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弈做了決定，誰也勸不住，誰也不敢勸阻。

衛衣等人在地上跪著，外面金戈鐵馬嘶鳴，此地萬籟俱靜沉默。

蘇弈上了馬，沒給衛衣他們任何商量的余地，包括白洛。

“所有人不要跟來。”

他看了白洛一眼：“你也是。”

白洛卻不是衛衣。

“我跟你去。”

蘇弈從一旁侍衛手中取過繡有“弈”字的大旗，“別來拖累我，你來也沒有意義。”

白洛：“蘇落衡已經護著郡主去找燕王，我答應她們在圣山下匯合。”

蘇弈：“有什么用？”

白洛：“你覺得除了郡主，燕王還有顧忌？只有她也和你在一起，燕王才會忌憚，可我將郡主至于那種境地，我不陪著她于心難安。”

蘇弈沉默，同為兄妹，燕王對小郡主和他對蘇落白是云泥之差。

現在如果換做他是燕王，他會念著兄妹之情而對蘇落白有所惻隱么？

他說不準，但此時白洛在他面前。

白洛是來給他救贖。

在他沉默的時間里，白洛上了另一匹馬。

且不等蘇弈再言語，白洛已率先往圣山方向策馬奔騰，在弈軍中劈開一條道路。

蘇弈即刻向衛衣道：“持我虎符，遵我軍令。保存弈軍，不得有誤。”

衛衣握著沉甸甸的兵符，仍跪在地上不言語，一直目送蘇弈策馬而行，直到消失在大軍之中。

衛衣這才抹掉臉上的陰霾，堅定了神色，拿出他原本的樣子。

他高高舉起虎符，眼神看著蘇弈離去的方向，向眾將道：“謹遵弈帥軍令，退！”

眾將得令，龐大的弈軍便對調先后部隊，浩浩蕩蕩往幽州趕去，而在千山萬水之后，也不知李容若是否能順利趕得及。

只知白洛現一人一馬，正往卓達爾木圣山走一條絕路。

他的后面，是蘇弈僅僅追隨。

這兩個人，便在千萬矚目下，與千軍萬馬形成鮮明對比，多和少，動和靜，生和死。

如此比較下來，這兩人是如此“孤獨”。

孤膽英雄，英雄末路。

此時此刻，天地間似只有他們兩個人。

此時此刻，蘇落衡護著小郡主來到燕王身邊。

當她們看見蘇弈追著白洛往圣山方向跑，小郡主向燕王焦急如焚道：“你不回去，我死在你面前！”

小郡主不是無理取鬧，不是有恃無恐，因為她了解燕王——言語對他沒有作用。

說罷，他真從蘇落衡手中錚一下拔出長劍，直接往自己脖子上抹，嚇得蘇落衡都心驚肉跳，大喊一句：“你玩真的！”

所幸他和燕王同時出手，將小郡主手中長劍打落。

燕王冷冷道：“回去。”

小郡主：“你忘了爹娘咋說的嗎？”

燕王：“你忘了他們怎么死的嗎？！”

小郡主：“……”

燕王：“從小你我被送帝京當人質，你最清楚皇帝對燕北做了什么！”

小郡主：“夠了！這不是你犧牲千萬燕北百姓去復仇的理由。”

燕王：“這些年我養活他們，就是為了幫我復仇。”

小郡主：“你瘋了！”

燕王再不跟她爭辯：“回去！”

小郡主：“走著瞧。”

輪到蘇落衡開口時，燕王更是絕情。

“你膽敢開口，有去無回，我說到做到。”

蘇落衡：“行！我知道你們一個比一個厲害，那就打吧，打個你死我活！但只怕便宜了這些雜碎！”

蘇落衡指著單于和匈奴的部落首領，沒有半點膽怯，反倒盡是挑釁。

單于還好，黑蘭和黑石等人一下就怒氣沖沖，紛紛向蘇落衡拔刀霍霍，蘇落衡指著這些人：“來啊，殺一個老子賺一個！兩個賺一雙！”

說罷用腳挑起小郡主落在地上的配件，當真要打，單于這時才開口：“燕王，我和你是合作關系，這人即為蘇弈當說客而來，是否你要親自動手以表誠意？”

是要燕王親手殺掉蘇落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