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蓮城。
紫蓮城上空四方云動,天際間涌現出不合時宜的紫霞,風起云涌之下,城內每個人都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茶館內,卓云老弟早已經沒了那份閑云野鶴的氣質,他心神激蕩,甚至都不敢注視最后出現的紫色身影。
那個人出現之后,卓云感覺仿佛世界都黯淡了幾分,天空失去了顏色。
這是什么修為,難道世界上真的有神仙嗎?
之前那個被他當做靈氣鏡的小子,現在真的跟一個靈氣鏡一樣,像一個皮球一樣飛來飛去,被打的沒有絲毫無還手之力。
這得是尊鏡的老神仙,一定是!卓云心中吶喊。
花落這邊,狀況和卓云看到的一樣,確實沒有任何還手之力,若不是武技方面花落要超出周穆許多,他現在早已經身死道消。
借助武技,花落反抗過,游魚式、回馬槍、流水劍、落花傷,花落把幾乎所有絕地反殺的技法差不多都使用了一遍,可是統統都被周穆一力降十會破掉。
局勢慘淡,落花流水。
“周老狗,你丫的有本事去玄宗找吳道玄啊,欺負我算什么本事!你也就仗著小爺年輕,再過五年,我一盆洗腳水就能潑死你?!泵嗣跚嗟难廴?,花落破口大罵,他是真的被打急眼了。
周穆這邊也很難受,明明自己的實力已經碾壓花落,可幾次重手偏偏都被花落躲過,每次想要束縛住花落,都被他像水中游魚一般躲了過去。
“吳道玄那里老夫自會找他,你這小賊,有本事別躲,且挨老夫一掌,無論生死,老夫都不再對你出手!”周穆氣急,吼道。
花落險而又險的躲過周穆帶著紫炎的一掌,素水流云劍蕩開周穆的靈氣威壓,說道:“你這個老狗的話要是能信,我讓吳道玄跟你姓!”
站著不動挨周穆一掌,他又不傻。
周穆見花落不上當,又說道:“你這小賊莫要猖狂,若不是老夫惜才,不忍心六州一顆閃閃發光的新星熄滅,你這種小子老夫一掌就沒?!?
花落聞言,眼珠上翻,留給周穆一個大大的眼白?!吧?”
周穆氣急,紫炎進一步擴張,竟然臨時組織成了一張火焰大網,鋪天蓋地朝花落襲來。
花落眼皮猛跳,急忙從召喚出一株小小火苗。
火苗呈現淡青色,忽閃忽閃,仿佛隨時都會熄滅。
花落小心翼翼的操控著火苗,在那張紫炎大網覆蓋過來的時候劃了一個十字。
周穆眼神輕蔑,他這紫炎大網,可是壓箱底的絕活,不知道有多少圣境的高手栽在紫炎大網之上。
這個紫色火焰并非凡品,乃是周穆的修為根本,說起來,紫色火焰和這紫蓮城的羈絆十分深切,周穆紫炎全開,紫蓮城的紫色城墻都在忽明忽暗的閃爍。
而花落的小火苗呢,看著就跟青州學府的打火機似的,小火苗忽閃忽閃,都不用周穆出手,風一吹就熄滅了。
沒時間關注周穆的表情,花落緊緊注視著手中的火苗,這可不是普通的火焰,若論品級,乃是仙品。
因為它是“燼”之言域的雛形。
一字言域是天界獨有的領域品級,六州如今領域都極少,周穆自然認不出來。
火苗接觸到紫炎,就像鋒利的劍一樣,一下就劃開了大網。
網破,周穆的這招便破了。
紫炎大網在周穆震驚的目光中緩緩消散,甚至讓他一時間都沒有繼續追擊花落。
他不敢相信,無往不利的紫炎竟然被破開了!
花落終于緩過一口氣來,急急忙忙虛空畫咒,加持己身。
稍稍提升了自己的速度和防御能力,周穆便追了上來。
“小賊,你若交出那火苗,老夫今天饒你不死?!敝苣逻呑愤吅鸬?。
花落一邊逃一邊罵罵咧咧,說道:“燼炎乃仙品,老狗你也配,不怕燒了你一身狗毛!”
