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落衡盯著白洛，好奇驚奇又神奇，一連說了一大串“你”和“你是”，最后才醍醐灌頂般記起，指著白洛，高聲道：

“你是我表妹！”

白洛頭疼，眾人啞然。

如果可以，如果有機會，或者如果有秋后算賬的機會，白洛發誓蘇落衡一定會從燕北爬回帝京去看大夫！

可現在不能，蘇弈在，燕王在，小郡主在，還有周圍千千萬萬雙眼睛在，白洛只能打掉牙齒往肚子里咽，皮笑肉不笑說：“這位官爺認錯了人。”

蘇落衡點頭道：“哦，但你和我表妹真的很像，很……”

小郡主一把推開蘇落衡：“很啥很！白洛是個男人，你表妹啥東西？”

蘇落衡：“我表妹是個娘們。”

指著白洛繼續說道：“他也很娘。”

小郡主抬手要打，“我！”

李容若抓住小郡主手腕：“別鬧了。”

接著李容若從小郡主和白洛中間走出，走過蘇落衡身邊，走到更前面。

此時此刻，燕王和蘇弈也給了足夠的尊重，各自從馬背上下來。

這三個人，或者說這三個男人，就在全部的目光注視下，各自占據著一方，相互對視。

如果用蘇落衡的視角和言語來描述，這三個人看了彼此，就是確認過眼神，遇上惹不起的人。

如果用白洛的視角和語言來描述，這三個人看了彼此，就是遙遙星河，彼此相知，卻永不會給對方靠近的機會。一旦相遇，就是兩條銀河在星空碰撞，所有能量釋放耀眼光芒，最終化成寂滅永恒。

既生瑜，何生亮。更何況他們現在是三個人！

因此他們在相互對立時，各有各有的特質，如燕北皓雪的蘇弈不會主動開口，如深邃星空般的李容若收起他在蘇落白面前的溫情脈脈，眼神和他染血的劍刃同樣鋒利。而作為鎮守燕北的一方諸侯，作為這座城池主人，燕王如月華凝練的瞳孔有種異樣的深沉。

他開口的第一句話是：“我的城，不能亂。我的子民，不能被打擾。”

言外之意是告訴蘇弈和李容若——在他的管轄之下，你們兩個不要鬧，在燕北城里，要聽他的話。

燕王拿出他守護燕北的安寧與燕北百姓的情懷，李容若便直接回答：“你得問他。”

蘇弈冷冷道：“那你來燕北做什么？”

李容若：“是你們要我來，我不得不來。”

蘇弈：“那你還問什么？”

李容若：“我還問剛才被我殺掉的那一批人，是誰的人？”

蘇弈：“……”

兩人之間的對話戛然而止，氣氛回歸原先那種冰冷，但就算是蘇落衡也不能再次化解僵硬，因為蘇弈轉身就走，留給李容若意味深長的一句話。

“不是我的人。”

這次輪到李容若默然，如果真的不是蘇弈的人？那會是誰的人？或許這是蘇弈刻意留給他的難題，真真假假，云里霧里，輾轉反側，越陷越深。

所以當小郡主向蘇弈大聲喊道：“啥不是你的人？！你給我說清楚！喂！說清楚！站住！悶蛋！”

蘇弈已消失在燕北以北，投身他的百萬大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