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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廟堂

  • 竊國者侯
  • 問心劍
  • 3047字
  • 2013-08-17 13:10:30

岳州城中的風浪雖然有些延遲,但卻終是延伸到了京城。

十一月初三,監察御史郁長儉彈劾首輔石允常放縱家人,包庇商賈,以官船名義私運商貨,擅闖稅關,逃脫稅賦。

這一道奏章乃是朝會時當朝而奏,郁長儉言辭銳利,說是他放縱家人收受商賈孝敬,故意包庇,以致稅關形同虛設,國庫日漸空虛,只差就沒指著石允常鼻子罵叫他辭閣滾蛋了。

石允常被突如其來的這一棒子好險沒被打暈,岳州之事他也是前兩日剛收到消息,但是作為首輔,卻是不會為這些事多費煩惱,只要表個態度,囑咐一聲便自有人去辦那干不識相連首輔大人后院墻角都挖的家伙,可是這邊怎么報復門下還沒計議出個所以然來,這邊竟然借此事拿他開刀了。

幾乎噴了石允常一臉口水的郁長儉自然而然的激起了石允常的怒氣,可是幾十年官場浮沉讓他明白,這么個愣頭青監察御史的出現必然不是那么簡單,監察御史再怎么風聞奏事也風聞不到岳州去,其后必然有人,這事又非假造,若要說南新鈔關惡意栽贓,但是他本貫河北道,家人再怎么也去不了湖廣道,要栽贓也栽不上。

好在他還記得消息中岳州知府下的判詞是那干商賈冒認官親,說不得也只得捏著鼻子認下這個判詞,把自己和那干商行撇清關系,當下便出班回奏,說是自己本貫河北道,一貫約束家人安分守己,并無可能前往湖廣道,郁長儉所奏若非虛假,便是有人冒認官親。

石允常這樣一分辯,便自有他那一派的官員出來幫腔,說石首輔廉明無私,立身持正者有,說商賈膽大,假借名義者有,說郁長儉所奏虛妄者也有。

做得到監察御史的,都不是什么善茬,大齊的言官本就以牙尖嘴利聞名,對于石允常的分辨和他一系官員的反擊,郁長儉一一反駁,好好一個朝會立時吵得不可開交,菜市場一般熱鬧。

這般爭爭吵吵了大半個時辰,連高坐龍椅的今上天元皇帝都有些受不了,斥了好幾聲才讓紛紛擾擾的群官暫時閉了嘴。

吏部左侍郎兼東閣大學士鄭繼之身為次輔,在首輔石允常被彈劾不方便出聲之時,自然而然的承擔起維持朝堂風氣的責任。他跟石允常并不是一路人,自然不會偏向石允常,只選了個最穩妥的法子,說兩方口說無憑,要南新鈔關大使陶中和岳州知府韋修己上奏說明便可知分曉了。

被吵得頭暈的天元皇帝自然接受了這么個法子,拖字計對于兩方也是能夠接受了,于是在次輔大人的活稀泥之下,這一場熱鬧的朝會終于在開了足有兩個多時辰之后終于結束了。

十一月十三日,韋修己和陶中的聯名折子在申令他二人訴請事實的的堂令發出還未超過三日時,便神奇的已然抵京。當然二人用的借口是事涉首輔,不敢擅專。

縱使對于陶中針對三江商行,扣押船隊很有意見,但是對于這一封聯名折,石允常卻是不得不帶著苦澀的歡迎,雖然認下韋陶二人在折中所言冒認官親之事讓他老人家很梗得慌,但是對比起來,還是能把這本折子糊到郁長儉臉上更讓他開心一點。

畢竟三江商行什么的離京師也太遠了點,而他首輔大人也不是只靠著這么一家商行來生活的,而郁長儉卻是確確實實能在朝堂之上噴他口水的。

收到奏折的石允常自然是立時寫自辯,附上韋陶二人聯名折,在第二日的朝會之上遞將上去。滿心等著郁長儉和他那一票言官再起什么風波,好以此打臉。

可是讓石允常沒有想到的是,面對他的自辯,郁長儉沒有像往常一般再行出來各種雞蛋里挑骨頭,而是大大方方的承認,自己風聞有誤,所奏雖有其事,但與事實卻有出入,首輔大人果然公正清廉,立身持正。

對于郁長儉這么突如其來的一下,石允常一系摩拳擦掌要在這次朝會大吵一次,撈回聲勢的官員們都驚呆了,畢竟以郁長儉前期那等來勢洶洶,勢要把石允常趕出內閣的態度,誰都沒有想到他會來這么一招。

郁長儉服軟,對于石允常來說是個好消息,但是被這個御史鬧了這么久,待要找回場子時,卻發現卻是奈何不了這么個滾刀肉。

若有看官問這是為何,其實原因很簡單,不過言官二字罷了。

御史身為言官,按大齊法制,有風聞奏事之權。郁長儉身為監察御史,風聞其事,彈劾首輔,乃是應有之義,而后石允常找出證據自辯,他也大大方方的承認了自己的錯誤,態度不可謂不良好。

對于這樣的御史,你能彈劾他什么,彈劾他污蔑首輔么?

