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上吧，姐夫。”

“拜托你別這么叫我了，”諾思從伊蓮娜手中接過一片黑色的東西。

經過伊蓮娜的一番修整，那片已經開始腐化的精靈皮膚居然變得像最開始拿到它時一樣了。

“這是什么魔法，”諾思將它重新覆蓋在自己的手臂上，變回了精靈的模樣，“就好像我剛取下來的一樣。”

“你已經知道我們的主人了吧，”伊蓮娜放下了自己的袖子，與她手上小麥色的皮膚不同，她的手臂有些慘白，和暗精靈的模樣完全不同。

諾思只在阿萊莉第一次襲擊他們的那天晚上見過她身體的膚色，但是在夜色中，他并沒有看清楚。

“耶夢加得。”

“傳說中邪神的后裔，”伊蓮娜說道，“環繞著米德加爾特的塵世巨蟒，身體與大地相連的野獸。你似乎對精靈族和諸神的事情有一些了解，它給你的印象一定不怎么好。”

“在我所知的故事里，它是絕對的邪神。”

“沒錯，對我們精靈族來說也是一樣。神的敵人也是我們的敵人。”

“那你為什么投靠了自己的敵人。”

“因為要活下去，”伊蓮娜說道，“在亞爾夫海姆，我的爸爸媽媽是時代研習古老傳說，傳承先代遺產的精靈。我們從小就在他們的工作室里長大。蒼穹會攻破亞爾夫海姆的時候，我們還是和他們一樣的小孩子。精靈王消失了數千年，我們的家也在那場浩劫中毀掉了。無數精靈死在了戰爭里，我們三個孩子很不幸，沒有那樣痛快地死掉，只能窩在廢墟里等著被凍死或餓死。”

“……”

“我的爸爸媽媽死在了他們的工作室里，我知道他們總說這里的東西比生命還要重要。可是沒想到他們真的會為了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去死。”

“我認識很多人，他們都覺得有信仰會活得更好一些。雖然我不那么覺得。”

“我們曾信仰奧丁，信仰阿斯加德，信仰精靈王……可是呢，他們并沒有來救我們。”伊蓮娜苦笑道。

“他們甚至連自己的命運都拯救不了。”

“于是，我們最終自己拯救了自己。”伊蓮娜忽然拉低了領口的衣服，把諾思嚇了一跳。

“這，就是我的秘密。”伊蓮娜指著自己的胸口說道。

諾思順著那個方向，看到了一片細細的鱗片。烏黑，壓抑，像是長在了她身上的東西。

“這是……蛇的鱗片。”諾思有著比較豐富的野外知識，輕易根據鱗片的特征做出了判斷。

“我還記得那天，我們已經餓得就要停止思考了，如果還有力氣把身邊干涸的土塊送進嘴里，我那個時候也會毫不猶豫地吃下去的。在我們三個已經要不行的時候，爸爸媽媽拼死也要守護的一個箱子忽然發出轟鳴。一條堅硬的蛇形雕塑從里面滾了出來。我們隱約地聽到了一個聲音，不對，不是聽到的，而是感知到的，有什么東西直接傳進了我們的腦子里，讓我們一瞬間明白了它的想法。”

“耶夢加得？你們遇見了它？”諾思說道，“你們的父母居然把那么危險的東西帶到了家里，還一直保存著……那東西沉睡了幾千年，應該就是在等一個意志薄弱的宿主好讓它重生。”

“但對于那時的我們來說，那不是一場陰謀，而是一筆交易，像我們一樣，”伊蓮娜指著自己，又指了指諾思，“作為它的信徒，繼續活著。或者說……我們在共生。”

“但是它也把你們變成了惡魔，”諾思的神情忽然變得嚴肅，“你們為了養活它已經殺了多少人？”

“那不是它的意志，或者是不全是。”伊蓮娜說道，“沒有天生的善惡，一切都起源于生靈自身的欲望。而我清楚我做的一切，我為了活下去，為了讓精靈活下去，為了那幾個孩子……”

“但是你卻殺了其他世間的人。”

“你也殺過人吧，”伊蓮娜的語氣中沒有一絲嘲諷的惡意，“我們都是為了自己的正義而已。我不會為這些事懺悔，就行我不會為每天的食物哀悼。因為我知道這是命運，當有一天我的報應到來的時候，我遇到能殺死我的人的時候，我也不會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