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懷玉聞言,沉默了一會,長嘆了一口氣,低聲說道:“我是特地來尋你的。”
他說完,臉上肌肉有些抽搐,一副苦不堪言的樣子,想必他是非常不愿見到他這個仇人,卻又不得不來。
“尋我?”小刀也是愣住了,心道:”這林懷玉莫不是來尋我報仇的吧?這富家子弟就是受不得半點委屈啊。“
“就是尋你,可不是因為你我的私人恩怨,而是因為蘇婉姝。若不是她苦苦相求,我這一生都不想再見到你這種陰損小人!”林懷玉說著又動起氣來,想必還是忘不了小刀在新秀大會上對他的那番羞辱。
小刀也自知理虧,原本是正常比武,可自己卻差點卸了別人一個胳膊,這等行徑不僅殘暴而且有違江湖規矩,而且不管林懷玉怎么說,他人終究還是來了。
于是,小刀便好聲好氣地答道:“林公子,真是有勞了。可是你能否告知一二,姝姐,她,她現在到底怎么樣了?”
“你要有些良心,你自己去看她啊?!在這里問我干什么?”林懷玉還是句句帶刺。
“看她?我,我哪里敢去看她,即便我去了,她也不會想見我的。”小刀又想起了那日在洛陽的訣別,心情一下子沉重了起來。
林懷玉看小刀神情悲戚,不像是可以偽裝出來的,便開口問道:“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為什么在洛陽你會不辭而別?坦白講,你的實力不在萬天雄之下,你若是不走,那武狀元是誰的就不好說了。”
“我倆之間也……也沒什么?”小刀不愿提起這件傷心往事,便搪塞了過去:“林公子,說了許久,你到底尋我是做什么?還是說你來是有別的事情?”
“我沒有別的事情,我只是受姝妹所托,單單來尋你的。她本想自己來尋你的,可自從去年她退婚之后,蘇伯父就把她禁足在家了,這一年多來,她是一步也邁不出去。
前幾日我去蘇府看她時,順口提及了你突然在登封城現身的事情。她便急急修書一封,央求我給你送來。我雖是不愿,可也禁不住她苦苦哀求,我便快馬加鞭趕了過來。”
林懷玉嘆了口氣又繼續說道:“可我在這里尋了你兩日,卻都不見你人影。只是聽聞你和最近江湖上風頭正盛的無根門關系密切,我便開始四處打探無根門的消息,希望籍此來找到你。可不曾料到,我卻無意惹到了無根門的猜疑,他們以為我居心叵測,便想抓我回去,這就是為什么剛剛我被他們圍攻的原因。”
“無根門?這到底是什么門派,之前也聽人提起過,可惜我跟他們并無瓜葛。”
“哦,那倒真是奇了,江湖上倒是有很多關于你和無根門的傳言。”看來林懷玉對他似乎并不相信。
“江湖傳言大多都是空穴來風罷了,不過,你和萬劍莊有什么瓜葛嗎?”小刀想確認一下他在萬劍莊看到的那個黑影,到底是不是林懷玉。
“那倒沒有,家父一向看不慣他們的做派,所以我們也鮮有往來。廢話不多說了,我把信給你就算完成任務了,咦,我的信呢?”林懷玉一驚,起身查找了起來,卻如何都找不到了,神色不免有些慌張。
“咳,咳……是這封嗎?”小刀老臉突然漲得通紅,他竟是從自己懷里掏出了一封信來,這是剛才他借口掏錢時從林懷玉身上順手掏來的。
“可以啊!余小刀,一年不見,從碰瓷變成了偷竊了啊,你可真是出息了啊!”林懷玉冷冷地看著他。
“這個,這個,是我剛剛撿的。”眼看人贓俱獲,小刀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了,只得張口抵賴。
“行了,你趕緊走吧,我也不管你是偷的還是撿的,總之姝妹托我的事情,我已經辦完了。反正你我都心知肚明,我們都看不慣彼此,索性大家就敞亮點,你抓緊離我遠些吧。”
眼看林懷玉下了逐客令,小刀只得悻悻離開了。
小刀才下到了一樓,店小二就熱情地跟他打起了招呼:“這位爺,您事情辦完了啊?”
“嗯,完了。”
“還挺快啊。”
“還可以吧。”小刀隨口應了幾句,就出門去了。
可他剛出了門,就覺得哪里不太對勁,“這小二是什么意思啊?說我快?是我想多了,還是他想多了?”
小刀苦笑了一下,眼看已是子時了,就不再耽擱,抓緊往嵩山去了。
因為心下對這封信有些期待,他腳下匆匆,一路緊趕慢趕,不多時就回到了他和阿桃的住處。
隔著大門的縫隙,小刀看到阿桃房間的燈已是熄了,他便一個縱躍,悄身落入院內,而后躡手躡腳走到了他居住的西屋。
輕輕推開了房門后,小刀摸到了油燈的位置,掏出了火石,興許是激動,或者是緊張,他幾次三番卻總是打不著火。
好一番折騰后,小刀總算是把油燈點燃了,他伸手擦了擦額頭沁出的細汗,又起身把房門關嚴了。
他坐在了床頭,稍微平復了一下心情,這才把那信封從懷里掏了出來。
這信封是用牛皮紙粘牢的,這紙張被裁剪的整整齊齊,雖是幾經周轉,仍是平平展展的。
小刀往著封皮上看去,只見上面寫著幾個雋秀的小字“余小刀親啟”。
他看著這五個字,竟是心亂如麻,手心不自覺的冒出了許多汗出來。仿佛捧在他手里的不是一封書信,而是他和蘇婉姝兩個人的命運。
他取出一柄蛇形飛刀輕輕劃開了信封,從里面掏出了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信紙。
待他把信紙抖開后,一股熟悉的味道撲面而來。
這味道似牡丹般濃烈,又帶著陽光和露水的清新,這就是蘇婉姝的味道啊!
這細微的味道沖入了小刀的鼻腔,蔓延到了他的大腦,讓他一時恍惚。竟是以為自己仍是身在長安,待他一覺醒來,蘇婉姝便會立在他的床邊喚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