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他們不是已經被送回去了嗎？”諾思驚訝地見證了那兩個人【死而復生】的全過程。

“他還沒有死。”利亞看著面前這四個詭異的家伙說道。

“這是怎么回事？”

“他們是由一個人變出來的。”

“【棱鏡符文】的分身是做不到這種程度的，他是怎么辦到的？”

“是符文魔法，”利亞說道，“【裂魂儀式】，把自己的靈魂劈碎，寄存在人造的傀儡上。這樣傀儡師就可以在遠處操縱它們戰斗。”

“所以他們才一點生者的氣息都沒有……”尼諾說道。

“傀儡？那不是人偶嗎，劈碎了不是應該……”

諾思的話還沒說完，那兩個復生的【傀儡】就沖了上來。

“笨蛋，這兩個只是魔法制造的奧術鏡像，將操縱者的意識變成現實，不論被劈碎多少次都可以用魔法復活。后面那兩個才是被操縱的傀儡。”利亞用手斧架住了那把刀，諾思也攔住了另一個人，“真正的傀儡師躲在暗處用這兩個傀儡操縱魔法鏡像戰斗。”

“這是什么奇怪的魔法，從來沒見過。”

“是禁忌魔法。”利亞用力向上架開那個鏡像的刀，雙手順勢向下劈去，再一次將它粉碎。

另一邊，諾思再一次擋開了鏡像的攻擊，利亞緊跟著也將它劈成了粉末。。

但是很快，那兩個鏡像就又一次恢復了原樣。

“【裂魂儀式】可以讓一個意識同時操縱多個類似人的傀儡戰斗，或者是寄生在其他人和魔物身上，取代他們的意識。”利亞說道，“但是因為挑戰了自由意志的底限，而且儀式成功率極低，一旦失敗靈魂就會徹底碎裂，所以成為了一級的禁忌魔法。”

之前諾思已經見識過了杰西婭使用的一級禁忌魔法，自然知道這種儀式魔法一旦失敗的可怕代價，也明白成功之后所帶來的強大力量。

“你害怕了？”利亞已經第三次讓他的對手粉碎重組了。

“當然沒有，”諾思也不甘落后，“不過我們這么耗下去看樣子是打不贏他的。”

“我當然知道。”利亞的表情非常自信，似乎早已胸有成竹，“雖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過尼諾在這里真的方便多了。”

諾思這時候才注意到尼諾在一旁好久都沒有聲音了。他回過頭去，忽然發現那個女孩子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像一株扎根于大地的常青樹。

她的雙手抱在胸前，一道綠金色的圓環出現在她的身邊。接著她伸出雙手，緩緩地向上抬起。

諾思感覺到腳下的地面在顫抖，數根金綠色的藤蔓破土而出，纏住了那兩個拿著武器的分身尼諾的掌心向上，雙拳忽然緊握。那些藤蔓像蟒蛇一樣迅速收縮了自己的身體，【咔嚓】一聲將那兩個鏡像分身變成了粉末。

“就是現在！”利亞突然大喊了一聲，縱身躍起，穿過還沒有重新聚集在一起的紅色奧術粉末，舉起手中的斧子，劈向了他面前的傀儡。

鮮血、皮肉、碎骨……中間還夾雜著齒輪與各色機械零件。

諾思不知道那些血、肉、骨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也不想知道。

就在諾思還在不知道猶豫些什么的時候，利亞已經回手丟出了自己的斧子，劈碎了另一個分身。

尼諾的藤蔓有效地拖延了奧術鏡像重組的時間，隨著兩個傀儡都被利亞劈成了廢品，那兩個重組到一半的奧術鏡像再一次化作粉末消失了。過了好久都不見他們有重新組裝的趨勢。

周圍似乎都安靜了下來。

“結束了嗎？”

“當然沒有。”利亞回過頭，微笑著看著尼諾，像是晨曦時第一縷帶來溫暖的光。

尼諾點了點頭，伸出的雙手再次交叉抱在胸前，原本有手腕粗細的藤蔓一下子變得像絲線一樣纖細，在空中如同尋蜜的蜂群一樣飛舞著，漸漸地變成了一團中空的球體，落在了地上。

諾思看到那東西在地上不安分地跳動著，像是獵物想要掙脫束縛著它的牢籠。

“抓到了。”尼諾說道。

“嗯，走吧。”利亞點了點頭。

“我們去哪里？”諾思問道。

“找到剩余的靈魂，把它的主人送回去。”利亞撿起了自己的斧子。

地上開心的藤蔓球飛回了尼諾的手里，尼諾盯著掌心禁錮著靈魂的牢籠，指了指右前方的路。

“這邊。”

“你在害怕什么嗎？”在路上，利亞忽然問道，“這樣可是活不下去的。”

“你說什么？”

“我猜，你不知道該怎么殺死一個人吧？”

利亞的問話直接戳中了諾思的要害，諾思一時間啞口無言。

他沒殺過人，也不知道該怎么殺人。他知道自己沒理由也沒權利去剝奪其他人的生命。

之前他送那個重傷的人回到現實世界的時候，諾思覺得這是讓他擺脫了在這個世界的痛苦，所以并不算是殺人。而在剛才，他面對一個完整的人的時候，卻忽然猶豫了，不知道該怎么粉碎他，哪怕他只是一個人偶。

他不知道怎么毀掉一個人，也不敢……

“你殺過人？”諾思反問道。

“嗯。”利亞平靜地點了點頭。

“為什么？”利亞的平靜反倒讓諾思疑惑了起來。

賽琳很強，雖然她說會掃除所有阻礙她活著的人，但她卻始終沒有殺過人。

而利亞他明明與諾思年齡相仿，卻做出了這種在諾思的世界里法律絕對不允許的事情，而且居然還可以這樣波瀾不驚地說出來。

“一個強盜，他要殺更多的人，所以我先殺了他。”利亞說道，“我沒想到那一擊會要了他的命，但是我知道他該死，所以我并不后悔。”

“在這個世界雖然不會死去，但是還是會感受到死亡全過程的痛苦的……”諾思有些猶豫。

“殺掉一個人不難，”利亞停下腳步說道，“難的是之后自己如何去面對沾著血的手。”

“有什么辦法嗎？”

“沒有。”利亞說道，“我一輩子都會背負著那條人命，和那筆血債，如果以后有人為他報仇，我也必須要面對。”

“沾血的手……”

諾思的腦海里有浮現出他那位朋友的臉……

“是我害死了他……是嗎……不是嗎……”

“但是我還要活下去。”利亞繼續說道，“所以我不會后悔。”

“活下去……”賽琳也這么和諾思說過。

活著……也許這就是這個世界戰斗的意義。

“他就在附近。”尼諾忽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