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鋪子掌柜騰出一只手,狠狠地敲了一下洵息的“瞧你那沒出息勁兒,他活著呢!”
小廝這才敢將手放在洵息身上,同掌柜的一起將洵息折騰著扶到內室。
將洵息安頓好,替他拉上床上的帳子,最后掌柜的才關上門離開。
小廝見掌柜這般照顧隔壁的那個怪人,委實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掌柜的,這人平日里舉止奇怪得很,況且與我們隔壁也有些時日了,也從未與我們有過彼此來往,您今日為何……”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罷了。”話畢,也不管那小廝抓耳撓腮,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徑自回了鋪子。
洵息這一覺睡了足足三日,醒來時便看見自己的床邊坐著一位白衣公子。大約是有些累了,白衣公子靠著床柱瞇著眼睛,睡得毫無形象。
洵息微微掀開被子,不料卻驚醒了他。他揉著眼睛,卻不能揉去臉上的疲憊之色。
“你是誰?為何在我的屋子里?”大約是因為睡得太久了,洵息的聲音有些沙啞。
子楚聽見洵息的聲音,眼睛睜得老大:“你不認識我?好吧,我知道了,看來你這個月又有客人了。不過,你醒了真是太好了。”眼里浮現出毫不掩飾的慶幸之色,拍了拍手,似乎是不能壓下心里的激動,在地上不停地踱來踱去。
“你是何人?”洵息不大喜歡別人在自己的寢室,希望眼前這個不停地移動的人趕緊離開。
子楚停下腳下的動作,心里因為洵息比上一次早醒一刻鐘的那點兒欣喜也蕩然無存了,小聲嘀咕道:“真不知道當年你到底是圖個什么?非要學那老頭子的古怪調香之術,把自己弄得這般模樣。連我這個師弟竟也是不認識了。”
洵息掀開被子下了床,頭有些發暈,靠著床站了好半晌才緩過勁兒,揉了揉鬢角道:“照你這般說,我以前竟是認識你的?”
子楚見洵息這般認真的神色,有些忍俊不禁:“是呀,不僅認識,而且還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我是你的師弟子楚。”
洵息走到桌子邊,倒了一杯茶潤了潤嗓子,隨便拿起一件緋色衣衫套在身上,瞬間又成了眾人眼里那個不沾染塵世,飄飄欲仙的洵息公子。
“洵息,你說你這是什么都忘記了,就是不會忘記自己愛穿緋衣這件事是不是?”
洵息轉過頭看了眼子楚,繼續整理自己的衣服:“你有意見?還有,你說我怎么會有你這般朋友?”
“我這般的朋友?”子楚一噎,不自覺的提高了說話的聲音。覺得以前那個不說話就不說話,一說話就能噎死人的師兄又回來了。師兄在還未同那老頭子學調碧落黃泉這味香的時候,說話便就是這般,總是一語驚人,更能一語氣死人。
但是子楚一向自覺是一個心慈手軟的人,同一個不記得前塵往事之人計較這些小事,委實有些說不過去,也有些不忍心。
“好吧,我不同你這個過了今日就不記得昨日之事的人計較。”
洵息也不理會子楚這般近似自言自語的說話,徑自開了門,去了前廳的香鋪子。
“竟是這般就走了?”子楚放下手里的白玉茶杯,趕緊追隨其后。
因著有些頭暈的緣故,洵息并不知曉子楚走在自己后面,知道子楚走到香鋪子門口,被門檻絆了一下,洵息才發覺自己的身后跟著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