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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護犢情深

  • 笑抽三國
  • 紋枰
  • 3551字
  • 2018-12-18 13:08:19

那人身穿大袍,去履盤坐,發冠歪斜,抬頭看過自己,又徒手吮起桌上的豕骨來,只抽空甕聲道:“坐!”

這便是董卓!

不穿戎裝的他顯得人畜無害,滿臉松垮的橫肉,看起來就是個稀松平常的死胖子,殊不知在西涼軍士眼里,董將軍卻殺伐果決,威望極高。

與將來動輒砍人腦袋裝酒的董太師同桌共飲,總讓人心中惴惴。

據說董卓是隴西人,出身行伍,少時背井離鄉,交好過羌人,殺過匈奴,當年張奐為護匈奴中郎將時,他任軍司馬,逢戰必先,力大無雙,騎馬飛馳亦能左右開弓。

先后平定幽、并、涼三州叛亂,又參與剿滅蛾賊,董卓一路可謂步步高升,他自持仗義,所得軍功犒賞一律都分給了下屬官吏和士卒,也因此甚得人心。

而今,董卓不僅得大將軍器重,更是暗掌涼州軍,照這般發展下去,又是一員名垂青史的大漢名將!

可,他終究人性扭曲、道德淪喪,而能預見那場悲劇的,似乎只有劉誠自己。

“將軍?”劉誠端起酒杯相請,手腳輕微發抖。自己曾經有想過沒有董卓大漢還會不會亡的問題,很可惜,或許只是早晚一些而已,國之糜爛,根子不在一個董卓,甚至不在劉宏身上。

董卓不悅,放下啃到一半的豕骨,又在袍子上擦了擦油膩的雙手,偏不去起酒,盯著自己道:“你可是宗親!某雖為良家子,并非出生大門大戶,但再是粗鄙不講禮數,也知道,你這喚法不對!難不成那蔡大家嫁女是陛下金口玉言賜的婚,我董家閨女便不堪入人眼?”

劉誠心中咯噔一下,這是董卓嫌自己不夠熱絡,急忙改口道:“董世叔?”

“不對!再來!”董卓濃眉依舊緊縮,不停用舌頭舔著牙縫里的碎肉。

“侯爺!”劉誠恭維道,這才想起,前些日子,朝廷因功封董卓為斄鄉侯,封邑一千戶。

“啪!”

董卓一個大巴掌拍在自己后背之上,鼓著兩燈籠大眼瞪著,低呵道:“再叫!”

這巴掌拍得人一陣發懵,偷偷看了眼急得跺腳的董白,劉誠學著口型小聲叫到:“祖爺!”這一聲出口,百味雜陳,劉侍郎自覺欺師滅祖,丟人丟到了姥姥家!奈何形勢逼人,又能有什么法子。

那董卓聞言哈哈一笑,這才肯放過,舉杯飲下酒水,看著兔逃而去的董白,搖頭說道:“果真是女大不中留!來,陪老子喝酒!”

董卓心中暗想,這丫頭每每說到劉誠,便是一萬個不愿意,這也不好,那也不好,偏偏句句不離劉誠,如此欲蓋彌彰,明明是許定了心,這句女大不中留說得委屈,連自己也起了嫉妒之心,思及于此,不禁又打量起劉誠來,看了半天,身無半兩肉,還是不明白好在哪里?

白兒是自己看著長大,可說董家上上下下,也只有董白一人讓自己心生愧疚,也放心不下。

見劉誠謙恭,小口抿著酒,董卓又感嘆道:“蔡家那小娘子我有見過,有才學、識禮數,確是不錯!不像我家白兒,自幼便沒了爹娘,軍中污濁,我又不能常年帶她在身邊,誰知舞刀弄棍長成了野丫頭……”

劉誠趕緊接口,“白姑娘真性情,是小子高攀,不如……”

“啪!”又是一巴掌拍來,董卓笑道:“想都別想!再差,配你小子還是綽綽有余!”