周穆氣的哇哇叫,情急之下,竟然咬破手指,滴血畫符?!把咨衽 ?
只見周穆的右手紫炎灼燒起來,隨后一道火光猛地飛了出去,飛向花落。
花落一直注意著身后,見紫炎襲來,連忙躲避,然而紫炎就像長了眼睛一般,始終追著花落。
不一會,紫炎觸碰到花落,瞬間引燃了花落的褲腳。
“擦?!被浯罅R一聲,連忙把燼炎召喚到腳邊。
燼炎終歸只是一個雛形,破了炎神怒,自身也搖搖欲墜,無法再支撐下去。
花落看了眼被燒了一大塊的褲子和即將熄滅的燼炎,嘆了口氣,無奈的將燼炎收了起來。
周穆跟在花落身后,見炎神怒未能給他造成傷害,不怒反喜,大喝道:“花落小賊,交出火焰,不然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呸!”花落沒工夫搭理他,朝身后吐了一口吐沫,吐沫迎風飛出,正好能飛到追來的周穆頭頂。
周穆自然不會被這個近身,紫炎一閃,花落的口水就被蒸發。
周穆并不著急,心態漸漸平和,因為他知道花落早晚會窮途末路。
事實也是如此,哪怕現在花落可以支撐周穆的進攻,可是花落付出的靈氣近乎是周穆的三倍,而花落本身的靈氣是絕比不上圣境九重的周穆的。
褲子被燒,花落疾飛之中,總是不時地覺得身下一緊,小涼風颼颼的往里鉆。
“靠!改天一定要燒了這老狗的所有衣服!”又是一陣清涼,花落暗罵一聲,卻不敢分心駕馭靈氣阻攔涼風。
這場奪命飛逃,一路火花帶閃電,屁股一陣涼颼颼。
“還好小綻不在,不然形象全毀了。”花落這時候在心中暗道僥幸。
不過即便如此,花落還是改變不了被周穆追上。
兜兜轉轉,竟然到了城墻附近,花落降落下去,決定殊死一搏。
現在花落還是有些底氣的,因為剛才源能手機震動了一下。
這代表張儀已經很近了。
才一落地還未站穩,花落背后便遭一掌,瞬間,花落朝城墻飛了過去。
半空中,花落強行轉過身體,隨后整個后背和城墻來了個背對背擁抱。
奇怪的是,這么巨大的沖擊力,竟然沒能給城墻留下絲毫痕跡。
花落被震得七暈八素,但仍是背倚著城墻,不讓自己倒下。
周穆落在花落剛才降落的地方,陰沉沉看著花落。
可算逮著這小子了,追了一路,罵了一路,差點把他給氣死。
在這城墻之下,可就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
周穆比任何人都要了解這紫蓮城的城墻。
然而在這時,一道聲音傳來。
“師兄?”
遠處,張儀帶著一個精神抖擻的白發老者終于趕到。
花落看到張儀,心下一松,五臟六腑一陣翻騰,隨后一口鮮血噴出。
這一路,花落負傷極多。
張儀趕忙沖過來攙扶花落,周穆想要阻攔,卻被白發老者擋住。
“真的是你啊,師兄?!卑装l老者的聲音竟有些顫抖。
周穆皺眉,冷冷的說道:“陳放,管好你的紫蓮宗,少管閑事?!?
被張儀叫來的這個白發老者,正是紫蓮宗當代宗主,陳放。
為了把他叫來,張儀可謂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喻之以義,威之以脅??傊畯垉x使出渾身解數直接把紫蓮宗一宗之主給叫了出來。
可似乎,周穆和陳放認識。
張儀皺眉,這可不好辦了。
一個周穆就可以讓二人喝一壺了,再加上陳放,張儀哪怕巧舌如簧,二人照樣涼涼。
“師兄,收手吧,玄宗咱們惹不起?!标惙趴粗苣拢嗫谄判恼f道。
周穆卻是一陣冷笑,說道:“別叫我師兄,我和紫蓮宗可沒什么關系?!?
