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步步皆算計
- 倚梅聽晚簫
- 季遠(yuǎn)歌
- 3022字
- 2018-08-28 14:09:10
流霜瞬息間推門進(jìn)來,右手按在劍柄上,雙膝重重砸在地上:“屬下該死。”
君暮寒眼里寒光閃過,那一瞬間的鋒芒畢露,銳利地落在梅晚簫眼中,讓她反應(yīng)過來,倏然推開他。
不過眨眼之間,君暮寒便又是往常那般溫和的神情了,他虛扶梅晚簫一把,輕聲道:“可有傷到?”
梅晚簫似笑非笑:“少俠好身手。”
君暮寒少有地不接話,他轉(zhuǎn)頭看向流霜,道:“看出什么了嗎?”
流霜低聲道:“屬下已讓暗衛(wèi)追過去。”
君暮寒不置可否,輕嘆一聲:“起來吧。”
流霜站起身,肅容而立。
梅晚簫伸手去拔墻上的箭矢。
“別動。”卻有人比她更快,梅晚簫只覺眼前陰影一閃,梅逐曦便取下了那支箭,手上還拿蠶絲布裹著。
梅晚簫一怔:“這氣味……是斷魂散。”
“月舟去追了。”梅逐曦隨手將那箭扔在桌上,仔細(xì)打量她片刻:“沒事吧?”
梅晚簫搖頭。
片刻后,外面逐漸傳來嘈雜之聲。
突然門被推開,卻是葉月舟回來了。
他眉心微皺,眼底凝重道:“追到那人了。”
丹元宮內(nèi)一片火光。
葉月舟與梅逐曦剛進(jìn)東偏殿,便察覺正殿有異常,兩人同時轉(zhuǎn)身回去,卻還是晚了一步,只見一條黑影消失在墻上。好在兩人是多年好友,一個眼神便能知曉對方的想法,是以葉月舟前去追人,梅逐曦留下照看梅晚簫。
葉月舟的功力自不必說,幾個起落便抓住了那人,正待詢問,便見此人咬破牙縫中的毒囊,自盡了。
梅晚簫自然無事,不說流霜武功非凡,暗中保護(hù)君暮寒的暗衛(wèi)就不在少數(shù),更別提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君暮寒功力深厚,深藏不露。
待到眾人出門,便見一人身著夜行衣,仰躺在地上。面巾被扯了,嘴角溢出烏黑的血液。
武當(dāng)原本安排在四周巡邏的弟子此刻方才姍姍來遲,見了這陣仗,慌忙去稟報玄奇。
幾大門派的掌門數(shù)日之內(nèi)被來回折騰好幾次,心中都有些不耐,但卻還是趕了過來。
一則武當(dāng)?shù)拿孀硬荒懿唤o,二則梅花谷與唐門的動向他們也十分關(guān)心,三則如今局勢緊張不明,萬一不去,怕要惹來嫌疑。
玄奇來時,梅晚簫已經(jīng)與梅逐曦眼神交流好一切,便由他出面回答事情經(jīng)過。
“貧道失禮。”玄奇垂眸嘆息,看著人都來齊了,朝眾人微微俯身,道:“諸位遠(yuǎn)道而來,卻不能在武當(dāng)安心迎來大會,選出武林盟主,卻還要受這些俗事紛擾。”
一番謙虛的話說下來,幾個門派的掌門也不好再有什么說辭,于是紛紛表示為武林除害乃是本職,讓玄奇無需自責(zé)云云。
“這位是……”玄奇看向梅逐曦,眼前一亮:“逐曦公子。”
梅晚簫含笑點(diǎn)頭,朝眾人抱拳道:“逐曦晚間才到,不敢叨擾諸位前輩,正打算明日一早上門拜訪。”
他禮數(shù)周全,氣度不凡,眾人想想之前的梅晚簫,頓時對他好感有加,紛紛客氣虛禮一番。
梅晚簫看著地上已經(jīng)涼了的尸體,無聲嘆息一聲,心道此人也真是可憐,隨后接過桑柔遞來的蜜餞,斜倚著柱子看戲。
玄奇終于提起大晚上的聚集在此的原因:“逐曦公子,我聽弟子回稟,丹元宮遭歹人襲擊,不知你們可有受傷?”
“無礙。”梅逐曦道:“索性此人功力尚淺,想來此行目的也并非置我等于死地。”
他將梅晚簫遇襲,他入內(nèi)取下毒箭的經(jīng)過一一道來,只是省略了君暮寒在場的部分。畢竟如今武林眾人齊聚在此,縱然君暮寒再邊緣化,但始終身份敏感,此刻提出來,只怕要壞事。
“此人行動迅速,一來便直指正殿,想是知道簫兒功力尚淺,是以作為突破。甚至他對武當(dāng)內(nèi)部也十分了解,只怕潛伏已久。”梅逐曦正色道:“更或者,他知道梅花谷與唐門住在一處,是以拿淬了斷魂散的毒箭來襲擊。若簫兒中招,便可離間唐門與梅花谷的關(guān)系。”
他此言一出,在場幾人皆變了臉色,紛紛示意隨從退下。
冷淵頷首道:“大公子所言有理,此人著實(shí)用心險惡。”
“又或者,”葉月舟順勢接話道:“他原本就是幕后之人派出來送死的,目的也并非離間我們兩派,乃是在我所處的地方,堂而皇之地用斷魂散,向我唐門挑釁示威。”
卓燁聽他們分析了半天,終于不耐道:“那這地上之人究竟是誰,出自哪派?”
