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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人類出沒的旅店

  • 新千年幻想
  • 王陌書
  • 6388字
  • 2018-06-22 09:29:20

——很久很久以前或很久很久以后

在未有人類以前,懸崖上出現城堡是許多世紀之后的事,以弧形姿態提供跳海自殺平臺的大橋也還沒有成形,只有植物的原野上空每千年才飄落一根容易與樹葉混淆的羽毛。其時,世間并不存在能夠分辨彩虹的眼睛,就更不用提可以產生重影的復眼了,畢竟動物只是植物的一種分支——僅有的區別是動物吸入氧氣呼出二氧化碳,而植物吸入二氧化碳呼出氧氣,地球在變冷或變熱可以說明很多的問題。

死與生的概念還沒有分清,沒有大腦進行思考,因為沒有發聲與語言,一切有如于白晝閉眼而黑夜睜眼的啞巴。海的聲音被保存在一枚漂亮的紋路右旋的貝殼里,它被帶到內陸深處,幾個影子圍繞篝火想要聆聽海的聲音,盡管這幾個家伙還沒有進化出耳朵。

當人類出現在世界上之后,原有的情況被改變,肖馬只是其中渺小的一個,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或很久很久以后——

從肖馬的臥室遠眺可以看得很遠,每天清晨太陽從目光盡頭升起,搬來可以搖晃的藤椅,在等待夜幕的過程里他可以喝掉六瓶自釀的黑啤酒,如此打發掉一天時光委實愜意。他的房子宛若平原上佇立的孤堡一直等待著來客,似乎這里巧妙地處在一切道路的交叉點上,作為失落的場所供他經歷緩慢的衰老。他被關在無菌的玻璃容器里一般,可以看見邊緣卻走不出猶如深井般的自我。外面的世界是由原子和分子構成的,可是肖馬連一個細胞乃至一片樹葉都不會去關注,何況是最為細微的原子和分子——他也想到,這個世界看待他,就跟他看待分子和原子一樣。

了解世界,只要有照片、繪畫、萬花筒就夠了,搜集片段化的證據就可以組織起只供自己相信的真相。他的住宅同時也是旅店,一共來過四個客人,他們風塵仆仆從遠方來又到遠方去的間歇,在這里度過一個上午、下午、晚上或者更久。而肖馬拍下他們的照片,采集他們的羽毛、鱗片、皮屑作為標本,并寫下關于他們的筆記。

我跟你都只是遠遠觀望,防止自己成為肖馬的客人,防止指甲被他采集作為標本。

灰色只是顏色中的一種,而肖馬也只是人類中一個,他的特點估計會在其他人的特點前缺乏凸出性,例如相較于長犄角的人,左右瞳孔顏色不同的肖馬顯得怯懦自卑。在這個不以公元計時的年代,人類對銀河系外的宇宙進行殖民的年代里,人類的互相疏遠究竟何等嚴重?想必是如同開一瓶香檳倒入灰色而非藍色的大海,酒精會被稀釋得微乎其微,所有的鮭魚都不會喝醉。

有的星球僅居住了兩個人,不可避免,互相希求的兩人,他跟她得為尋找對方而穿過鉆石的荒原、金屬含量超標的河流奔走一生。肖馬想,如果他只能在白天開著吉普車出行,每到夜晚就由于得不到陽光而血液變冷陷入了休眠的狀態——雖然發出熱光的那一顆恒星肯定不叫太陽;她則熱衷于乘著私人游艇曳航于午夜,白天若是在室外太久皮膚會脫水,她總是在潮濕的洞穴深處的浴缸里浸泡著,等待天黑以后的星光出現——那里可能沒有月亮,當然也可能有幾個大小、形狀、色澤不一的月亮。兩個人的生活方式差異太大所以注定孤獨,得到錯過終生的結果。這件事記載于《百科事典》,每當肖馬讀完都不免感慨一番,說不定還會吟誦一兩首詩歌。雖然包括《百科事典》在內的他所有的藏書,都是他自己編寫的。