“師兄,當年的事情是師傅做的不對,可是師傅已經仙逝多年,再抓著不放有什么用呢?”陳放說道。
周穆聽到陳放的言辭,情緒頓時變得激烈許多,吼道:“那個老不死的死了和我有什么關系!”
陳放微微躬身,拱起手說道:“師兄,回來吧,我把宗主之位讓給你,本來你就比我更適合當這宗主。”
周穆陰沉沉的看著陳放,鷹一樣的眼眸犀利的看著陳放的細微表情,最終周穆也沒有找到陳放說這句話的半分違心。
自二人學藝之時,陳放對周穆這位天才師兄便只有敬仰,在陳放心里,宗主之位本就應該是周穆的。
周穆冷著臉,冷冷的說道:“晚了?!?
如果是當年的周穆,他一定會欣喜若狂的結果紫蓮宗,然后帶領宗門發揚光大,可是現在的周穆不一樣了。
加入了隱族之后,周穆的野心已經到了一種病態的地步。
“玄宗算什么,今天誰也阻攔不了我殺這小賊!”
陳放嘆了口氣,似乎是早就知道這么個結果。
張儀在一旁沉聲說道:“哼,玄宗現在已經震懾不了宵小之輩了嗎?”
周穆冷冷看著張儀,說道:“你也要死?!?
周穆的必殺榜單里,第一位吳道玄,第二位就是眼前的張儀。
“紫炎圣手周穆,老夫今天就領教領教。”張儀看著周穆,怡然不懼。
陳放斂去所有情緒,面無表情的說道:“師兄,對不住了,玄宗的人不能出事?!?
張儀若是在紫蓮宗的地界死了,玄宗長老們怕是得傾巢而出殺過來,說不定吳道玄都會下山。
聽著陳放的話,周穆沒有絲毫動容,似乎早就知道一般。
這就是當年師傅選師弟的原因,優柔寡斷。
張儀動了,右腳斜踏向前方,黑白相間的太極圖案自張儀腳下出現,隨后旋轉、擴張。
心隨形動,勢隨心動,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周穆見張儀聲勢磅礴,不敢等待,一雙紫炎手抓向張儀,張儀并不硬接,而是雙手握拳虛空虛畫太極圖,蕩開了周穆的紫炎。
圣境六重的張儀竟然在周穆的攻勢中不落下風。
周穆握爪想要抓住張儀的拳頭,一雙手卻被一股怪力蕩開,周穆不信邪,嘗試幾次之后還是如此,不由的心中暗罵:“玄宗這群烏龜殼真特么難打。”
花落稍稍運氣調整了一下身體,便抽出太阿劍,身形一動,刺向周穆。
這可不是講單挑那種江湖道義的時候,更何況他們和周穆也沒什么道義好講。
感受到身側的寒芒,周穆趕忙調整了進攻角度,分出心來對付花落。
張儀頓時感覺壓力輕了不少,不再是剛才如履薄冰的慘淡場面,真正和周穆交手之后才知道,這個紫炎圣手的修為到底有多么精純,同時,張儀也明白了花落撐到他出現有多么不容易。
雖然有花落的加入,二打一的場面,可是周穆仍然紫炎搖曳,不落下風,甚至大多數時間都在壓著二人暴打,張儀眼眸微瞇,于某個打斗的間隙看了陳放一眼。
這個眼神中有濃濃的警告,讀懂了張儀眼神中的意思,陳放嘆了口氣,終究無法置身事外。
說實在的,他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一天站在師兄的對立面,因為自打他修行以來,師兄從來都是那座需要他去仰望的大山?,F在也是,師兄圣境九重,差一步便可踏入皇鏡,而他堪堪突破圣境第八重天。
陳放出手了,一打二變成了三打一,局勢瞬間逆轉。
有了陳放的加入,周穆應對越發倉促,一張臉都憋成了紫色。
“呀呀呀,老狗你怎么不囂張了,你的嘚瑟勁兒呢?”
“萎了?不行吶老狗?!?
