面成堆的宣示著占有權,末了她只能踮起腳去夠還掛在樹枝上的。
于是落入不遠處顧南山眼里的畫面就成了孟燈火像只猴似的瞪著樹上的石榴上躥下跳,反反復復就是夠不著。
琥珀色黃昏把朱紅的宮墻連帶著整個博物院染成了瑰麗的色彩,朦朧中透著點神秘優雅的紫,將長長的巷落里翠的樹,紅的果,還有樹下的孟燈火,襯得愈發像迤邐而來的畫卷,輕易就喚起了顧南山藏于心底的某些秘密。
孟燈火高一那年的春末夏初,學校組織到附近鄉下春游。
那是一片與城市不大一樣的顏色,平闊的薄荷色田野上藍天澄澈,鳥雀飛掠,偶有幾朵棉花似的云盛開在里頭,被帶著芬芳的風一吹,緩緩飄遠了。
不少同學都帶了風箏來,然而孟燈火的心思卻早就飄到了田埂里的那些桑葚樹上,班主任拖拖拉拉的一聲解散后,她轉身就往田埂里扎去。
從小到大顧南山練就了在人群中一眼就能找到孟燈火的超能力,他坐在草地上遠遠地注視著孟燈火的一舉一動,誰都沒有發現平日里總是肅著一張臉的冰山學霸此時此刻那雙亮若點漆的眸子里卻盛滿了只對一個人才有的溫柔。
這樣的溫柔直到顧南山意識到孟燈火準備放棄跳躍式采摘桑葚,轉而爬樹的時候頃刻間消失了,他猛地從草地上站起身奔向了樹叢茂密的田埂。
孟燈火腳下的桑葚樹已經有些年頭,粗壯的樹干足夠承受她的重量,但并不如看上去那般容易攀爬,顧南山不知何時到了樹底下,與先前氣勢洶洶的模樣完全判若兩人的他不僅沒阻止孟燈火,反而抱著手好整以暇的觀賞了整個某人爬樹的過程。
最大最好的桑葚果然都長在樹頂,孟燈火愛死了這種酸酸甜甜的味道,她知道顧南山在底下,于是在一飽口福后她坐在樹椏上,滿足的低下頭晃著一雙纖長的腿笑著問顧南山:“嘿,你要吃嗎?”
顧南山一直仰頭看著孟燈火的背影,冷不防撞上這人天真無邪的笑,細碎的陽光亮閃閃的落在她身上,像個無憂無慮的小仙女。
顧南山瞬間心神便蕩漾開了,說實話,被桑葚染得嘴唇紅中透紫,紫里又帶著黑的孟燈火此時此刻看上去更像個中了毒的巫婆,但顧南山不這么認為,他覺得那是一種具有魔力的唇色,甚至讓他有種想要一品那唇上殘留味道的沖動,看是不是真如孟燈火所說的那樣鮮美無比。
長長的田埂里,翠的樹,紅的果,還有樹椏上的孟燈火,構成了顧南山對那次春游唯一的記憶,在那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顧南山常常夢到這個畫面,而夢里的姑娘,他的心思她都懂,眼神為他停留,也很溫柔。
顧南山直到現在都還記得久遠的那一天,在田埂里他想要親吻孟燈火的那種心情,彼時他以為倆人還有來日方長所以他不著急,卻萬萬沒想到自己守著長大的天使在某一天忽然告訴自己她愛上了別人。
眼看著摘石榴無望,氣喘吁吁的孟燈火皺起眉捂著肚子蹲下了身,耳邊除了微微的風聲還有腳步聲,她一抬眼就看見穿一身休閑西裝的顧南山雙手插在褲兜里垂著眸面無表情的模樣。
孟燈火有些愕然,齊蔚銘的電話她接到了,她知道顧南山來此是為什么,但她不明白的是,這人本可以拒絕的,為什么又......
顧南山的目光一向極具壓迫力,孟燈火在這樣的視線下莫名怯了幾分,不自然的挪開自己的視線,她張了張嘴試圖想要說些什么來緩解自己的不安,卻又發現不知該以何種身份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