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當愛在靠近

都好像在等你要怎么回應

天地都安靜

唯一不安的是你的決定

—劉若英《當愛在靠近》

我眼前的湖很大，繞著山延伸到很遠處。有的部分被湖邊蓋滿了郁郁蔥蔥的樹木的山遮住了，不能看到它的全貌。林子里除了悅耳的鳥鳴沒有別的聲音。周圍的景色沒有一絲人煙的氣息，仿佛置身世外桃源。

“要是能經常來這就好了?！蔽铱粗車木吧珶o意中說了一句。

“你要是喜歡我們就經常來?！鼻刂燎逭f。

他對我這種自然的態度好像完全覺得我是他女朋友這件事什么問題都沒有，只是我感覺我的心還像風箏一樣飄忽不定。

“你很喜歡我嗎？”我忽然問他，但不是像女孩子問自己的心上人那種感覺。是他回答什么我都不會生氣。很喜歡也好，一般喜歡也好，不怎么喜歡也好，我都不會生氣。雖然我知道他肯定會回答哪一種。

他沒有立刻回答，似乎在考慮怎么說。這時卷卷發現一只一溜而過的松鼠，立刻跑上前去。

松鼠竄上了湖邊的一棵大樹上不見了蹤影。那棵樹很大，一部分樹根露出地面，半浸在湖里。卷卷在樹根間跳來跳去，最終只能看著樹頂望洋興嘆。

就在她準備打道回府時，卻發現自己回不來了。她站在最突出的一支樹根上“嗯嗯嗯”向我求救。

“你怎么這么笨！”我瞄了秦至清一眼，他似乎還在想怎么回答我的問題，然后我走過去準備把卷卷拎起來。

忽然咔嚓一聲，我覺得腳下再也盛不住力。原來我踩的那支樹根斷了，樹根下的泥土很軟，幾乎是泡在水中。我就這樣陷進了湖里。

卷卷受到很大驚嚇，叫了起來。

湖水迅速沒過了我頭頂，我拼命掙扎，剛剛浮出水面想喊一聲。但是嘴里隨即灌進很多水，一聲都發不了又沉了下去。

我很驚慌，腦里閃過的全是：完了，我竟然會死在這異國他鄉的一個偏僻的地方，爸爸媽媽知道了會傷心死的！

忽然旁邊噗通一聲，我仿佛被一個力量拉起來，終于浮出了水面。我拼命抓住一個樹根，回頭看去，是秦至清跳了下來。

我伸出手，向他大喊：“這邊！”但是他離我越來越遠。

我猛然記起我之前問他不拄拐杖了為什么不自己開車，他說傷的那條腿還是不怎么能使太大力氣。

我大聲喊著救命，但是還是絕望地看到他漸漸沉下去。恍惚有一瞬間我想到如果他死了，我該以怎樣內疚的心情去過完剩下的人生。

于是我松開握著救命樹根的手，明知自己不會游泳還是向他劃去。

“你別動！”我身后有人大喊一聲，是嚴勇。

我驚喜得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看著他跳下去把秦至清拖上來，我趕緊也手忙腳亂爬上岸。秦至清吐了好幾口水，我的心漸漸放松下來。

“我們今晚把卷卷烤了吃算了?！鼻刂燎褰K于說了第一句話。

我抬眼去找那個罪魁禍首，她早就躲到安全地帶，見我看她又搖頭晃腦跑過來。

我轉頭看秦至清，拼命忍住眼淚，擠出了一句話，“你還好吧？”

“沒事，我又不是沒被淹過，是吧？”他轉頭看嚴勇。

“我們快回去吧！再這樣大家都會感冒?！眹烙抡f著扶起秦至清，我這才感覺到湖水是這么冰冷刺骨，趕緊一起匆匆回了別墅。

還好我帶了換洗的內衣和睡衣，別墅主人想得很周到。洗漱用品，吹風機，拖鞋一應俱全。

我洗完澡吹干頭發出來時，嚴勇早已在院子里烤著東西。

我走到他身邊給他幫忙，順便問道，“他還在洗？”

“嗯?！眹烙曼c點頭。

“剛才秦至清說的話什么意思？他以前掉到水里過？”

“以前什么都不懂，做事情的罪人。有一次我倆被人追，跳到水里躲了半夜。”

“哦…”我心里微微有點疼。

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樣平淡無奇地活到現在，很多人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個樣子。但是絕大多數人都會以表面的事情去評價一個人，我覺得我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

“你們的生活聽起來還真危險?！蔽艺f道。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嚴勇邊烤邊說：“你沒看到過我們老大的后背吧，后背上三條刀疤。那時候他真是拼命啊，從一無所有到現在這樣，我真的很佩服他?！?

“你跟他很久了？”我問道。

“嗯，大概五六年了?！?

“我好像沒看見他有什么親人?！?