“老狗你這是現原形了吧,看這個臉色,嘖嘖,還是紫皮狗?!被湎率謽O狠,嘴賤不停。
這賤嗖嗖的氣息讓身邊的張儀都有一絲恍惚,自家的天才少年,之前沒聽說過是這個性格啊。不過雖然心中恍惚,張儀下手可是沒有絲毫減輕,氣勢磅礴的拳頭如雨點般捶向周穆,一拳沒中,沒事,還有千千萬萬的拳頭等著他,終于,一拳打到周穆胸口,反震力讓張儀的手都麻了一下,可張儀的臉色卻忽的變了。
硬抗了張儀一拳,周穆臉色也是一白,不過隨即他就借助反震力脫離了三人的圍攻。
攻勢亂了,三人不再追擊,默默的調整著位置,以防周穆有什么后手,畢竟周穆的修為比他們之中任何一個都高。
周穆暗嘆一口氣,熄滅了手心里的一抹紫炎,暗暗的調息著自己的靈氣。
這一通圍攻,打的周穆措手不及,不過他倒是沒有什么大礙。
三人冷冷的看著周穆,張儀雙手負后,說道:“周穆,不知與我玄宗有何深仇大恨,可否調停?”
打贏了才有資格談條件,完虐對手的時候甚至連條件都不用談。
周穆惡狠狠看了眼花落,說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見周穆看過來,花落翻了個白眼給他,沒有說話。
張儀臉色冷了下來,深邃的眼眸盯著周穆,說道:“今日之事你已無可奈何,難道真要鬧到被我玄宗七十二峰追殺你才死心?”
周穆看著張儀,滿臉狠色,說道:“我老了,你也老了?!?
張儀不解的看著周穆,皺著眉頭。
周穆繼續說道:“我這一生做過的事,若是公開,怕是整個天下都會追殺我,我若是怕,當初就不會去做這些,所以不用與我說這些狠話?!?
“也不怕告訴你,當年你們玄宗的內亂,我挑的,可是這些年你們有耐我何?哈哈,天下第一宗門,井底之蛙罷了,我隱族有更高的追求!”
“將來的天下是年輕人的天下,我老了,死不足惜,為了我族的無上大計,你們玄宗的未來今天就留在這里吧!”
周穆越說越激動,而張儀則越聽越皺眉。
哪怕周穆的修為要高于在場幾位,可是他也不可能有在他們面前殺死花落的能力。
周穆陰惻惻的笑了,笑聲如九幽厲鬼,聲聲索命。
不知為何,花落有種寒毛乍立的感覺。
如九天冥音,亦如神明低語,天地間響徹著一道咒語。
“悠悠紫蓮,向死而生,化道三千,混沌溟涬,因由果起,果由心成,昭昭迢迢,起起落落……破殤轉起,引為業炎?!?
此刻花落三人驚奇的發現,周穆燃燒起來了。
然而周穆身上的紫炎這次并沒有受他的指引,而是緩緩的將周穆燒成了灰燼。
周穆的變故吸引了三人的注意,所以他們都沒有發現,此刻紫蓮城的城墻好像被什么召喚一般,散發起了瑩瑩紫光,紫光忽明忽暗,有些城墻竟然開始褪去亙古不變的紫色。
此刻的玄宗,花綻坐在自己的床上,忽然之間心頭一震悸動。
花綻抬頭看向花落遠去的方向,心中默默道:“哥,不要出事啊。”
千里之外,花落心中似乎感受到遠處的感召,沒有絲毫猶豫的召喚出桃花相,靈桃古樹佇立身后,滿天桃花緩緩飄落。
在之前被周穆追殺的時候,花落都沒有使用這壓箱底的招數,現在卻毫不猶豫的用了出來。
與此同時,周穆被燒成灰燼的地方,竟然有紫光自四面八方匯聚起來,三人趕忙看向四周,這才發現城墻的異象。
城墻已經轉化成了晶瑩的紫玉,散發著耀眼的光芒,而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的紫光,也是這城墻之上散發出來的。
紫蓮宗宗主陳放瞠目結舌,似乎想到了什么東西,嘴里不停呢喃:“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張儀見到陳放的失態,趕忙問道:“這是什么東西?”
