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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撲朔迷離處

  • 倚梅聽晚簫
  • 季遠歌
  • 3020字
  • 2018-08-28 14:09:10

梅晚簫伸手把他掌心的核桃碎倒進自己手里,笑道:“我跟冷少主開個玩笑,兩個核桃而已,不用賠了。”

冷長決挑眉:“比起答應滁州花家諸多事宜,我這朵火蓮,卻不用那么麻煩。”

“火蓮珍貴,當今天下現(xiàn)存的,一只手都能數(shù)過來,其中半數(shù)都下落不明。”梅晚簫把核桃碎扔了,拍拍手,抓緊韁繩:“我自然是想要的,但我自幼懶散慣了,對醫(yī)理甚是生疏,只怕不能幫上冷少主的忙。”

“若你對醫(yī)理真的生疏,君家怎能放心由你隨行照料?”他口中稱君家,指的卻是皇室。

“明面上是這樣,”梅晚簫咂嘴:“不過也只是你看得到的部分而已。”

“滁州花家用意不明,若真是為了比武招親,那么娶了花家小姐之后,門下家產(chǎn)自然全部收入囊中,卻為何還要單獨把火蓮提出?火蓮雖是杏林圣藥,對于一般人卻并無太大作用。”冷長決皺眉道:“你們周折許久,可曾得手?”

梅晚簫恍然:“原來你調(diào)查我。”

冷長決被她堵得一怔,說不上話來。

“能不能得手,很快就能見分曉。”梅晚簫笑瞇瞇的:“但冷少主的要求,我卻不知如何能達到。但有一點,這藥并非我所求,你卻要纏著我,只怕是找錯了人。”

她說完,便起身下了馬,慢悠悠踱著步子,朝著馬車走去。

冷長決一人一馬,站在路中央,樹影婆娑落在他臉上,看不清神色。

…………

是夜,一行人到了客棧。

梅晚簫百無聊賴地在棋盤邊擺弄棋子,對面坐著垂眼喝茶的君暮寒。

流霜帶著一人推門進來。

“主子。”他道。

跟在他身后的人驚異地抬起頭。

是花月容。

“你們……”

“花小姐,”梅晚簫笑:“用過晚膳了嗎?”

花月容被她問得一愣,倒沒了一開始的拘謹,也明白過來,自己不該多問。于是微微點頭:“多謝公子垂問,已經(jīng)用過了。”

流霜適時道:“花小姐,我等遵守承諾,已助花家證實清白。只待此番花家管事上武當說明情況,便能兩清。”

花月容微怔,卻道:“多謝你們,但……我還有個不情之請。”

流霜眉間微微一頓。

梅晚簫與君暮寒卻并無表示,他只得繼續(xù)問道:“花小姐但說無妨。”

“此番我雖留下書信,私自離開家里,但卻并非脫離家中,只是……”她輕嘆了聲氣,道:“只是我既不愿草草嫁人,卻也不愿就此輾轉江湖。我只愿我爹能在這段時日里,想明白我的意思,我再回去。”

“花小姐放心,我等是重諾之人,不會將你帶來就置之不理。”君暮寒放下茶盞,微微一笑。

花月容搖頭道:“小女知曉公子并非身份簡單之人,不會作如此揣測。”

她取下肩上的包裹,雙手呈上:“這是火蓮。”

流霜謝過,接過放在了桌上。

門被輕輕合上,流霜帶著花月容去安頓住下。

梅晚簫一把將棋子扔進棋盒里,搖頭嘆息:“我果然不應該出谷。”

君暮寒對她時不時的后悔和嘆息習以為常,抬手給她倒上一杯茶,推到她面前。

“把這東西收起來吧。”她戳了戳裝著火蓮的盒子。

君暮寒微怔:“怎么,假的?”

“不假。”梅晚簫把棋子抓起來,又松開,落在盒內(nèi)噼啪作響:“就是現(xiàn)在用了你會死。”

“你懷疑花月容下毒?”

“我為什么要懷疑她?”梅晚簫奇怪地看他一眼:“這是你的事。”

君暮寒充耳不聞,道:“火蓮出自花家,花月容雖形跡可疑,但確是花家大小姐無疑,也沒有動機對我們下毒。”

可疑的,便是提出比武招親的花鎮(zhèn)岳。

誠如冷長決所言,若單純只是為了女兒比武招親,卻不會單獨把火蓮提出作為彩頭。尋常人只知道火蓮珍貴,卻不知道哪些人適用。而比武招親提出的時機又太過巧妙,恰好是梅晚簫等人到滁州前后。

花鎮(zhèn)岳的戲演得很好,但卻忘了顧及花月容的想法,這個被養(yǎng)在閨中的女兒,卻并不甘于平庸的一生,私下和君暮寒等人做了交易。

當時梅晚簫等人看似是為了保持中立,也為了不得罪參與武林大會的門派,被迫前去武當,實則卻是為了避免留下,走進花鎮(zhèn)岳接下來的算計中。

江湖傳言梅晚簫資質(zhì)平庸,貪杯紈绔,但背后算計之人卻絲毫沒有小看,梅晚簫甚至不用打開,便知道這火蓮乃是真品。但同時也看出,火蓮上淬了劇毒。

兩人心知肚明,點到為止,并不點破。

“你可要去看看這武林大會?”梅晚簫看他一眼。

君暮寒勾起唇角:“我便遵從醫(yī)囑吧。”

“那好,”梅晚簫突然笑了笑,伸手把棋盒內(nèi)的黑子抓了一把給他,道:“那你便身中劇毒,對外稱休養(yǎng)身子吧。”

君暮寒奇異地看她一眼:“你要教我下棋?”