“我們老大沒跟你說嗎？他在國內的時候是在孤兒院長大的。”

我驚訝地看著嚴勇搖搖頭。

嚴勇翻著肉串繼續說道：“別看他平時吊兒郎當的，其實他是一個很堅強而且重情義的人。這么多年遇到再大的困難我都沒見他掉過眼淚。”他說著抬起頭看我：“老大他是有過很多女人，但是我從來沒見過他對任何一個人像對你這樣。他真的很喜歡你，你…以后會一直在他身邊吧？”

我看著嚴勇，一時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話。

這時秦至清擦著頭發出來了，“烤好沒？餓死了。”

“好了，就等著吃了。”

嚴勇很厲害，一堆吃的烤得有條不紊。沒有一串烤糊了或者沒烤熟，也沒有一串辣椒加多了或者鹽加少了。?

外面天色已晚，我們把烤好的吃的挪到壁爐邊，升起火開始吃。

“來來來，你也喝點酒，驅驅寒。”秦至清遞給我一瓶啤酒。

啤酒能驅寒嗎？我疑惑地看著他，但還是喝了一口。

嚴勇總是有講不完的好笑的事，我覺得坐在火爐邊聽故事也是一件很溫暖的事情。

“今天真的挺險的?！眹烙抡f了一句。

“我們都濕透了，你看那個小毛球倒是什么事都沒有！”秦至清說著看了眼卷卷。她正走到我們中間，東看西看尋找吃的。

嚴勇哈哈大笑，有點醉意朦朧，抱起了卷卷對我說：“以前只有我和老大冒過險，今天我們三個也算是生死之交了，來喝一杯！”

我漸漸把手里的酒都喝完了，眼神有點迷離。我發了會呆，對秦至清說，“我想對你說句話，你能不能看著我？”

秦至清抬起頭微笑看著我。

我也看著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是那么清澈。我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句地說：“不管以后我們能不能在一起，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你?！?

屋里一時沒人說話，只有壁爐里的火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音。

秦至清忽然從沙發上站起來，一腳踢開我倆中間的一把椅子，走到我面前。

“你怎么…”我還沒問完就被他一把抱起來向樓上走去。

我預感到會發生什么，緊緊抓著他的衣領。驚慌中我瞄了一眼嚴勇，他低頭逗著卷卷仿佛什么都沒看見。

在樓上小小的臥室的床上，秦至清深深吻著我。但是我還是止不住的驚慌。最后他抵著我的額頭，輕輕地說，“你要是不愿意…就搖搖頭?！?

我緊閉著眼睛，頭抵在他胸前，腦里閃過那晚他渾身是血，閃過今天下午他沉下去的身影。

我咬緊牙，拼命把那個人溫柔的笑容壓到我心底深處，我不能再想起他…

最終，我沒有搖頭。

不知過了多久，我疲倦地躺在秦至清的懷里，一動也不想動。

“你剛才哭了，很疼？”他抱著我問，語氣輕柔得仿佛再大點聲我就被吹走了。

“嗯…”我回答很小聲。

“我知道是你的第一次，對不起寶貝，我沒控制好?！?

“別說了?！蔽业念^埋在他胸前。

“后悔嗎？”他的語氣越發柔軟。

我頓了幾秒，搖搖頭。

“你剛才緊緊抓著我的肩膀，一直在叫我的名字。你看我的肩都快被你抓破了?！鼻刂燎逍α似饋?。

我掃了一眼他肩頭深深的指甲印，用被子蓋住臉，“我不想跟你討論這個?！焙鋈挥至⒖探议_，“我的衣服呢？”

“誰睡覺還穿衣服？”他壞壞地笑著。

“我真的很想打死你。”我咬牙切齒地說。

他抱得更緊，“隨便打?！钡俏乙稽c掙扎的力氣都沒有，只能任他抱著。

“妞，嚴勇說你當時還想松手去拉我？”他溫柔地問，呼出的氣稍微吹起了我鬢邊的發絲，“你這樣很危險！以后千萬別這么做，你記住自己的安全最重要?！?

“那你當時怎么不這樣？”

“我？…”秦至清一時語塞，笑著說：“你還管上我了？”

“我真的怕你死了，那我要多內疚過以后的生活…”我扭過頭忍住沒哭出來。

“我不會死，你剛來我身邊我怎么舍得死。”他的語氣越來越柔和：“乖，不哭，給你看個東西?！彼f著按了下床邊墻上的一個按鈕。

我驚奇地發現頭上的天花板竟然裂開了，露出了滿是繁星的夜空?，F在屋頂只是一層玻璃。這個別墅的主人真是好有創意！

好美的星空！在這寧靜的夜晚。

“你下午不是問我有多喜歡你嗎？我想我之后已經把答案給你了?！彼吐曊f。?

我仰起頭看著他，從被子里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臉，心里軟軟的。

他吻了吻我的額頭，忽然在我耳邊壞笑著說，“你今晚沒有機會再搖頭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