盡管張儀什么都沒有感覺到,但是他不相信一個只差一腳就能踏入皇鏡的存在,用生命的代價召喚的東西的作用只是好看而已。
陳放沒有說話,失心瘋一般的呢喃著。
張儀眉頭皺的快要打結,正想繼續問話,這時周圍的城墻卻忽然暗淡下去了,變成了普通的磚土,再沒有絲毫色彩。
張儀趕忙望去,發現一道妖冶的紫色蓮花出現在周穆消失的地方。
紫蓮如同不含絲毫雜質的紫水晶雕琢的一般,精美的仿佛藝術品,但是張儀看到它時便不敢再有絲毫異動。
它蘊含著超脫圣境乃至皇鏡的力量,那種力量,已經千年沒有在六州存在過。
那是規則的力量。
規則——因果,竟然是以因果為指引鎖定的詛咒!
張儀看著它,便知道自己就算把手放在上面都不會感受到它的存在,因為它于這世間唯一的交集不是他。
花落如臨大敵,張儀感覺不到,他卻感覺到了它的存在。
在花落的感知里,這朵妖冶至極的紫色蓮花擁有著無與倫比的熱量,似乎有一個太陽安放在了他的身前。
紫色蓮花緩緩的飛向花落,速度不快,卻是索命的惡魔。
花落轉身便逃,花相的加持之下,花落的速度到達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頂峰,如果周穆還活著,花落有自信能夠甩開他。
頭也不回的逃了半個鐘頭,花落穿著粗氣回頭,這一回頭,花落愣了,停下腳步。
那朵花仍是緩緩的在花落身后飛著,速度沒有絲毫改變,只不過和花落的距離由兩丈變成了一丈。
嘆了口氣,花落朝著紫色蓮花走了兩步,既然躲不掉,不如迎難而上。
可是走了兩步花落驚奇的發現,紫蓮和他的距離變化速度依然沒有改變。
黑著臉,花落開始吟唱空間秘法。
二十秒后,花落回到張儀身邊,不出意外的,紫色蓮花也跟著傳送過來。
遠離,前進,飛行,遁入虛空,花落嘗試了所有方式都沒能改變紫色蓮花的距離。
張儀睜大眼睛看著花落,顯然這種法術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
這是陳放說話了,語氣苦澀:“別費力氣了,逃不掉的,紫蓮咒以因果為牽引,判定的是絕對距離,換句話說它在這個世界定位的參照物就是你,紫蓮業火,焚燒靈魂,無法躲避,甚至紫蓮印記會跟隨輪回轉世,影響來生。”
“陳兄終于肯說話了?!睆垉x冷冷說道。
陳放還是苦笑,不敢辯駁,隨后說道:“這是我紫蓮宗千年前留下的一道秘術,目標針對的是帝鏡,解不掉的?!?
張儀說道:“紫蓮宗?”
“是的,這道秘法只能使用一次,本是為了宗門存亡之際增添談判籌碼,而且自古都是宗主掌握,沒想到居然被師兄學會了。”
“你最好給我想出解決辦法來,不然后果自負?!?
“張儀兄,我既然敢說這是我紫蓮宗的秘法,也敢說無解,自然就是沒有破解方式,這一點,你就是屠了我紫蓮宗也是萬萬更改不了的?!?
“那就想辦法?!?