梅晚簫笑得明媚:“這叫五子連珠。”

君暮寒連輸三局。

“沒意思。”梅晚簫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我回去了。”

君暮寒笑意吟吟:“你回哪?”

“當然是和桑柔……”她一頓,驀然想起,今日流霜接來花月容,此行他們隊伍中只有桑柔是女子,自然花月容要和她一個房間的。原本梅晚簫和桑柔在一個房間倒還不覺得有什么,現(xiàn)在人多眼雜,又來了另外的女子,卻是不好再住同一個房間了。

梅晚簫動作自然地打了個哈欠,淚眼朦朧道:“當然是和桑柔說一句,照顧好花小姐。”

“這就不勞煩賢弟了,我已經(jīng)讓流霜去安頓了。”君暮寒動作輕緩地將棋子歸位,悠悠道:“你我本就有婚約,成親是早晚之事,何必害羞?”

梅晚簫皮笑肉不笑:“呵呵。”

君暮寒收好棋子,修長的指節(jié)敲了敲棋盤,道:“好賢弟,再來教教為兄?”

“你連讓三局,我可不敢再自取其辱。”梅晚簫轉身就走。

“今日我們?nèi)藬?shù)眾多,客棧已經(jīng)沒有空房了。”君暮寒的聲音在后面響起:“都是男人,怕什么。”

梅晚簫一步卡在門檻外,不上不下。

她這邊許久沒有動靜,屋里又傳來聲音:“夫人?”

“嘭。”

門被無情地摔上。

…………

次日,梅晚簫眼下發(fā)黑,腳步虛浮地從門外進來,一屁股坐在大堂里,要了一籠包子,一碗粥。

周重華正好下樓,以為自己都算是起得早的了,卻看見了梅晚簫,忙上前拱手道:“晚簫公子起身這么早,令在下汗顏。”

梅晚簫郁卒地咬了一口包子,白了他一眼:“你看我像是睡過的樣子嗎?”

周重華被噎住,輕咳了一聲:“出門在外,委屈公子將就些了。”心里想的卻是,這人果真如傳聞一般頑劣不堪,難以招架。

梅晚簫在馬車里躺了大半夜,但因為是晚上,馬匹也要休息,便解開了馬車,所以整個馬車都是傾斜著靠在墻上,梅晚簫連翻身都不能,一早起來便渾身酸疼。

這周重華的心思她豈能看不出來,但她原本就不想應承,他倒還老是貼上來,是以更加心煩,正要開口驅趕,卻聽得一道清朗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夫人昨夜沒睡好吧?都怪我。”

梅晚簫:“……”

君暮寒從樓上下來,一臉關切地看向她:“可要緊嗎?有哪里不舒服?”

周重華一臉震驚。

這看似囂張跋扈的梅晚簫,竟然是下面的那個?

再看了看君暮寒。

還是躺在個病秧子的下面。

梅晚簫抹了把臉,刷一下站起來,抬腳就往外走:“媽的智障。”

周重華看向君暮寒:“……?”

君暮寒波瀾不驚:“這是在跟周兄道別。”

周重華一時不知道應該離他遠點避嫌,還是假意應承兩句,最后只得僵硬地點了點頭。

一行人繼續(xù)上路。

梅晚簫半瞇著眼睛騎在馬上,任憑桑柔從馬車里探出頭來催促她,說什么也不肯進車內(nèi)歇息。

開玩笑,進哪個馬車?

這輛有花月容,那輛有君暮寒。

桑柔也無奈,看著她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樣子,也只得作罷。

直到正午,行至一處茶肆,周重華一聲令下,示意眾人稍作休息。

君暮寒坐在角落的桌邊,即使是這樣簡陋的環(huán)境,他倒也能苦中作樂,拿著粗瓷壺,倒出一杯粗制濫造的茶水來。

眼看他就要湊到唇邊,梅晚簫瞇了瞇眼,大步走過去,一下?lián)屵^來,似笑非笑道:“多謝。”

君暮寒搖頭道:“這可不是給夫人準備的。”

兩人一來一往,竟然為了一杯茶水動起手來,卻都沒有用上內(nèi)力,不過兩個回合,茶杯便掉在了地上。

褐色的茶水灑落一地,落在青蔥的草尖上,瞬間便枯萎發(fā)黑。

幾乎是同時,君暮寒手上一用力,便把梅晚簫拉到了身后。

茶肆老板抽刀而起,刀法出其不意,瞬息之間就擺脫幾個弟子的糾纏,身形一隱便沒了蹤影。

周重華喝道:“別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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