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呆坐了一個晚上的流瑛起身，換了一身干凈衣服，去了二殿下府上。

二殿下雷毅正準備吃飯，忽然一劍飛來，險些削了他的肩頭。雷毅左手一掌，守心陷進了雷毅左邊的柱子中。

“殿下早啊。”流瑛一擊未成卻不慌張將守心取下便主動進了內廳，流瑛發現，雷毅雖然貴為皇子，可是早膳卻是極為簡譜，一粥四個小菜而已。

“你倒是不請自來。”雷毅并沒有阻攔流瑛坐在桌前，并且私自讓侍女上了一副碗筷，那侍女見來人是流瑛，不好不去，可殿下臉色不好，她不知道該不該去，正在她躊躇不前時，雷毅跟她說了一聲去吧，并且給流瑛加了一碗粥。

“殿下早膳就這樣，寒磣了些。”

“愛吃不吃。”雷毅道。

“吃的，起得早，還沒來得及吃早飯呢。”流瑛接過碗筷，倒真的開始吃起來。

“一夜春宵，現在知道回來了？”雷毅瞥見她眼底有些青絲，不禁嘲諷。

“春宵甚好，不過沒有早飯吃。”流瑛咽了一口粥，她真的餓了，昨晚皇宮的晚宴就沒讓她吃好。

“你不必再跟我繞圈子，有話直說。”雷毅端起飯碗，退避了身邊的侍從。

那侍女離去路上越想越奇怪，為何念琉姑娘要刺殿下？為何殿下還要和念琉姑娘一起用早膳？那侍女心思簡單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殿下是喜歡念琉姑娘所以才和她用早膳的。

“殿下，昨夜游戲還未結束，殿下便匆匆離去，所以今日我來與殿下繼續游戲。”流瑛與雷毅軍事只顧著自己的飯食，說話間并未看向對方。

“你想問什么？”

“我與寧賦實非一道人，殿下可與我合作，我助你扳倒太子。”流瑛說話行云流水，仿佛完全不知自己在說何等大逆不道之言。

“我并無心王位，你找錯人了。”

“但你要太子死。”流瑛出口。

“你放肆！”雷毅動怒了。

流瑛嘴邊出現一個得意的笑容，看著雷毅對她萬般凌遲的目光，她在等雷毅開口。

雷毅在利用她，寧賦何嘗不是也在利用她。他昨日明明可以擋住那柄窄刀，可他卻硬生生讓那把刀插入心口。寧賦也在賭，賭流瑛對他的愧疚。

既然他們都想利用她，那她為何不能？她要將一切掌握在自己手里，再也不能如昨日那般處于被動！

“你憑什么讓我相信你？”雷毅終究是開口了。

“殿下可以不與我合作，我明日便去太子府找太子。告知太子二殿下東郊早已是擁兵自重！謀反之心昭然若揭，屆時就算你說你無心皇位......”

“你找死！”雷毅動了殺心，一把掐住流瑛的脖子，似乎轉瞬救能把她掐死。

“我還真是低估你了！你竟然敢搜我的密室！”東郊的秘密他都藏在密室，他沒想到流瑛竟然有這樣的能力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找到他的密室！

雷毅靠近她，一字一句皆是要碎骨一般。

“殿下，我死，活不過一條命，我已無所畏，懼，我只，只不過想帶著，我在，乎的人一起，離開罷了。”流瑛被掐的死死的，擠出這幾個字已經是用盡了全部的力氣。

她一開始就沒想過與雷毅動武，在王府她不可能殺的了雷毅，而且就算她殺了雷毅，她依舊沒辦法逃開寧賦的爪牙。寧賦府上那些忽而出現的暗衛，那些隱藏在暗中的鐵皮人的實力，她無法視而不見。

啊芷在寧府，估計寧賦是早已發現的，只不過覺得無礙大局，就這樣任由他呆著罷了，但是容下啊芷是一回事，一旦流瑛想要帶著亦尋他們離開，寧賦一定不會允許，亦尋尚未恢復，一切都還需從長計議。

雷毅是她的第一個突破口，她必須試一試。

雷毅手忽然松了些，曾經，他也只是想帶著自己在乎的人離開而已，僅僅只是離開，他放棄了王權富貴，放棄了母妃的仇恨，放棄了皇子的身份，就連府上的一珠一銀他都未取。該是雷氏王族的東西，除了他這個人，他什么都沒要，他只想帶著卉然離開，去一個普通的村子就好，好好生活，平淡一生。

然而，他趕到時，卻只剩那個女孩的尸體。鮮血染紅了地上的黃土，她再也不能與他一起度過余生，那個女子的余生，已經結束了。逝去的人忽地就逝去了，留下的人，永遠的，漫長的，熬著陣陣疼痛。

雷毅曾經以為舉手投降便能置身事外，他從小便只愛讀書，不好爭斗，皇子們的爭強好勝他皆是會退避一步，雷毅夢想的日子是能夠孝敬母妃，照顧卉然一生。可是母妃慘死。他不是不孝順，不為母妃報仇，正式因為孝順，他才順著慧妃的意愿，帶著卉然離去。

他忍著恨意，為了能夠讓卉然不受到牽連，選擇逃開這個王權埋骨之地。可是太子依舊不肯放過他！他不稀罕王位，他想要的東西這世上沒人能夠給他了，那他就要毀了那些人的東西！

“你有什么值得我合作的？大祭司之女？你知道我不信的。”雷毅沉下臉，似是有些悲慟。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寧賦看重我。”這是她唯一能和寧賦談條件的。

流瑛曾經與李彥雯開玩笑說二殿下真的不像個讀書人，就像個小氣貓，總是愛發火。李彥雯告訴過她，二殿下曾經有個心愛的女子，那女子女子溫柔似水，舞跳的也是不染凡塵。雷毅與她兩人琴瑟和鳴，似神仙眷侶，可是后來那女子慘死。殿下便再也沒有那般皎若玉樹臨風前般的模樣了。

君子遂賊，皆為愛恨。

而太子與寧賦一派，流瑛就在賭太子與二殿下有仇。

流瑛賭對了。她說要與雷毅繼續游戲，繼續的不是真心話，是大冒險，是一場深思熟慮之后的豪賭，這條線，遠不止眼前。

“殿下，我與太子，也有仇，只不過他不認識我罷了。”雷毅看著流瑛眼中殊死一搏的意念，動搖了。

一人之力定然難以圖謀，流瑛的確是一個好助力，他的仇恨埋了那么多年，他無法再隱忍了。

“你想要什么？”雷毅松開了手。這是要與流瑛合作了。

“我什么都不要，如果僥幸事成，請殿下饒恕我今日不敬之罪，放我與亦尋離去便好。”流瑛再不是吃粥時那般悠然自在，她的每一個字都說的極為鄭重。

“好。”雷毅點頭。

“要想打敗太子，就要牽制寧賦我對寧賦一無所知，我需要知道寧家詛咒之事。”昨日雷毅對寧賦的問答，流瑛可以確定他知道寧家的事。

“跟我來。”雷毅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