看著張儀發飆,陳放只有沉默。
“張儀長老,別為難他了?!被洳遄斓?,陳放如此光棍的把事情說出來,自然是真的沒有辦法。
“我們回玄宗?!睆垉x說道。
“來不及了。”花落盤算了一下,苦笑道。
“那……”張儀語塞,縱橫六州言說百家的他,此刻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只不過以后玄宗的必殺名單里,絕對要增加一個隱族。
花落在玄宗的一些事情相對隱秘,很多玄宗位高權重的人都不清楚,但張儀恰好在清楚的那一群人里,他知道眼前的少年對于玄宗來說意味著什么,二十二歲的圣境,這可是玄宗在未來那場變故的立身之本,那場變故面前,玄宗百年前的磨難就是小打小鬧,吳道玄曾經跟他說過,花落可能是當下唯一一個能夠踏入帝鏡的存在,能夠,而不是有望。
就張儀這段時間和花落相處的感官來說,他也不想讓花落出什么事情。
“此去青林已經不遠,我去找個人,長老和弟子們先行一步吧,我隨后就到?!被浜鋈徽f道。
說完,花落雙手運轉空靈絕,開始準備遠距離傳送。
張儀想要說什么,但是搖搖頭沒有打擾花落,他沒有辦法,那便不給花落添亂了。
氤氳光芒閃爍,強大的陣法出現又消失,花落的身影亦隨之消失。
見花落離開,張儀面色陰沉似水,目光落到陳放身上,寒聲道:“陳宗主還是好好給我說一說貴門的秘法吧?!?
、、、、、、
一家酒館。
酒館依舊熱鬧,來來往往熙熙攘攘的大都是一些糙漢子,獵獸的老獵人,躲難的殺手,還有往來的鏢師等,當然偶爾也會有一些精致的客人,師門任務出行的仙子,四下游走降妖伏魔的天師,形形色色,往來不絕。
譚桂生依舊是把胳膊搭在二樓的欄桿,懶洋洋的看著大廳里談笑風生的眾人,夢璃今天沒有在,好像接到師門的任務外出辦什么事情了。
自飲自酌了小半壺酒,譚桂生無聊的打著哈欠。
平時夢璃在身邊感覺嘰嘰喳喳的,恨不得把耳朵堵住才能清凈,可如今她一走,竟然有種不自在的感覺。
“我一定是有病。”譚桂生又喝了一口酒,呢喃道。
“小二,再來一壺杏花村,要溫的?!边@時一個聲音在角落傳來,吸引了譚桂生的注意。
是一個老頭,頭發花白,但是很有精氣神,老人穿著稍顯樸素,衣著款式與現在稍有不同,腰間掛著一枚看著就很值錢的玉佩,這時他正在嘬著瓷碗里的酒,陶醉在濃郁的酒香之中。
“得嘞,馬上到!”柜臺邊的小二應了一聲,拿酒去了。
譚桂生多瞅了兩眼老頭,覺得這老頭不一般但又感覺不出哪里不一般,細想無果,便不再多想。
今天這小酒比平日里醉人呢,才喝了這些就有些暈乎乎,算了算了,睡覺去。
想著譚桂生便回了房間,做春秋大夢去了。
老人這邊似乎并沒有感覺到譚桂生的注視,仍是瞇著眼睛享受著醇香美酒,還時不時的夾一口碟中的花生米。
小酒配花生,自在。
忽然間,老人皺了一下眉頭,抬頭望了眼身后青冢的方向。
恰巧這時候店小二拿酒過來,見此問道:“客官這是不合口味?還是小店的花生米有幾粒壞的?”
老人搖搖頭,放下酒杯說道:“今天就喝到這里吧,那杏花村退了。”
店小二急切的說道:“別介啊客官,這五兩杏花村可是剛給您開封溫好的,您這不是讓我難做嗎,您要是對小店的菜不滿意可以告訴小的,小的給您換一碟?!?
看著急切的店小二,老人似乎想到了什么,說道:“不必退了,這壺酒我帶回去喝?!?