“有余,有余……”劉誠邊說邊擦冷汗。

“某本有一子,無奈那年征戰并州時重病早死,只留下白兒由她姑姑撫養,我那兒子像我,重義尚勇,而我家白兒心性亦隨其父……”董卓無意間說起了家常。

董卓有一子二女,除了早死的兒子之外,兩個女兒一個嫁給了牛輔,一個嫁給了李儒,也正是這個李儒,全盤謀劃了董卓上位,要不是后來董卓利令智昏,成敗猶未可知。

看著窗外,又開始晴天飛雪,董卓道:“涼州事急,那雪如鵝毛,自十月起便沒有停過,此趟偷偷回京,某也是放心不下白兒的終身大事!”

見劉誠疑惑,他繼續道:“太后本有意令你兩女同娶,是某不愿意,按說蔡邕有大才,與之姻親本是榮光之事,我董卓一介武夫,可以禮讓,但不能委屈了白兒,過門之后總歸有個尊卑,實不忍白兒她為人陪襯,我相請太后,讓白兒與你的婚事延后,待某功成名就凱旋之時,即便一樣為妾,也定要讓白兒丫頭風光大嫁!”

“大善!”

拖得越久越好,劉誠巴不得如此,忍不住鼓起掌來!

漢朝婚配,乃是一夫一妻多妾的制度,還沒有平妻的說法,尊貴有別,禮也不能亂。《漢九律》中規定“亂妻妾位”,當屬罪。如西漢時孔鄉侯傅晏,就因為同時娶兩個妻子,定罪“坐亂妻妾位”,被免。

令人想不到的是,董卓性殘如虎,卻不辭辛勞專程回京商議董白的婚事,可見護犢情深。

古怪地看了自己一眼,董卓招呼道:“來人!寡酒無味,怎不見歌姬助興?”他邊說邊松開衣袍。

劉誠正欲阻止,哪有和自己孫婿一起嫖娼的道理,卻聽董卓低聲耳語道:“莫要讓白兒知道!不然……”目光閃爍中,多有威脅之意。

……

蘭兒得了老鴇傳話,說是劉侍郎要來,早早便候在了隔壁,此刻聞聲,她握了握拳頭,袖中短刀緊貼,起身正要去扣門,袖角卻被人從身后拉住。

那人笑道:“妹妹辛苦,下去歇息吧,這里姐姐來應酬就好!看你,發緊得臉色煞白,莫不是昨夜感了風寒?”

回頭,李香君正手拿一壺溫好的烈酒說話,不時偷偷往里瞅,見自己不答,她歉意說道:“怎的?妹妹可是不愿?”

“姐姐哪里話!”蘭兒低頭靦腆說道。

李香君是蘭香院里的半個主人,平日好些賬目也都由她幫著打理,老鴇尚需禮讓于她,蘭兒初來乍到又怎敢違逆,只道:“風月之所強顏歡笑,只是辛苦姐姐了!近日風寒,姐姐愛惜身子才是!”言罷,便轉身又去隔壁雅居窺聽,掩門那一瞬,還見平日落落大方的李香君正在忐忑不安地整理衣裙,她心嘆一聲,眼見今日不能手刃國賊,機會難得,實在可惜。

李香君同樣長出一口氣,推門盈盈而入時,已自覺準備妥當,那搖風擺柳的婀娜身姿看得董卓眼前一亮,董胖子喜道:“來來來!如此佳人,來某身邊入座!”

董胖子好色,納妾無數也沒生下一個蛋,卻總想再試試。

李香君看著那人滿嘴油膩便胃中一陣翻騰,這胖子是誰?她并不認識鼎鼎大名的董將軍,本以為劉侍郎是天子身邊的紅人,便是這雅居里能做主的人,事發突然,也有蹊蹺,她傻傻站定沒動,眼含祈求望向劉誠。

那董卓一愣明白過來,隨即惱羞成怒,自己身寬體胖哪點不如一個文文弱弱的病秧子,卻又不好對美人發火,轉頭怒道:“豎子!你方才喚我什么來著?”