這種行為應該說是想象力的外延,而不能說是學術造假,足不出戶的肖馬和登月者有什么區別?登月者也只是從一個地方移動到另一個地方,相信他一定對那乳酪色的荒漠印象深刻。而肖馬每年繞行太陽一周,雖然這個星球上的其他人也這樣,不過現在這樣的人寥寥無幾。感覺乘坐地球這種交通工具的人越來越少。

肖馬的想象總是可以從旅客那里得到印證,那些異鄉人出于偶然的必然來到這里,出現了四個以后還會有其他人出現。似乎想象是有十二支槳的柏木船、雙引擎的螺旋槳飛機、八只巨型輪胎的汽車,可以將他載去遠方,無論多么偏僻的角落都可以涉足。因此他筆下的故事往往是發生在宇宙另一端的悲劇、喜劇或啞劇,當然悲劇永遠是主流。發生在獵戶座的故事不會像光一樣在穿過若干光年后傳播到地球,只能依靠流浪歌手。以前的一個旅客對肖馬很感興趣,蠕動身上類似穿山甲的鱗片:“我從你難以想象其攝氏度的地心出發,游過熔漿,挖空的隧道幾乎導致大面積的地殼坍塌,可為什么你可以比我更了解我?我開口之前就被你的敏銳洞察了內心深處的隱秘,難道我像透明的玻璃那般讓人一目了然不成?”

“請不要對我說‘難以想象’這個詞,對我而言沒有什么是不可想象的,你依賴害怕強光的眼睛認識一切,而我依賴可以容納黑洞的頭腦認識一切,想象跟宇宙膨脹的原理相同。第一,起點都是一無所知;第二,都不存在盡頭,教科書上說的盡頭其實是未知的代名詞;第三,我的腦海里不會出現想象不到的東西,宇宙不會擴張到宇宙以外的地方去。”這便是肖馬的看法。然而她卻正在忙著用肢體動作向他求歡,這下他才證實——確切地說是接受她為異性的事實。

原本就由于要照顧她的習性而沒有開燈,肖馬在看不清對方面孔的情況下變得結結巴巴不知所措了,她那只有三趾的手或爪試圖解開他的皮帶。在黑暗中對方可以為所欲為,她可有著挖通地球南北極的不懈毅力,最終他下定決心,借口脫不下她的鱗甲無法接觸其裸體而表示拒絕。

“抱歉,一時之間情不自禁了,實在讓我覺得羞愧。幸而沒有開燈讓你瞧見我不知恥的表情……”她啜泣起來,他趕緊系好松開的皮帶與她保持一定距離。他一時語塞,她居然一副受害者的姿態令他無法接受,心想自己才是受害者好不好。

那以后他養成了開燈睡覺的習慣。

路過這里的旅客無非兩種,一是追溯起源者,二是尋求結局者,因此他們注定不會留下替肖馬開墾種土豆的荒地,他們離開也就不會再回來。有時候肖馬都搞不清是他們遺棄了自己還是自己遺棄了他們,肖馬與他們的不同不僅在于外貌,更重要的是他們一味追求而肖馬一味等待。

人類對宇宙的殖民現在也在繼續,肖馬想,倘若旅行者們在某地的曠野發現了廢棄的火箭發射井,就猶如原始人發現了同類留下的篝火痕跡。如果發現鋼架還殘留著余溫就馬上搭起另一座發射井去追趕,以免抵達另一個星球時只能又看見一座殘留余溫的發射井,被對方先走一步。已經是一個人進行太空旅行的年代了呵,也就是說將蔓延至人類滅絕為止的絕癥——孤獨,已經傳播向太空最深處,比花粉要迅速。