說罷老頭從懷里掏出幾粒碎銀扔給店小二,提起溫熱的酒壺說道:“這是酒錢,只多不少,我先走了。”
店小二結過碎銀避開老人視線咬了一下,隨后又掂了掂重量,感覺老頭沒說瞎話便沒有阻攔其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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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林,青冢。
林木瀟瀟,寂然無聲,這里是罕有人跡的生命禁區,任何術法在這里都無法使用,而且這里生活著各種兇狠的猛獸,很多修煉有成的人也不愿意來此地冒險,畢竟失去了最強大的倚仗——術法,修煉者本身也比普通人強不了太多。
一陣詭秘的銀光閃過,一個少年出現在密林深處。
少年正是花落,此刻腳下踩著堆積了不知多少年的落葉,忽然有種陌生的熟悉感。
十年前,自己便是在這里開始踏上六州的修行道路,那時候自己弱的要死,身邊還跟著一個小不點花綻。
好在,自己和花綻的運氣不算差,先是遇到了青冢的守墓人,然后又加入了庇護他們至此的玄宗。
來到青冢,花落脖子上的‘長青’項鏈便開始散發瑩瑩光芒,花落知道,它感覺到家的氣息了。
輕輕撫摸了一下長青,花落說道:“好啦,咱們現在就去找師傅。”
說話間,長青忽閃,花落瞬間側身滑行了數米,轉身間,太阿長劍已經握在手中。
一把琉璃仙劍懸停在花落剛才所在的位置,仿佛它本來就在那里一般。
花落冷汗直流,這時候一個腰掛玉佩的老人出現在不遠處。
老人手里提著一個白瓷酒壺,看壺嘴似乎還冒著熱氣,他揮揮手仙劍消散,隨后說道:“不錯嘛,反應挺快。”
“師傅,人嚇人嚇死人的?!被錈o奈的說道。
“看看你荒廢了修行沒有。”守墓人理所當然的說道。
“……”我還能說什么,花落無語,隨后問了個一直想問的問題,“師傅,你到底什么修為,我這個圣境感覺在你面前沒有絲毫還手之力?!?
當年花落只是個靈輪境的戰五渣,在守墓人面前感受不到絲毫很正常,可如今花落已然圣境,在六州怎么說也是個可以開宗立派的人物,但是面對守墓人,仍然沒有絲毫能夠對抗的感覺。
而且在花落的感覺里,哪怕是凌雙橫也絕沒有守墓人那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秘密?!笔啬谷说恼f道。
“師傅,你這樣好裝?!被渫虏邸?
一副深不可測的樣子偏偏真的深不可測。
守墓人嘿嘿一笑,說道:“罷了,老夫也就你一個弟子,告訴你也無妨。”
聽守墓人這樣說,花落一臉好奇的看著他。
守墓人也不賣關子,說道:“為師的修煉和如今的六州并非一個體系,所以戰力上很難和現在的境界掛鉤,不過非要計算的話,應該在皇鏡之上,未達帝鏡。”
啊這?!!我有這么?!恋膸煾??那什么周穆來幾十個!不,幾百個!來找我師傅練練!
花落驚的張大了嘴,想到一個問題,說道:“老頭你這么牛怎么被困這里了?”
守墓人眉頭微皺,顯然對花落的稱呼很不滿意,不過這點不滿就和沒有一樣,連說都沒說就略過了,說道:“為師是古仙修,劫仙修為,當年情況復雜,我不便多講,不過你只需要知道為師現在處在斷頭路的盡頭,再無往上半步的可能,而為師脫困的方法,必須要真真正正的帝鏡?!?
“這樣啊,放心吧,等我個幾年修成帝鏡,第一個就把你弄出來。”花落拍著胸脯說道。
守墓人聽到這話哈哈大笑,雖然這小子說修成帝鏡跟吃飯喝水一樣的態度很囂張,不過他的話聽著還是很舒心的。
“咳咳,不過師傅,我現在遇到點麻煩?!被錄]了剛才的氣勢,蔫蔫的說道。
守墓人拍拍胸脯,說道:“這世界還沒有能難得住為師的事,說吧,有什么事為師給你擺平。”
看著自信滿滿的守墓人,花落放心不少,自家師傅好歹活了千年,還是經歷過古帝時代的人物,怎么著也能搞定一個破咒印吧。
花落側身,給自信滿滿的守墓人指了指身后半尺左右的紫色蓮花。
氣氛凝固。
自信滿滿的守墓人眼睛瞪大了一圈,嘴巴微微張開,一瞬間兩個字脫口而出:“臥槽?!?
一只手搭在花落的肩膀上,守墓人看著花落的臉難以置信的問道:“你是怎么招惹上這玩意兒的?”
