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叔？”羅宇鳴轉頭見那身影后一愣，試探著開口道。眼前那人毫無疑問就是他的師叔，但羅宇鳴并不清楚他是否是自己可以信賴的師叔。作為曾經看過不少小說的現代青年，羅宇鳴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他這師叔身上必定有著許許多多復雜的是非，是正是邪尚未可定！

藏青布衣男子點點頭，毫不在意羅宇鳴此時略顯得有些奇怪的神情，嘴角淺淺浮現一抹笑容，問道：“在此處修煉？”

“是，已在此處住下一段時間了。”羅宇鳴回道，躬身行了一個晚輩禮。既然這位師叔并未展現出惡意，那該做的還是得做好。

藏青布衣男子見羅宇鳴行禮，再次點點頭，然后拾起了地上的一個樹枝，對羅宇鳴道：“施劍時若是招招去盡，就會失去那劍法獨有的靈動與莫測，破綻也就難以掩藏，很容易被人看透。”

說著，他用樹枝將羅宇鳴方才的那一套劍法演示了一遍，招式套路與羅宇鳴一致，只是多出了一種深奧與詭異，難以猜透劍路的變化！原本存在的破綻像是隨時能被悠揚的劍路補上，破綻竟變得像是滿藏殺機的陷阱！

羅宇鳴心中的疑惑被這一套演示一掃而空，剛欲開口感謝，藏青布衣男子就又再開口補充：“在對敵時情況多變無常，要留幾分力以應對突發情況，在關鍵的時刻再爆發一舉制敵！”

“是，謝師叔。”羅宇鳴真切地感謝到。他的這一翻教導可好不含糊，讓羅宇鳴心中豁然開朗。

藏青布衣男子又再道：“最近修行可還有疑惑？且跟我說說。”

羅宇鳴點點頭，并未推托，將心中疑惑一一道來。

羅宇鳴問，神秘師叔答，疑惑逐漸被消解，而天色亦逐漸變暗，明亮玉輪將熊熊烈日取代，山崖下的小村落亦漸漸陷入靜謐之中，只剩點點燈火昭示著小村內的生機。

藏青布衣男子解答了羅宇鳴的最后一個問題，抬頭看了看慢慢夜色，擺手示意到此為止，隨即轉身往石縫走去，欲要離開。

羅宇鳴看著師叔的背影，猶豫了一下，開口喊道：

“師叔！”

“嗯？”男子回頭。

“師傅，還有道無師叔都十分的想念師叔，您不如不回道一觀去看望一下他們？”

藏青布衣男子聞言沉默了一會兒，他的身影在黑暗中略顯蕭瑟，他看了看羅宇鳴，低聲說道：

“明羅啊……”

“這世間一切皆存在矛盾，你我亦不例外。”

“許些矛盾決定了我們的行為，其中一些，無法調節，無法排解，亦無法忽視。”

“我將之理解為天意。”

他的聲音細微而平靜，但羅宇鳴能從中發現一絲痛苦，一絲落寞，與一絲無奈！

“在天意面前，我毫無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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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師叔離開后，羅宇鳴繼續在野山里住了幾天。自那日之后，藏青布衣男子再未來過此處。他離開時留下的那一席話，令羅宇鳴心中對這位師叔的故事愈加好奇。他決定，這次回到道一觀后，一定要找師傅問問關于他的事情。

………………

竹林山，道一觀，道空道人房內，剛回到道一觀的羅宇鳴向道空道人請安，按照以往習慣與師傅說說這幾天內自己的情況，順便適時地提到了那位神秘的師叔。

“師傅，我記得你曾提過我們道一觀原本就有三人，除你們之外，我還有一位師叔？”

“是……”

“我與道無師叔前去尋找打獵地方時，曾見過那位師叔。而前幾天，他又是出現在了打獵處的斷崖上…………”羅宇鳴順著自己早已理好的思路將與那位師叔的相遇和他最后留下的話語一一說給道空道人，提出了自己對那位師叔的好奇。

道空道人聞言久久不語，一向慈祥帶笑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落寞，許久后低嘆一聲，道：“唉~，你已經見過他數次了啊。”

“我們道一觀一向人丁稀薄，這一代只有你一人，而上一代則有三個。他當年與我們一同拜入道一觀門下，道號為道虛，排行第二，是我的師弟，道無的師兄。”

道空道人將道虛師叔的故事緩緩道來。

“我們三人之中，他天資最高，本該是我們道一觀的棟梁。”

“他也如同我們一般，到達一定境界之后，便外出游歷，只是游歷之后，他便再未回過道一觀。于是我與道無便去尋他，怕他出了意外。”

道空道人說到此處，不禁搖搖頭，繼續道：

“找到他后，他死活不肯回觀，只對我們說到，他的理念已與世俗產生了偏差，不再適合回到觀中。”

“理念產生了偏差？”羅宇鳴疑惑開口。

道空道人長嘆一口氣，解釋道：

“唉～，按照一般的說法，就是他如今，已是左道中人。”

左道中人？羅宇鳴聞言瞳孔微縮，江湖中有分正道左道。而左道中人，就是人們口中的邪魔外道！

道空道人見羅宇鳴臉色有些不正常，于是再次開口道：“左道中人并非就全是凡俗口中的窮兇極惡喪心病狂之徒。他們只是對世界萬物、為人處世的理解與常人不同罷了，無需太過仇視他們。”

“處事理念不同，便會產生矛盾，常人不能理解他們的行為，而他們之中亦多是嗜血之徒。”

“所以，久而久之人們才將他們統稱為——邪魔外道！”

羅宇鳴點點頭以示理解，然后開口猜測：“所以，道虛師叔應歷練時的遭遇令自己的理念偏向左道，于是不肯再回到觀內？”

“嗯。”道空道人點點頭，像是回憶起了以往師兄弟三人一同生活的美好，臉上神色欣喜懷念與無奈低落交雜，道：“唉～其實我們亦并不太在意他是正道還是左道，只是他怕把爭端引來道一觀，才遲遲不肯回山。”

“正道之所以為正道，是因為理念符合絕大多數的人。把看待事物角度拉高，誰又能說得清楚哪邊才是正確的。”

道空道人長長嘆道，臉上神情難以言喻。

“我也好，道虛也罷，無法真正脫離世俗，苦絲終是難斷啊！”

———下一話又是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