和聲音不同,這可以在真空中傳播,只需要憎恨、輕蔑或無能為力的愛,孤獨對媒介體并不挑剔。

第一個旅客出現時恰逢雨天,她出現在窗外而非門外,翅膀不停地拍打足以防彈的玻璃。她慌亂的身影與被風吹得搖晃的樹冠混同,驚恐的呼聲既哀傷又動人,當時剛剛度過旱季,肖馬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那么漂浮匆匆的烏云了,雨急促地敲打屋頂,對他來說這有如敲打蝸牛的外殼。

很長時間里他都裝作沒聽見,她每隔一會兒會圍繞房子低旋一圈,他等到再也裝不下去才去打開窗戶,放她進來的同時也放進了足夠洗澡的雨水——雖然是酸雨。她抖動羽毛的動作弄濕了地板,雙手抱住略顯豐滿的胸脯,齊肩的長發雖然披散著,卻露出小巧精致的耳朵:“冷呵,外面冷得不行哩。我的腳爪一個勁想要蜷縮抓住些什么,抱歉,刮壞了你的地板呢,實在感到抱歉。之前在云層下飛行幾乎被閃電給擊中……實在覺得有些丟人,饒舌了這么久還沒有自我介紹……我沒有名字,居無定所就像云朵,也談不上有什么特別的愛好,畢竟未成年……”

“得得,說了這么多等于沒說。”他打斷她略顯幼稚的講話,“想必你看了廣告知道這里是旅館,那么請你給我一根羽毛再講一個故事,作為你在這里休息的交換。另外——你是否需要一件上衣,這樣暴露著上身我很不好意思。”

“不需要呢,那多麻煩呀。”她天真地說,下意識地扇動翅膀結果撞到了天花板,“活像個籠子,真不明白你為什么不想辦法住得寬敞些,好讓自己顯得不那么像囚犯,要知道沒有翅膀的人都是地心引力的囚徒。對了——”她用有些纖細的手從翅膀上拔下一根色澤漂亮的羽毛,她的手臂纖細得猶如百合:“諾,作為你收留我的交換,還可以多給你幾根,不久之后就是換羽毛的季節了。”

他把羽毛夾在厚厚的字典里,然后對有著鳥類下體的她嗤笑:“用于制作標本的羽毛一根就夠了,若是可以就請再給我一根頭發,寓意不同的,頭發可以系在手腕上。你以前在海邊住過的吧。”

他把字典放回書架上的原來位置。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如果洪水漫過房屋的話,肖馬恐怕還得拜托她以腳爪把自己拎起飛走,一直飛到生長灌木叢的高地為止。不過瘦弱的她估計沒有那樣的力氣,最多會答應帶走他的一件衣服吧。不管怎么說這個天真的少女等到雨停便會從其中一扇窗戶飛走,不再回來。

“才不,才不給你頭發哩,被頭發系住的羈絆哪怕是一生也掙脫不了,我不希望也不允許自己在地面上有任何牽掛,那我會變成不自由的風箏的。”她略一沉思,小口小口地啜飲他泡的加糖咖啡,一直看著窗戶,目光穿透玻璃迷失在雨中,似乎已經厭倦了交談的短暫幸福,“是的,我曾經在海島上待過,我喜歡唱歌——為了不陷入沉默。我看見過一只帆船出現后消失,留下無言的空白。”

“上面有我認識的人呢,我想。”他喝的飲料是綠茶,苦澀幾乎成了他的發音。

她在室內這樣活潑導致肖馬發覺自己太死氣沉沉,不知為何他想到了捕鳥人這種職業,手持一根竹竿,腰間系著一罐摻雜了蜘蛛絲的膠水,進入林間模仿鳥叫——布谷——布谷——她說:“哦?你做過水手?”他笑了笑:“哪里,這樣想過罷了。我想那個船長應該被判處十年的漂流。”

“我不會講故事,抱歉,可不可以唱支歌代替。”

“當然,非常樂意。”他從椅子上跳起,“不過得等一下,我得先找兩團蜂蠟堵住自己的耳朵。”

