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就那樣窩在木地板上打鼾。
和日復一日生活的人們沒有區別,驀然間深感疲憊,倦怠又開心的活著。
像所有遠行的人們不問去向,銷聲匿跡在夜晚昏黃的燈光里。那些壓抑的悲傷的情緒也無法打擾。
終歸是沒有家的動物,不會有思念的影子縈繞在身邊,頗感欣慰。
情欲來時都猛烈,退潮時總歸落寞。它憑借著直覺活著,繁衍,死去,比那些被道德倫理所束縛卻比動物要獸性的人來的干凈。
一介俗人。
它有時比人更像人些。比那些妄圖和動物撇清的高等圣靈要來的純潔。
比起在孤獨中清醒著墮落的人來說,它的生命近乎于完美,瘋狂的完美。
沒有任何事不在生活計劃的軌道里,被支配著活著。
我迷失了。
這到底是幸事還是不幸呢。
爭吵,破碎,眼淚,孤獨,這些瑣碎磨人的情感它都沒有。
它就那樣自顧自的窩在木地板上。
而我呢。
我連痛苦這種情緒都不配擁有,像是一只困獸,猶斗。
我存在的意義在哪呢。
我的驕傲和貓性被我溺死在痛苦里,卑微的在塵埃里乞憐。是我自己謀殺了那個自己嗎。
活在沒有別人的日子里也未嘗不是好事。至少避免了難過和摔跤。
就想在拉上簾子透不進陽光的屋子里墜落。那是我自己的世界。人們過得好與不好都與我無關。像貓一樣和人們同在屋檐下卻有著自己的生活。批判的目光無法傷害我。亦或是可恥的懦弱促使我,活成這樣。
我寫下這段話的時候,它仍然自顧自的窩在陰涼的角落,那些嘈雜都無法叨擾到這只脆弱壓抑的生靈。
人們都心中清明,卻又裝傻無知。
而我只想在屋子的一角里面拿著筆寫一些散碎無趣的思緒,它斷斷續續,忽明忽閃,如果它是具象的,那它一定是灰色的。
那只沒有安全感的小東西,真可憐。沒有歸宿,不停顛沛的流離于陌生的地方。它認為自己是不屬于任何生物的。
所以一旦有人對它好,就會覺得對方是有預謀的,悲劇性的逃避,于是一生被愛,一生不得愛。
可悲。
人們好像總把不如意的事情歸結于別人,一旦受傷就倉皇逃離,像極了貓。
不斷的在世界里謀生又碰壁,運氣好的碰到溫柔的人,被捧在手心里,卻又因為以前受過的傷而不敢相信,人們覺得那是高傲,那是冷漠,而那說白了不過是孤倨的脆弱,收到傷害后涼薄的心臟經不起風霜再折。
那是懦弱。
活著就是最大的幸事。
活著就是最大的痛苦。
沉溺于和生活打交道太累了。
我就想像只好吃懶做的貓,開心就跑上窗臺和陽光共舞,難過就窩在角落扯破布,困了就在喜歡的人懷里伸個懶腰,醒了就吃點貓糧在屋里散步。
生來驕傲,如此美好。
這個世界又很多難過,只要我不說不覺得,它就無法傷害我。
可無論如何,我也想撐著困倦看看日落,日出時死去又如何。
像一只驕傲的貓。
像一直倔強的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