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兩人終于到了商州城內,這商州雖不可與長安這種大城市相提并論,卻也還算得上繁華,各色商鋪也是應接不暇。
二人一路補給物資,一邊商議著如何趕去洛陽。蘇婉姝是再也不想走路了,就提議干脆坐船沿洛水一路向東,十天半月就能直達洛陽,又輕松,還能觀賞沿岸美景。
小刀也還是小孩心性,一聽坐船,眼睛都亮了。在黃土高坡長大的他,從來沒坐過大船,老家的小河溝甚至連木筏子都漂不起來,于是兩人一拍即合,一同往碼頭走去了。
找尋了半日,船家們一聽是要去洛陽,都擺手說不去,有人建議他們再往前走走,有一艘客船今晚會啟程去洛陽,或許他們現在趕去還來得及。
走了不多遠,他們果然看到,碼頭上遠遠的停了一艘客船,這客船頗為雄偉,長有六丈有余,寬約莫也有兩丈多,上下還有兩層,裝飾的也頗為精美。
此時,大船跟前正站著一個體態微胖的中年男子,指揮著幾個腳夫往船上一箱一箱的搬著貨品。蘇婉姝便湊上前去,向那人問道:“船家,這船可是去洛陽的嗎?”
那中年男子本來正忙得焦頭爛額,眼看是個極漂亮的姑娘,便耐心地說道:“是啊,小姐可是要乘船去洛陽嗎?剛好還剩下了一間天字號房,不知道小姐愿不愿意定下?”
蘇婉姝正擔心沒有剩余的房間了,一聽到還剩了一間好房,忙連連點頭,當下便答應了下來。
那船家看這兩人一個是半大小子,一個是柔弱姑娘,于是便好心提醒了一句:“這是武林新秀大會前最后一班趕往洛陽的船只了,所以船上會有很多武林人士。這些人在江湖上都是橫慣了的,小姐公子在船上最好不要隨意走動,一旦惹到了哪個,怕是在這洛河中央,想跑都沒地方跑啊。”
蘇婉姝心里知道船家是怕她的美貌召來一些登徒子的騷擾,更是怕她在船上出了差池,讓船家擔上官司。不過怎么說船家也是一片好意,于是便謝過了船家。
兩人問明白了船只出發的時間后,便先交付了定金,打算在附近找了個茶樓歇歇腳,畢竟現在離開船還有約莫一兩個時辰。
離了碼頭,剛好是一片熱鬧的夜市。由于擔心在這船上也沒有什么好的伙食,蘇婉姝又帶著她的小弟追求口腹之欲去了。
不到一個時辰,兩人把這當地美食幾乎嘗了個遍,隨身還提了大包小包,準備在路上慢慢享用。想必是在山里餓怕了,兩人都有些沒收住。
待到日薄西山,就遠遠看見兩個身影,相互攙扶著,緩緩向碼頭走去。
果然如船家所說的一般,走近碼頭后,來來往往的有不少都是佩戴兵器的武林人士。有的看起來就一臉兇相,十分不好相與。
此刻,在大船腳下正圍了一堆人,好不熱鬧。
待二人走近后,發現人群中央正是剛剛遇到得那個船家,他對面站了一個約莫二十來歲的姑娘,丹鳳眼,柳葉眉,生得是非常俊俏,一身裝束也非常講究。
但這姑娘卻有些刁蠻,正拿手指著船家的鼻子在說著些什么,那船家顯然非常畏懼此人,低著頭畏畏縮縮,也不敢回話。
待那個小姐說完后,那船家非常無奈的回道:“萬小姐,這間空余的天字號房確實已經訂出去了,別人已經交付定金了,您非要住這間,我們沒辦法跟他們交待啊。您要不將就一下,剛好有人退掉了一間地字號的房間,比天字號房實惠了許多,也是非常干凈整潔的……”
不等船家說完,那萬小姐就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我出雙倍,讓他們把房間讓給我!”