看著近在咫尺的守墓人,花落尷尬的笑笑,把之前遇到周穆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
聽完這段淡疼的經歷,守墓人無語道:“紫蓮宗這小子有毛病不成,拼了命也要帶上你?”
“哎呀,師傅,你就說還有沒有救吧,有救你就幫一下,沒救的話我自己挖個坑躺里面等著嗝屁。”花落急切說道。
說完花落就被守墓人狠拍了一下腦袋,吼道:“你知道個屁,當年這玩意兒可是讓教主都頭疼了好長時間?!?
教主,自然就是冥帝。
花落驚訝的看著守墓人,沒想到距離自己近在咫尺的小東西竟然在千年之前為難過那種大人物。
這……看來要涼。
要不要發個朋友圈。
現在去隱族求饒還有用嗎?在線等,挺急的。
正這樣想著,花落忽然感覺一陣光芒閃爍,轉頭間就看到了守墓人悄悄從另一側伸來的手,以及手里剛剛閃過光芒的手機。
花落滿頭問號,看著守墓人,守墓人眨眨眼睛拿回手機,掩飾住一絲絲尷尬。
“反正都這樣了,不如先拍個照發個朋友圈,這玩意兒可是有一千多年沒見了,正好給我最近加的幾個老哥們兒瞅一瞅。”守墓人掩蓋了所有尷尬說道。
花落頓時有種想摔桌子的沖動。
“算了,這師傅完全靠不住,我還是自己挖個坑去吧。”花落無語道。
“這件事為師到是可以幫你?!笔啬谷藴愡^來說道。
“謝謝您啊。”花落翻白眼道。
“舉手之勞?!?
“……”
過了一會兒,花落還是忍不住問道:“師傅,真沒辦法?當年冥帝就沒想出什么破解之道來?”
守墓人按下發送鍵,隨后放下手中擺弄的手機,說道:“可能有吧,不過教主沒說過,那就和沒有沒什么區別嘍?!?
“還有,不可直呼冥帝二字,要稱呼教主?!笔啬谷私逃馈?
花落揉了揉眉心,說道:“我都快嗝屁了,還管什么稱呼不稱呼。”
守墓人將白瓷酒壺遞給花落,等花落接過之后,高深莫測的說道:“我只是說沒辦法解決,又沒說你會死。”
聽聞此言,正想借酒澆愁的花落趕忙看向守墓人,問道:“什么意思?這玩意只是看著好看,其實沒什么威力?”
“那倒不是,這東西叫紫蓮咒,理論威力可以焚殺帝鏡,當年我隨教主一起了解過一些,它本身蘊含著業火和因果兩大規則,一旦鎖定某個目標,可以無視空間降臨降臨到目標本身,被降臨的目標會受到業火焚燒,殺孽越重,業火越強,直至將目標焚燒成灰燼,而且啊,當年教主之所以會紫蓮咒感興趣,更重要的一點是它似乎能夠影響輪回,鎖定來生,嬰孩自然沒有殺孽,所以業火不顯,不過被鎖定的嬰孩一生不可作惡,否則依舊會被業火所焚。”守墓人說道。“生生世世,生生不息?!?
花落看著近在咫尺的妖艷蓮花打了一激靈,腿肚子都有些哆嗦,吞咽了一口口水,花落問道:“那師傅你說我不會死是因為什么?我現在可不是帝鏡?!?
守墓人笑了笑,說道:“這紫蓮咒雖說威力甚大,不過為師恰好有一個應對之法,可以以修為強行壓下滔滔業炎。”
“對了,這些年沒有殺人太多吧?”守墓人想起了什么說道。
花落尷尬撓頭,細想了一下,說道:“十七歲那年,我接了個任務在東海屠了一窩海盜,人不多,幾十個吧;二十歲那年,玄宗發現了一處秘境,我進入其中歷練卻遭到當地土著追殺,后來設計滅了一國;還有最近隱族的一些人找茬,我大概也滅了二三十個吧,其他的零零碎碎記不清了?!?
守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