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啟明把打聽到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訴了老張。老張眉頭微皺，他也沒想到這里邊還有這么多事兒。如果不是羅生用孩子做威脅恐怕張蘭是不會說的。

放下手機老張陷入沉思，雖然他覺得這里邊還有事兒，但是從目前所掌握的情況來看又像是進入了死胡同。劉文碩可是個老狐貍，那些說辭連張蘭都能說動，我就算再去問一遍也還是一樣，還是沒有找到決定性的東西。

過去這么長時間了，那幾個孩子還沒有消息。這么干坐著也不是辦法。思來想去還得去會會羅生。

來到一號審訊室。羅生正在擺弄著手機，小劉還在看卷宗。老張并沒有多說什么，給羅生接了杯水放在面前問道：“怎么不看卷宗了？”

“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了，什么也沒找到。之前那個通話記錄有什么進展嗎？”

老張又照著夏啟明的敘述完完整整的說了一遍，羅生認認真真的聽完之后淡淡的說道：“這么說的話，這條線索也就到此為止了。”

“不至于吧師傅。”小劉搶著說道。

“劉文碩冒著這么大的風險也要刪除通話記錄，這里邊肯定有問題。”

老張不耐煩的說道：“我也知道有問題，可現在我們沒有直接證據。頂多算有個人證，沒有物證。就算有物證，那劉文碩與陳大勇的通話內容是什么誰知道？到時候還不是劉文碩說什么是什么？話語權在人家那，我們沒辦法。”

審訊室里漸漸的安靜了下來，老張已經無話可說，呆呆的坐在那，時不時的用眼睛瞟向羅生，看看他是什么個態度。

羅生也明白老張的意思。我盡力了，我只能查到這了，雖然感覺有問題，但是沒有新的證據，我也沒有辦法。你趕緊放人吧。

羅生習慣的從兜里拿煙，發現只剩下空盒了。老張見狀直接把自己的一盒煙扔了過去。

“先抽我的吧。”

羅生猶豫片刻，輕笑了一下，坦然接受了。

“我覺得事情也就這樣了吧。把人放了吧。”

羅生深吸了一口煙，微笑著說道：“張隊長這么快就放棄了？”

老張一聽這還是不想松口啊，心里有些不悅，都陪你玩了這么久了，現在沒得玩了，想耍賴可不行。

“你這話什么意思？還不打算放人？”

“張隊長別激動，我問你幾個問題。現在您覺得這件事還像是之前那樣簡單嗎？”

老張思索片刻，認真的說道：“現在我知道的東西還很少，是有些疑點，但是不排除失足的可能。”

“嗯，好。第二個問題，如果再有新的發現你會不會繼續查下去？”

“當然會………”說到這老張突然停了一下。

“你小子不會還有事瞞著我吧？”

羅生深吸了一口煙，緩緩吐出。像是回憶著什么，表情凝重。

“其實我跟陳大勇并沒有多熟。我是開出租的，有一次電瓶壞了，打不著火，他看見了主動過來幫我推車，還帶我去他朋友的店里去修。我當時以為他們兩個會不會合伙坑我點錢呢，結果就是一個小毛病沒要錢。老板說大勇哥帶來的人，車也沒啥大問題就不收錢了。這給我整的還有些不好意思。”

“這世上還是好人多。”老張接話道。

羅生點點頭：“是啊。確實是好人啊。”

“后來呢？”

“后來我開出租的時候偶爾能遇見他，我想送送他，他死活不肯，后來我請他吃頓飯，一來二去就熟絡了。再后來有很長一段時間沒遇見他，有一天遇見了他妻子，在街邊賣涼皮，我就過去問大勇哥呢，結果…………”

羅生擺正了一下身子，看著老張說道：“我那時候才知道陳大勇已經死了。我當時心里咯噔一下，為什么好人總是不長命呢？”

這話像是在質問老張，老張看著羅生堅定的眼神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后來呢？他愛人是不是跟你說了什么？”

羅生點點頭。

“確實，我起初也以為是場意外，可是陳大勇的妻子說有一次去送飯的時候她無意中聽到幾個護士在辦公室里討論她老公。”

“她們討論什么？”老張追問道。

羅生面無表情說道：“ICU里住著的那個男的送來的時候就已經死了，可還是天天讓我進去打針換藥送飯，我都要被嚇死了。”

老張聽完瞳孔放大，難以置信的看著羅生。

“你說什么？陳大勇在送到醫院之前就死了？”

小劉也非常的震驚。“一個死人醫院怎么還接收，還治療啊？他們真覺得能起死回生？”

羅生無奈一笑：“醫院怎么可能起死回生呢？我覺得他們是在拖。當時這事兒鬧得挺大動靜，如果人在工地死的，那工地很有可能因為安全問題導致停工，而且蓋的樓也會不好賣。但如果人是在醫院死的，那結果就不一樣了。”

“后來呢？”老張繼續問道。

“后來她直接就闖了進來質問那名護士，可在場的所有人都說她聽錯了，談論的根本不是她老公。一個女人，在遭受巨大的壓力下出現了幻聽很正常，在醫生和護士的安慰下她也就信了。可是下午醫院就通知她，陳大勇搶救無效死亡，人已經送去火化了。到死她都沒有見到陳大勇最后一面……”

老張閉上眼睛靠在椅子上長嘆一口氣，當年老張他們聽說陳大勇在醫院死了，想要到醫院看看，拍些照片然后結案，可是到了醫院發現人已經不在病房里了，一打聽才知道人早就送去火化了。當時老張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可人已經沒了。現在回想起來好像真就是在故意隱藏什么。

“她連最后一面都沒見著？家屬都沒同意醫院就能送去火化了？她怎么沒報警啊？”老張急切問道。

“她一個女人那里懂得這些？她說她幾天前簽過一個什么和解書，簽了字了就跟誰都沒關系了。”

“那她為什么要簽和解書啊？”小劉問道。

羅生嘆了口氣說道：“唉，家里沒有錢，ICU一天一萬多塊，普通人那里住的起啊！好不容易有人送錢過來，簽了還能多住幾天，不簽可能人就沒了。要是你的話，你怎么辦？”

辛苦半生攢不下幾日的醫療費，一輩子拿命換錢，可最后錢沒了，命也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