雨水停止的時候——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從窗戶離去。

第二個旅客出現的方式有如死刑般明白無誤,允許別人埋怨,允許別人準備,就是不允許別人避免。過程長達六天之久,可肖馬還是來不及接受,那時他已經忘記了有羽毛少女的面孔。旅客從他家地板的縫隙里鉆出后的很長時間里都遭到忽視,起初他誤以為那是一株蛇蔥。

在第二天旅客長出了三片葉子,幾乎要在室內開出花來引人注目了,順帶一提他給人的感覺像仙人掌,即便開花了也像。肖馬說:“老兄,就這么不經過主人同意登堂入室可不好,日后你的根莖蔓延開來勢必動搖混凝土的地基。我這里是旅店,不是免費的。”

旅客以唯唯諾諾的聲音暗示自己的柔弱,他的皮膚長著自然褶皺,也許在他身上切一條口子他也需要半個月才能反應過來:“請不必擔心,我最多再打擾您五天,我要到天上去。有什么話要捎去的請把留言寫在我的葉子上,記住要用防水且不褪色的紅墨水。等到秋天就可以收到回信,在葉落的季節。”

“我這人屬于特別有耐心那種。”肖馬從他身上摘下一片葉子,“這是我應得的,我可是非常喜歡標本的人。”

第三天,穿透天花板的旅客形狀改變得近似于榕樹,從身上裂縫處的溝槽里淌出可能有毒、也可能可以作為藥物的白色液體。寄生的蘑菇和苔蘚怎么會長得這么快?他的眼睛、嘴巴、耳朵錯亂地寄生在上面,巴掌大的樹葉沒有風也在飄動,那是他在向肖馬招手致意。

當然肖馬的反應不算太遲鈍,于是很自然地在他旁邊放了把鋸子警告他不要任意妄為。可是到了第四天早晨,肖馬起來刷牙時便明白自己對他幾乎無能為力了,他的綠蔭從屋頂上鉆出,如傘一樣遮蔽了房子,肖馬的寓所和他糾纏在一起難分難解。至于那把派不上用場的鋸子已經不知所蹤,而肖馬覺得自己恐怕將在下一個日出時無家可歸,得在荒地上搭起簡易帳篷生活了。

肖馬通過梯子攀爬到他耳邊,朝他那可以筑起鳥巢的內耳喊:“混蛋,你看你干了些什么?你把藤蔓伸進我的臥室時可不可以小心我的餐具還有我的鏡子,你身上的蝸牛爬進了圖書室,在一本又一本書籍上留下散發惡心氣味的黏液。我想,即使你離開對我而言也是個噩夢,因為這里永遠是你向上攀爬的第一級階梯,是你的出發點!”

“這可不能怪我喲,我一直沒動的嘛,連噴嚏都沒打。”旅客開始耳聾或者說開始裝作耳聾了,話語也比以往粗魯,甚至會吐露肖馬這個黑話行家都聽不懂的黑話。的確,他可以目中無人了,他甚至說自己的夢想是像電燈吸引飛蛾一樣吸引接連不斷的自殺者。肖馬暗自發誓,絕不以他為階梯攀上天空的頂端尋找巨人。

第六天,肖馬在第七天到來前伐倒了他,那時跟旅客對話都是一種憧憬、一種幻想。肖馬拿出吳剛伐月桂樹的那種堅持與不懈,在耗盡了一公斤當量钚的核電池后,用有兩臺發動機的電鋸鋸倒了他。那一刻,飛蛾、白蟻、蝙蝠紛紛成群逃出,構成了不同方向上的虛點,留下中空且滋生邪惡的軀殼。這位旅客來自于生,去往了死。

