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績出得很快。據說風總找大學老師連夜評卷，本來成績在第二天下午就被送到了風總辦公桌上，但是成績單卻在隔天貼在了廣電一樓告示欄。

趙庭芳考了25名，部里還有一位北大社會學的記者考了24，兩人一時成了部里的風云人物。

“恭喜啊，庭芳，這回要轉正了”王強一面真心恭喜，一面想著馬上就要少一個得力助手了。

“之前看庭芳那么努力地學，你是不是提前得了消息，這次考試很認真的啊，說，老實交代”王玲玲假裝開玩笑地說。

“哪有？我不也跟你說過好多次要看書，你不也不聽嗎”趙庭芳對王玲玲說道。

“哎，命苦啊，我的績效沒了”

部里僅有四個人被罰，除了王玲玲還有一個實習生被請出，卻不是姜云柏。不用想也知道，成績出來之后有多少人去求情。

這次題不難卻也不簡單。不可能只有二十多個人不及格，除了實習生不想被退，自然也有怕丟臉面的。畢竟頂著個位數的分數卻在一些重要的編輯崗位干著，著實難堪，所以改了成績，那些正好60分，平時卻實在無能的人讓人一眼就能看穿風總的意圖。

不過聽師傅王強說，應該是姜云柏的父親去找了風總。

姜云柏還是不喜歡這里的吧，趙庭芳心想。

“你為什么不喜歡這里啊”在22樓碰見了姜云柏，趙庭芳直接問道。

“恭喜你嘍，大才女”姜云柏避重就輕地說道。

“有什么不能說的啊？”趙庭芳不屑地說。

“問那么多干嘛？不喜歡就不喜歡，哪有那么多為什么”姜云柏淡淡地說。

考試一份風刮過去了，不過確實帶來一些改變，部里挑錯別字的規矩更嚴格了，如果成稿出現一個錯字就要扣掉50分。這讓趙庭芳成了香餑餑，沒事就被人拽過去挑錯別字。師傅王強也很認真，因為他的地得錯得最多。時間就這么一天天流逝，日子還是尋常模樣，每天跟著師傅采訪，跟著姜云柏編片子。趙庭芳內心期盼早些轉正，因為她的實習期快結束了。本來照大哥的意思，可能需要花錢找人。但自己明明用考試成績擺平了這事，卻遲遲不能兌現。趙庭芳不可能再讓家里拿錢了，之前父母有說在家里的社保局給找了個臨時工的工作，要有正式編就得拿錢才有機會，她死活沒同意。這次也一樣，她一定要證明一下自己。

“你實習結束怎么辦？”趙庭芳著姜云柏。

“我哪知道？”姜云柏說。

“你不知道誰知道？”趙庭芳非常驚訝地說。

“又不是我想在這的”姜云柏一臉不屑。

“公子哥就是有資本啊”趙庭芳輕蔑地說。

“我看你這轉正也沒戲了吧，怎么集團不給落實啊？”姜云柏回懟趙庭芳。

這話扎心了，趙庭芳有些手足無措。看出來她真的很在意，姜云柏有些后悔滴說

“沒事，大家都沒落實呢”

不理姜云柏，趙庭芳決定自己解決這個問題。她不能再依賴別人了。

走出22樓，電梯里趙庭芳果斷地按下了15樓。

走到風總辦公室后，她停下了。門嵌著個縫，里面很靜。怕自己打退堂鼓，趙庭芳果斷地敲了門。

“進來”是里面風總的聲音。里面只有他一個人。

“您好，風總，我是電視臺新聞欄目的實習生趙庭芳，上次考試考了25名，您說考進前30就給轉正？我想問，還轉不轉了”不知道因為緊張還是什么，趙庭芳就這么不客氣地問了出來。顯然風總也被他嚇了一跳。

“轉，當然轉，你等會”風總趕緊打電話。

“你上來一下”然后就掛斷了。

趙庭芳覺得很尷尬。

“小姑娘挺厲害嘛。以后學習也別懈怠，多學習有好處”風總話還沒說完，人力資源部那位負責人就上來了。

“上次考試的事怎么還沒落實，趕緊的，該獎的獎，該罰的罰”風總交待。

“是，我馬上就辦”這位負責人抬眼看了下趙庭芳。如果說第一次是因為她的關系背景而注意到這個小姑娘，可能這次就是被這個小姑娘渾身透露的堅毅所感染。他對這個小姑娘很有好感，叫什么來著，嗯，好像是趙庭芳。

老總一句話，辦事效率杠杠滴。

第二天，趙庭芳就拿著身份證辦理正式入職手續，簽訂正式聘用合同了。這也意味著她要單干，開始掙錢了。

師傅王強跟照顧他，總是分些城管局的稿子給趙庭芳，一開始還讓姜云柏陪著。

“工資分我一半啊”姜云柏開玩笑地說。

“憑什么？”趙庭芳反問。

“我給你干活了啊”姜云柏一臉委屈。

“師傅讓的”趙庭芳才不領情。

“真沒良心啊沒良心”姜云柏搖著頭說道。

誰也不知道姜云柏的父親人脈非常廣，早在成績沒給風總之前就先到了他手，他迫不及待地看兒子成績。他兒子迫不及待地看趙庭芳的成績。在看到趙庭芳如愿考進前30之后，他心里的石頭才放下，不然他可能會以不去上班為由，讓父親給趙庭芳改成績。這也是他交白卷的原因，只有這樣，他才有跟父親談判的機會，如果父親不同意，他就把自己零分的成績在qq空間里曬一曬就妥了。當然這一切是不可能告訴趙庭芳的，這對他來說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事。對趙庭芳卻不然。

自己獨自做稿，趙庭芳一向忐忑。特別是面對審片時楊制片的時候。但一反對別人的嚴肅苛刻，楊制片倒是對趙庭芳格外寬容。

有一條稿子明顯寫得不好，楊制片把趙庭芳叫到辦公室。

“庭芳啊，你進步挺快。稿子嘛，其實沒那么難，你前邊不用寫那么多感性的，名言警句，其實只要把事件時間地點說清楚就好了，不要畫蛇添足啊”楊制片小心地指導著說。

“嗯，知道了，楊哥，我再改改”趙庭芳大氣都不敢喘了。

“沒事，這個稿子也挺好，這次就這么地了，以后多努力吧”楊制片安慰著說道。

“嗯”趙庭芳說道。

“膽子別太小，看你我就像看到了我自己，剛來那會跟你一樣，膽小，勤奮，幾年下來就好了，多努力啊”楊制片笑著說道。

“謝謝楊哥”趙庭芳真誠地感謝。

走出楊哥辦公室，她幾乎要感動地哭了。直接上了22樓。22樓一進門是四尊躬身的笑面雕塑。雕塑的后面是藍色大幕布。大幕布的后面是一處休息室，這里有一面超大的落地窗。從22樓望下，似乎站在了懸崖。趙庭芳喜歡這里，每當難受的時候就從這里往下望。

這次卻不是難受，而是感動，她真心感謝遇見了那么多好人。別人都說師傅王強油滑得像個老狐貍，但王強卻從沒有像其他師傅經常讓徒弟請客吃飯一樣，讓她花費一分錢。倒是老送她一些采訪得來的禮物。別人說制片人楊東不通人情，卻從來沒有疾聲厲色對她說過一句。反而對她很和藹。師傅總說姜云柏很懶，不切合實際。但姜云柏卻總是隨叫隨到，任她使喚。

趙庭芳心懷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