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字號房的待遇確實就是不一般,雖是在船上,空間相對狹小了些。可是里面桌椅物件都一應俱全,更是有個套房作為臥室,剛好解決了兩人同處一室的尷尬。
蘇婉姝自然就在套房里睡下了,臨睡前遞給了小刀一床被子和一個枕頭。小刀則在外面的會客房里拼了幾張凳子,鋪上了那床棉被,也和衣躺下了。
小刀剛躺下,就聽到了一陣“轟隆隆”的起錨聲。不多時,船身晃動了幾下,然后就緩緩出發了。
他翻來覆去睡不著,便起身輕輕地叩了叩蘇婉姝的房門:“姝姐,你睡了嗎?”
蘇婉姝迷迷糊糊的應了一聲,小刀聽她還沒睡著,便說道:“姝姐,我出去看看,你先睡吧,有事就喊我。”然后就帶上房門出去了。
小刀走到了甲板上,發現上面除了幾個船夫之外,幾乎再沒什么人了。于是他默默地走到了船頭,眺望著遠方。
此時,大船已經行至了河中央,正順著河道一路前行。整個洛河就像是鋪在山巒間的一條綢緞,漫天的星光點綴在這綢緞上,熠熠生輝。
船頭就像一把利刃一樣,把這綢緞從中間生生扯開,那滿天的星光也都在那一瞬間被撞得粉碎,待船行過,它們又零零碎碎的拼湊在了一起……
小刀看著這壯闊的美景,若有所思:“男兒生在這無比璀璨的天地間,應當有所作為。縱使不能像這天上的繁星一樣照耀萬里河山,至少也要像這乘風破浪的大船一樣,一往無前,攪碎這一片小小的銀河。”
他默默的告訴自己,為了不辜負阿娘的期望,為了擊碎那道攔在他和姝姐之間的屏障。
他,余小刀,定要奪取那武狀元的名號!
正在小刀沉思時,肩頭被人輕輕拍了一下。小刀回頭一看,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萬人豪。
萬人豪輕輕的問了句:“小兄弟,你也睡不著嗎?”
小刀這么多年來,一直沒有什么兄弟朋友,唯一跟他親近的元財跟他差了十多歲,也沒辦法有什么深入的交流。
但是,今天看到萬人豪時,卻對這個仇人之子產生了一絲好感。不過顧忌到師傅的在天之靈,小刀也沒有給他什么好臉色。
“對啊,”小刀冷冷地回答。
萬人豪也未介意,沉思了一下,單刀直入的說道:“小兄弟,邢耀祖是你師傅嗎?”
小刀心里咯噔一下,難道萬人豪是來找自己算賬的,但他也毫無畏懼。
“正是!”小刀俐落地答了一句。
隨后他又反問道:“那萬天雄和萬天賜可是你的叔父?”
萬人豪笑著點了點頭:“正是!”
兩人沉默了一會,一起眺望著遠方,小刀率先打破了這沉寂:“你的兩個叔父聯手殺了我的師傅,所以我們只能是仇人。”
萬人豪聞言竟是放聲大笑:“你在這人世間能做我萬人豪的仇人,何嘗不是一種榮幸呢?哈哈哈哈。”
這股狂傲與不羈不僅沒讓小刀反感,反而讓小刀對他生出了一絲敬意:“你是個有趣的人,萬家唯一不讓我討厭的人就是你了,我會把你留到最后解決。”
萬人豪聞言又是一陣放聲大笑:“小兄弟,你叫什么?在下萬人豪,愿意交一交你這個仇人朋友。”說著伸出了一只粗壯的大手。
小刀看著他回道:“在下余小刀。”然后也伸出了右手,緊緊地握住了萬人豪的右手。
萬人豪緊握著小刀的手沒有松開,他看著小刀的眼睛說道:“小兄弟,我身子骨癢的很,不如我們活動活動吧。不過有言在先,我生平最討厭說大話的人。”
小刀知道萬人豪想試試他的深淺,也豪不示弱:“彼此彼此,你千萬別像你那個不爭氣的二叔一樣,外強中干,這樣我會很失望的。”
兩人說著說著,萬人豪率先發力了,一股強大的內力加在了手掌之上,小刀頓時覺得手掌像被火鉗子夾住了一樣。
小刀吃痛之下,瞬間調動了他的精純內力,一股更強大的力量死死地鉗制住了萬人豪。
萬人豪面部一陣抽動,顯然是小刀的實力遠遠出乎他的意料。
但萬人豪何許人也,他被武林中人譽為不世出的練武奇才,十七歲便已大成萬家絕學玄鐵十三劍,此后更是得到了萬阡陌親傳的三玄功。
相傳這三玄功共有九重,三重玄陽,大合大開,氣吞河山;
三重玄陰,行若鬼魅,克敵機先;
三重玄合,陰陽相輔,返璞歸真。
萬家先祖死前更是直言,欲破驚世一刀,唯有萬氏三玄。雖不知其真假,但萬家至少這數百年來,確是靠著三玄功坐穩了武林的頭把交易。
如今這三玄功早早就傳給了萬人豪,看來萬人豪已經鐵定是下一代的當家的了。
顯然萬人豪的三玄攻還只停留在玄陽功的階段,但即便如此,在青年一輩中已是罕逢敵手了。
而且即便在萬家,歷代青年才俊也從未有過在二十多歲就把玄陽功練到他這個境界的。
萬人豪在小刀精純內力的壓制之下,依然游刃有余,只見他猛地撤出了手掌,如射箭一般拉滿了一個開弓,緊接著一掌又擊了過來。
大話都放出去了,這個時候誰慫誰丟人,小刀也不含糊,也沒什么招式,一掌就接了上去。
兩人也沒用什么花哨的招式,只是來來回回對了三掌。
三掌過后,萬人豪仍然立在遠處,小刀卻已經退出了一丈開外了。若不是背靠著圍欄,怕都要跌下河去了。
這樣硬碰硬的打法其實對小刀非常不利,他最大的利器其實是他的腦子。換句話說,和其他習武之人不一樣的是,他是用腦子打架的人。
但是這般硬碰硬的打法,他那理論體系完全發揮不出任何作用,畢竟萬人豪什么招數都沒用。所以他在這場比拼中處于了絕對的劣勢。
此時,萬人豪仰天大喝一聲:“痛快!真他娘的痛快!再來一拳!”也不管小刀答不答應,就用盡全力,疾速地揮出了一拳。
這拳風竟卷起了陣陣波浪,在小刀眼中就只看到一個砂缽大的拳頭攜著一團水霧劈頭就朝自己打來。
小刀心道不妙,情急之下竟然感到了丹田內一片沸騰,一股極強勁的真氣直接撕扯著他的大腸經,如洪荒巨獸一樣涌了出來。
“嘭”的一聲巨響,船身竟都微微晃動了起來。
待水霧消散后,萬人豪竟然依在了對面的柵欄邊上,而小刀則立在原處,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