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單于一句話,將全部的忙亂平息,至少這個方圓所有人都停下來,仔細聽。
“知道為什么我們是狼,你們是獵物嗎?”
鐵單于將手中長刀拖到地面,只要他愿意,隨時都能向李容若發起進攻。
只是他樂于享受獵物瀕死前的恐懼。
“中原皇帝,你老子,皇城里那些達官貴人只會躲在城墻背后貪圖享樂;我們草原蒼狼自小上馬殺敵,我在你這個年紀,已打了數百仗,至于殺的人……記不清了。”
他的說教更像在彰顯他的“功績”,然而他能成為草原諸多部族的王,到底有獨特的眼光。
他指著李容若,一字一句道:“你和那些中原貴族不同,你是皇帝的兒子卻能親自帶人沖鋒,我留你不得,不殺你,往后是個禍害。”
李容若一邊從身旁侍衛手中接過一柄銀月長槍,一邊說道:“得單于夸贊,不勝惶恐。”
鐵單于盯著李容若手中的長槍,冷笑道:“可以給你一條生路。”
李容若漫不經心:“請說。”
鐵單于:“歸順我,我帶你殺入中原,幫你搶了皇帝的位子。”
李容若微微點頭,說道:“我明白了。”
說著,他緩緩抬手,抬起握住長槍的手,順其自然,就像整理鬢邊散落的幾根頭發,沒有人覺察到異樣。
但就在這千萬雙眼睛的注視下,李容若將手中長槍甩了出去。
呲的一聲,發出一種金屬揳入肉體的沉悶聲,鐵單于身邊一個匈奴騎兵才反應過來,低頭察看自己胸口,長槍從他胸膛貫穿,槍尖穿透到背后,銀月染成殷紅。
眾人驚覺,受難者已從馬背墜地,這戰場少了一條生命,多了一個亡靈。
然而李容若若無其事地向單于和所有匈奴騎兵問:“還要不要我歸順?”
這時恰好吹來一陣風,將李容若散在耳邊的長發吹動飄舞。
鐵單于向身邊的人揮了揮手。
時間靜止,畫面定格,接著傳來震耳欲聾的喊殺聲。
天搖地動,戰馬嘶鳴,卻有人在笑。
衛衣看到李容若笑了一笑。
就像他跟著蘇弈上戰場,有時蘇弈也會那樣笑。
那種笑容是他們這類人專屬的特質。
果不其然,衛衣稍加愣神,李容若一人一馬,如箭矢脫弦,遽然往單于和萬千匈奴騎兵沖過去。
他這不進反退的勇猛,別說衛衣等人友軍反應不過來,單于那邊的匈奴也沒想到中原皇帝的兒子竟如此帶種。
李容若這個舉動,得到了應有的尊重。
匈奴崇敬武力,更崇拜孤膽英雄,李容若單騎沖鋒,單于大手一揮,下令道:“這個人交給我。”
單于的意思很直白,他要和李容若進行一場“公平”的角逐。
單于策馬,拖動那把七尺之長的斬馬刀。
李容若手中只有一把長劍。
相對比之下,無論他的兵器還是身形,都比單于小了一個量級。
第一次交擊如期而至,電光火石之間,單于的大刀往李容若劈頭蓋臉而來,當真有開山裂石之能,雷霆萬鈞之勢。
任何一個人,面對那樣的攻擊,都會本能反應選擇閃避。
但李容若不后退。
他牙關緊閉,眼神堅定,雙手握住劍柄,整個身體的力量往右肩頂上去。
眾人先是看到刀鋒劍刃接觸剎那閃耀一團火花,接著聽到錚然之聲穿透整個戰場。
單于巨大的身體整個壓在李容若身上。
兩人都靜止不動,似等滔天大雨前的驚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