他此言一出,剩下幾人均神色各異,終于都將視線落在了地上的尸體上。
梅逐曦沉吟片刻,緩緩道:“萬剎門。”
“什么?”秦箏又驚又怒:“他們竟還敢來!”
梅逐曦將尸體的手臂翻轉(zhuǎn)過來,一枚黑色的圖騰顯露無疑。
“黑色荊棘圓紋,當(dāng)年我翻閱雜書,曾見到過。”梅逐曦道:“這確信是萬剎門的信號無疑,請各位前輩一看。”
“阿彌陀佛。”空海念一聲佛號,難得地流露出憤怒的神色:“萬剎門乃是邪教,十多年前被白道剿滅,卻不料如此之快便又重出江湖。”
“我天音宮發(fā)誓,定要將此邪教殺個片甲不留!”秦箏咬著銀牙,一雙美目在黑暗中熠熠生輝,想起自己天資非凡的二徒弟,心中便有難言之痛。
事情到了這一步,情勢再明顯不過,明日的大會要商議什么,自然也有了定論。
梅晚簫看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個沒完,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接下來的走勢,頓覺無趣,打了個哈欠,捂著嘴想回去,卻突然想起身后還站了一個人。
“嘖,”梅晚簫皺眉:“你還跟著我干嘛?”
“讓夫人受驚,著實(shí)是我的過失。”君暮寒面帶歉意,眼里都是擔(dān)憂:“我怕萬剎門是虛晃一招,萬一再來人偷襲,便叫我們防不勝防。夫人,今晚便同我睡吧,也好讓我隨時護(hù)你周全。”
好在梅晚簫與他周旋多日,已經(jīng)有了過濾有用信息的能力,其余的爭辯無用,索性當(dāng)做沒聽見。
她正想接話,卻見桑柔皺眉小跑而來。
“公子,花月容不見了。”
梅晚簫與君暮寒對視一眼。
一個閨閣中的大小姐,跟著一幫并不熟識的江湖人士來到武當(dāng),卻在護(hù)衛(wèi)的監(jiān)視下無聲離開。
“可有留下什么?”梅晚簫問。
桑柔搖頭。
此前,花月容求著他們帶她走,并奉上火蓮。那時的火蓮上已經(jīng)被人下了毒,梅晚簫與君暮寒并不聲張,等到了武當(dāng),還刻意讓人傳出君暮寒“中毒”之事,便是想故意讓花月容及她身后之人信以為真。
但今晚萬剎門來人偷襲,君暮寒不僅完好無損,甚至還有多余的心力追殺,自然讓他們明白過來,他并未中毒。
這花月容究竟是以為大功告成方才身退,還是趁亂故意逃脫,誰都說不清楚。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從一開始,花月容便是故意潛伏在他們身邊的。
那么這一切都是個局。
從君暮寒來梅花谷之前,便有人謀劃好一切。
從他想得到的藥引,再到安排比武招親,后來武當(dāng)和北冥的弟子出事,花月容順勢跟著他們來到武當(dāng),再發(fā)生這一系列的事情……
梅晚簫隱隱覺得不妙。
若這一切都是有人精心算計,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
她看向君暮寒,卻只見他眉眼平靜,表情溫和,恍若未覺。
“夫人覺得意外?”他含笑道:“我倒是有些推測,你若想知道,今晚便讓我與你同住一房,可好?”
梅晚簫狐疑:“你干嘛老想跟我一個房間?”
這狐貍精怕不是想拖我下水哦。
“我是想保護(hù)……”
“得了吧你,”梅晚簫翻白眼:“我看他們的目標(biāo)就是你,若你跟著我,只會讓我受連累。”
君暮寒搖頭微笑:“之前是,但如今,他們已經(jīng)知道,夫人能為我治毒。是以,即便你不跟我一起,他們也不會輕易放過。”
梅晚簫:“……”日夜兼程回梅花谷,要多久?在線等,非常急。
君暮寒繼續(xù)循循善誘:“若你跟我一起,我便不用分散暗衛(wèi)守著兩個地方,集中力量,也能使我們更加安全。”
聽起來真是好棒棒哦。
梅晚簫冷漠臉:“我要是信了你的邪……”
“簫兒。”卻聽見梅逐曦的聲音傳來,他皺眉道:“收拾東西,你與九王明日便啟程離開。”
梅晚簫一怔。
君暮寒卻點(diǎn)了頭:“我正有此意,多謝逐曦兄替我周全。”
梅逐曦心境略微復(fù)雜,心知今晚之事多半與眼前這人脫不了干系,但木已成舟,梅花谷已經(jīng)與九王站在了同一條船上,如今也不是分道揚(yáng)鑣的時機(jī),便只能從中周旋,以求自保了。
“九王客氣了。”他抱拳道:“今晚之事,我怕早已被人算計好,若再耽擱,只怕再生變化,應(yīng)對不暇。火蓮上的毒,我已看過,只待明日,我便能解去毒性,屆時你與簫兒便速速離開武當(dāng)。”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