洵息頓了頓，轉過身子道：“你跟著我做什么？”

子楚沒有料到洵息會突然轉身，臉上還保持著被門檻絆到時的尷尬之色，被洵息這一看，還沒有來得及收回的尷尬神色似乎是凍結在了子楚面上，顯得頗為扭曲。

看見洵息微微勾著的唇角，子楚心里不禁萌生出一個想法，急切的問道：“師兄？你可是在笑？”

洵息微微轉頭，疑惑地看向子楚：“笑？笑是何物？”

子楚心中方才激起的那點兒火花就那么一下子，被澆滅了。心里覺得定是自己多想了，當初師門里服下碧落黃泉丹的人都是七情六欲皆無，師兄又怎會知曉“笑”之一字？

浮生一派自來規矩多，每一位衣缽傳人都要服下碧落黃泉丹。誰都不曾例外。

子楚并未見過其他人服下這丹藥是何情況，但是卻見過自己的師父服下這丹藥時前后的變化。

自師父服下碧落黃泉丹自來，便不再是師父，而是這浮生的主人。江湖上傳聞師父是個無情之人，可是誰又知道師父年僅而立，就已經因為碧落黃泉之香，身體衰竭而死。

他記得當初師父每次與客人調完香，也是與洵息現在的這般模樣如出一轍。只是與洵息不同的是，師父調完香昏睡的時間是一次比一次久，而洵息，這次醒來的時間竟是比以往早了一刻鐘，這讓他心里的焦急感倒是稍微減少了一些。

浮生的主人每次調香時，那香爐里便燃起浮生的祖傳之香碧落黃泉。洵息每次調完香便會忘記前塵，那求香之人也會前事皆忘，都是歸功于這碧落黃泉。

碧落黃泉之香分為兩部分，香料燃起時名為碧落，香料燃盡時名為黃泉。世人，有誰會知曉這其中的秘密？

不過聽說這碧落黃泉并不是無藥可解，師門中曾經有人解開過，只是那方子，到底是經過改朝換代的戰火侵襲，早已不復存在了。

然而，總是有希望的，不是嗎？

子楚心中沉吟一番，也未再說與洵息多余的什么，便轉移了話題：“那個，咳咳……你上個月不是來信說要要西域之地的蘇合嗎？我此般苦尋一番，便給你找來了，我跟你說啊，這天下識香之術，我子楚稱第二，便沒有人敢稱第一。”

洵息拖著躺椅的身子頓了頓，沒有搭話，子楚也不介意，繼續道：“不過，再好的識香之術在你這里都是白搭。我不敢說走遍九州四海，但也算是一個見多識廣之人，竟是沒見過一個比你更挑剔的調香之人。”

洵息將椅子拖至窗戶邊太陽充足之處，又到案幾邊尋了個簿子，翻看了幾下道：“我竟還真的寫信于你了，不過，你也說了你是本公子的師弟，且識香之術天下無人能及，此番讓你尋香，也算得上是讓你英雄有了一番用武之地，也不枉你這名號了。我一向是個知足之人，就在這里多謝你為我跑這一趟了。”

“這……”子楚平日里與人相處，也就愛嘴上占個便宜。此時洵息正正經經的朝他道個謝，倒是讓他有些渾身不自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