于是肖馬把第七天定為休息日。

那以后他搬家到現在的住所,第三個旅客,也就是那個導致他養成開燈睡覺習慣的家伙在這里出現并消失,她的一片鱗片被泡在福爾馬林里,跟一具壁虎的骨骼標本并列。

一周前第四個旅客到來,那時肖馬剛好在室外寫生,于是很自然地把她畫入了風景寫生中,她也確實是一抹漂亮的風景。她赤足走在曠野中,對一切都不在意,既輕佻也溫柔,宛若一座冰山漂過般悄無聲息。從看見她的第一眼起他就確定她不屬于這個世界,或許他跟其他人類的差異只是在進化與適應的分岔中產生的特點,他稱之為手的部位他們稱之為翅膀、蹄子、爪子、觸手……僅此而已,就像人類的面孔互不相同一樣。

然而他和她之間似乎存在不可跨越的距離,他沒有向她打招呼而是放任其離去——為了讓自己事后后悔,盡管那樣做也只是徒然。他第一次覺得人和人之間的隔閡不可逾越,就像寒武紀和三疊紀的化石一樣,也許長久以來追求的異類就是她,一個從任何角度來看都過于平凡的她。

肖馬在事后后悔沒向她索要頭發。

在他自己編的《百科事典》里,關于人類有兩個相互矛盾的結論,一是所有的生物都是人類的分支,這個物種注定在進化或退化中互相疏遠至不認識的地步;二是凡是自稱為人類的生物在內心深處都否定別的生物是人類,也就是說“人類”僅為一種自稱,與“我”的意思相同。

次日她重新出現在肖馬眼前,從這里到那里,臉頰上的一抹泥污掩蓋不了她的單純。她迷路了,所以在旅店附近逗留,或者說一開始就只是沒有目的地流浪,她的腰間系著一束野麥。他把她領到自己的畫室,沒有交談,只為其畫了一幅水彩肖像,她是個不合格的模特兒,一點也不配合肖馬,一直在面向看不見的東西發呆。在她眼中,肖馬或許與畫架沒有任何區別。是的,她沒有聽覺、視覺、嗅覺、觸覺甚至味覺,沒有任何感覺卻可以微笑地漫步于世間,舉手投足間流露出天真與一絲樂觀,他說——她宛若一座冰山,寂靜而又不留痕跡地漂過塵世。

她的腦海只是一片空白,安靜、單調、憂郁,不會出現一只信紙折疊的船產生波動,她的存在僅僅證明了沉默。于是肖馬也選擇不語,不再困擾于紛繁的思緒,他的左瞳是黑色而右瞳是紫色,這并不影響什么。在他急促的呼吸下她異常平靜,他有些驚訝她居然不會忘記呼吸的方式,室外是純粹的夏天,而他擁抱著她進行索然無味的性交。

他甚至不敢直視她那看不見的眼睛,因為那樣會看見其瞳孔中的空白,他羞愧得想要哭泣,而她既不配合也不拒絕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她的手指從始至終在他的后背上畫圓圈,在這時肖馬根據兩人的裸體確定了兩者是人類。也許她天生就上好了發條,被放在世界這個巨大的八音盒上流浪,無論遇見了誰,在接吻后都會由于磁鐵的效應而告別,直至發條停止運轉時,一曲終了。她也不會再出現在別人的風景寫生里,她會變成壞掉的人偶。

事后她條件反射地穿上外衣,肖馬替她系了背上的扣子,就像記憶金屬改變形狀后又恢復原狀一樣,她離開了,而他留下了一根作為紀念而非標本的頭發。

人類從某個奇點擴散向宇宙,通過合金材質的航天飛船、蟲洞特快隧道、一次性火箭……在這個背景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失落,會獨自演變成一個人的一生,他就是如此。自首個人類飛上太空后,獨自欣賞一個星球就成了一種時髦,在動蕩中,要么把人類改造得適應宇宙,要么把宇宙改造得適應人類。

在重力過高的星球上人類成了爬行動物,因為從一米高處墜落就會斃命,那里的人們非常流行泡沫、海綿、橡膠這些建筑材料。以此類推,在更為廣闊的空間里變化在繼續,或許有一天大家唯一的共同點就是流傳著關于末日的傳說。

千年以前或千年以后的愛情都是偶數——互相希求的兩人,肖馬已經逐漸開始不相信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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