“風聞奏事”四字頂在頭上,莫說確有商賈冒用石允常名義之事,便是沒有,也沒有以此問罪御史的道理,言官不因言獲罪的特權,可不是職事官們可比的。

于是乎,這鬧了小半月的風波就這么詭異的結束了,作為贏了的一方,石允常及門下一系官員都覺得憋得慌,反而作為輸了的一方,郁長儉卻是滿面春風,仿佛完成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般。

這一件事以這么詭異的節奏開始和結束,自然讓許多政壇老狐貍嗅出了不對勁,雖然目下很是平靜,但是大家幾乎都可以肯定的是,事情,并沒有這么簡單就結束了。

十一月十七,司禮監秉筆司禮太監戴義的一封請求整頓各地鈔關上疏最終讓嗅覺靈敏的人們明白了,之前那一場大場大鬧,其實只不過是墊場而已,真正的殺招,卻在此處。

戴義的上疏很簡單,只是羅列了一下各地鈔關近年上解稅入逐漸減少之事實,然后再和南新鈔關商賈冒認官親,逃避關稅之事聯系起來,說是此事絕非單例,各地鈔關稅入下降,也多因此而生,故而有必要重新整頓鈔關,一來讓這等冒認官親的商賈不能再鉆朝廷優待官員的空子,二來也可維護朝中官員清名,不再出現這等御史彈劾失誤的情況。

若是在平時,戴義上這樣的建議,自然會有大票的人舉出各式各樣的例子出來反對,可是之前鬧這么大的實例在面前,再怎么口燦蓮花卻也是抵不了事實,更何況戴義所言冠冕堂皇,實在是沒有什么好反對的。

于是除了幾個人老調重彈什么與民爭利不可盤剝過甚之外,戴義的上疏竟然少見的很順利的就被官員們的口水放過了。

十二月四日,天元皇帝下旨,命各地鈔關嚴加盤查,謹防商賈冒認官親,即便是掛有官燈的官船,也需上船查驗,若有差異,可當即扣押,盤查過后再行放過。

時已至隆冬,漫天的飛雪將北國染成一片雪白,通州之北的官道之上,五六輛大車組成的車隊在頂風冒雪緩緩前行,留在車隊之后的,是長長的車轍印和凌亂的馬蹄印,過不多時,這樣的痕跡也會被這漫天的飛雪給掩沒直至毫無蹤跡。

“好大雪啊。”車隊之中最大的一輛馬車之上,蘇書玉輕輕掀起厚重的棉絮車簾,望向車外那漫天飛絮:“好多年都沒見到這么大的雪了。”

“啊嚏……”重重的打了一個噴嚏的卻是侯嘉,他是南方人,很是怕冷。除開去年上京時見識過一回北方的冬天,這次便只是第二次而已,而且去年雖然也冷,卻是窩在燒了爐子的房中不出來,實在是比不了這頂風冒雪的趕路。

故而他雖然厚厚的裹了貂裘,懷里又報了爐子,卻還是抵擋不住受了風感了風寒,蘇書玉這般一掀車簾,風從外入,他立時便有反映,開始打起了噴嚏。

蘇書玉久居北地,對于這般風雪的抵抗能力卻是比侯嘉強多了,見他如此情形,也只得收拾起看雪景的心情,放下車簾,好笑道:“總總沒見過你這般怕冷的。”

侯嘉此時也沒有什么官體風度,摸索出一張帕子擦了擦鼻涕,甕聲甕氣道:“總總沒見過你這么不怕冷的。”

“你這是南邊住慣了,不習北地風雪,多住幾年也就好了。”這車甚大,除了兩人坐臥之處,甚至還有個小小的炭爐,爐上正咕嘟咕嘟的熬著湯藥,眼見已是開了許久。蘇書玉靠了過去,拿了個帕子裹住握柄,從里面倒出一碗熱氣騰騰黑乎乎的藥汁,回手遞給侯嘉:“我小時候跟爹爹才來京師時,也病了兩三年,后來住久了,卻是不怕了。”

侯嘉接過蘇書玉手中藥碗,皺了皺眉頭,蘇書玉看在眼中,催促道:“莫嫌苦,這方子靈得很,喝兩天就好了,你總不想掛著兩行鼻涕進京城吧。”

很明顯,蘇書玉這一句話的威力相當大,侯嘉吹了吹藥碗,試了試藥溫,覺著可以忍受之后,便是一仰脖,一口灌了下去,苦得呲牙咧嘴的跟蘇書玉說著話:“咱們這般行程,到京城只怕要晚上好幾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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