劉誠癟嘴,聲若蚊蠅,“祖爺!不過……”剛想說這香君姑娘是自己花了錢還沒來得及梳攏的,可話才到一半,便被生生打斷。

只見董胖子大袖一揮,“那就好,以為你小子不懂得尊老敬老!還知道我是你家祖爺便好!”說完,他便笑呵呵伸手欲去攬人,哪有孫子跟祖爺搶女人的道理,這不合禮數!

正著急如何化解,剛巧又有人疾步而來,那人行色匆匆顧不上敲門,焦急喚道:“丈人!”

“何事?都是自己人,文優無須遮掩!”眼看要抱得美人歸卻被打攪,董卓臉色自然不悅,但來人畢竟是自家女婿,他已算盡量克制,若是換著別人,說不定真會掀桌子殺人。

那文士沖自己尷尬一笑,仍舊低聲,說道:“張溫得令回京,涼州無帥!”

董卓在屋里來回走了幾步,看著窗外思索片刻,旋即一聲冷哼,還埋怨地看了劉誠一眼,那眼神分明是說,便宜了你小子,可惜,好白菜都被豬給拱了!

“記住!你尚年幼,不可太過縱情酒色!”

劉侍郎無奈攤了攤手。

董卓行事,雷厲風行,一出蘭香院便被人擁著徑直回了涼州,見人走遠,劉誠趕緊上前關上窗戶,咯咯一笑掩去尷尬,看香君姑娘心中不安,安慰道:“快來快來,屋里正烤著火,怎穿這么多,小心捂出痱子來!”

李香君淺笑坐下,望著手上裝酒的瓷瓶竟然有幾分失神,突覺這瓷瓶上描畫的田園杏花好美。

“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香君可知,這全詩還有兩句!”劉侍郎附庸風雅,侃侃而談。

聽聞劉侍郎詩賦高雅,能吟會唱,李香君忍不住失聲問道:“香君愿聞其詳!”

擺了擺姿態,劉誠悲天憫人念到:“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

怎一個愁苦了得!

料峭之寒透骨,李香君隨之心中一寒,屋里火燒正旺,反而裹緊了衣服,再看那瓷瓶時,覺得花朵格外飄零。

心中思量,以往只得一半還好,識得個中沽酒雅趣,不想這全詩聽完,卻是這般欲語還休的苦情。

劉誠哈哈一笑,“良辰美景,佳人相伴,何不斟酒?”言罷主動接過酒壺,眼見就要滿上。

“公子!”

“嗯?”這丫頭今日魂不守舍,都怪自己文采太過出眾,莫非還埋怨當初沒及時梳攏?

李香君收回玉指,那酒壺溫涼,卻像燙手,她低頭道:“香君只是想問,寇姐姐幾日沒見,可還好?”

“好!自然是好,就算劉某食不果腹,你家寇姐姐也定會被養得白白胖胖!”劉誠暗道,二叔公養的雞都煲湯給她喝了,不長膘才怪!

這話并不好笑,李香君抬起頭,見劉誠斟滿酒水要飲,又急道:“公子!其實……其實香君是想問……他們……外面人說楊司空是公子你害的,可是當真?”

劉誠一愣,這件事真怕自己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他看著李香君特別干凈的眼睛,道:“素不相識,我若說楊司空之死與我無關,香君姑娘會信嗎?”

李香君搖頭,又點頭,“我不知道……應該……應該……”

“那不就得了!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何須多費口角去爭辯!庸人自擾而已!”劉誠覺得心中極為不痛快,舉杯一飲而盡,入口甘冽,他砸吧嘴道:“今日心煩,只談風月,香君這酒……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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