人群中也有不嫌事大的,看這姑娘長得好看,便在一旁起哄:“如果是我,我寧愿免費送與萬小姐住。”
頓時引得一堂哄笑,那個萬小姐看到有人支持她,氣勢更盛了。
正當船家左右為難之時,他瞅見了正向這邊走來的小刀和蘇婉姝,便向他們招手:“公子小姐,這位萬小姐要出雙倍的價錢買你們的天字號房,你們自己商量吧。”然后轉身就溜了。
那萬小姐一看正主來了,便端起了架勢要給他們個下馬威。本來因為垂涎她的美貌而圍在她一旁討好諂媚的公子哥們,此刻卻看到了更為貌美的蘇婉姝,原本打算幫腔的幾個都閉了嘴,甚至還有臨陣倒戈的:
“萬小姐,人家小姐也不容易,再說有個先來后到的,您要不就住地字房吧。”
“是啊,是啊。”
“兄臺所說,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周圍一片迎合之聲。
那萬小姐本來看到蘇婉姝的盛世美顏就已經有些不忿了,這幫看熱鬧的這么一倒戈,頓時覺得自己跟孤家寡人一樣。
為了出口惡氣,她更是要把這天字號房搶過來了。
未等小刀他們靠近,她便頤指氣使的說道:“你們兩個,我出雙倍的價錢買你們的天字號房。”說著就把一錠銀子扔了過來。
這邊剛剛發生的一切,兩人也都看在眼里,因此他們也不想理會這蠻橫的姑娘。看那銀子飛了過來,小刀也沒接,只是閃身躲過了。
那銀子就咕咚咕咚的滾到了暗處,然后就看到一只手伸過去偷偷撿走了。
蘇婉姝更是看都沒看她一眼,對著躲在遠處的船家說:“船老大,麻煩給我們帶下路。”
萬小姐看兩人視她為無物,她從小到大哪里受過這般委屈,拔劍就指向兩人:“錢已經付了,是你們不要,你們若是非要跟我搶,別怪我不客氣了!”
小刀讓蘇婉姝走在前面,自己擋在她身后,兩人依舊什么也沒聽到一般,繼續往船上走。
正在萬小姐持劍逼近小刀時,船上忽然傳來一聲怒斥:“胡鬧!”
接著就是一掌向萬小姐劈來,那掌風極為強勁,萬小姐的劍竟在這一掌之下脫了手,跌落在了小刀腳下。
這一掌恰到好處,既保護了小刀,又沒傷到那萬小姐,周圍看熱鬧的人群頓時發出了一片叫好聲。
小刀抬頭一看,心頭一驚,那人不是別個,正是害他師父的幫兇之一——萬天賜。
小刀知道此人功夫了得,自己在這里遇上他怕是兇多吉少,心里盤算著:“若是他意圖不軌,我就算是死了也要給他留下幾個記號,只是姝姐該怎么辦?”一邊想著,一邊向懷里的飛刀摸去。
哪知那萬天賜完全沒有動手的意思,反而是像老友見面一樣,熱情的向小刀走了過來:“小兄弟,我們真是有緣啊,沒想到在這里又見面了,哈哈哈哈。”
小刀也是有些詫異,不知道這萬天賜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心想:“不動手最好,反正現在也打不過你。”
小刀只是警惕的盯著他,也沒搭話。
未等話茬落地,蘇婉姝就接了過來:“多謝大俠出手相助,敢問大俠,如何與我家弟弟相識?”
萬天賜也摸不準這姑娘與小刀的關系,就模棱兩可的答道:“我與令弟的師傅可是老相識,我們祖上更是頗有淵源。”
蘇婉姝正欲回話,就聽見小刀干咳了兩聲。她回頭看到小刀臉色頗為難看,便覺察到事有蹊蹺,也就把話咽了回去。
萬天賜見狀尷尬的笑了笑:“看來小兄弟對我有些誤會,有機會我定會解釋清楚的。”
幾人正說著話,那萬小姐撒嬌的喊了一聲:“小叔,你怎么也幫著外人欺負我?!”
原來那姑娘正是萬天雄的女兒——萬茹,萬天賜此行陪同萬家的大少爺,也就是他大哥萬天穹的公子——萬人豪前去參加武林新秀選拔大會。
這萬茹原本也要一同參加,卻受他父親萬天雄的連累,一同被禁足在了家中。哪料她趁著家丁不備,偷偷溜了出來。
這萬劍莊就坐落在商州,所以不多時,她便趕到了碼頭。只是這船上已經沒有什么房間了,這大小姐也不顧自己是偷偷溜出來的,還是明目張膽的惹事生非。
那萬天賜也不吃萬茹這一套,喊了身邊一個隨從,令他要帶萬茹回萬家莊受罰。
這時他身后的一個壯實的年輕后生站了出來:“小叔,您又不是不知道我父親的脾氣,況且二叔他現在……,不如就讓堂妹跟我們去吧,一是能長長見聞,二來萬一能在新秀大會上嶄露頭角,功過相抵,我父親也不會再難為她了。”
萬天賜無奈地嘆了口氣,就走回船艙了。
萬茹見狀,格外欣喜:“還是堂哥疼我。”
接著就向萬人豪告起了狀:“堂哥,就是這對狗男女欺負我,你要替我出氣!”
萬人豪搖了搖頭,然后給小刀和蘇婉姝作了個揖:“家妹缺乏禮數,還請二位莫要怪罪。”
小刀看這萬人豪面相憨厚,而且人如其名,有一股英豪之氣,竟是覺得有些親切。于是也還了一揖:“無妨無妨。”
話畢,便同蘇婉姝一同上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