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亂世浮萍
- 援明傳
- 不必嘗
- 3036字
- 2023-09-13 18:19:48
二叔只有一子,今年剛滿十歲,早就送去了舟山外祖家。
那么此人口子的盧家子侄,只能指的是‘茗嶺盧氏’的本家子侄。
這些人要么各自逃散,要么跟隨二叔盧象觀起兵抗清。
莫非此人也是二叔軍中一員?唯有這種解釋才能說的通了。
哎!盧氏子侄戰死四五十人,想必也是真的。
胡大牛也是幸存者,大戰之后,有人僥幸活下來很正常。
思緒理清,盧傳廷對沈楚拱手說道。
“楚帥放心,我定會去楊灣一趟。”然后對身邊的警衛吩咐道:“去催一下胡大牛,讓他趕緊交接,隨我一同出發。”
若是沈楚所言的這位壯士,真是二叔軍中之人,胡大牛肯定認識。
反正也是要帶上他的,因為在空間里取東西出來,只能讓胡大牛安排,別人他不放心。
此去無錫,沈楚本執意要隨軍,少帥年輕稚嫩,他實在有些不太放心!
但是建立新軍,也是當前最緊要的任務,只能留下。
他接著又拿出了一張紙條,上面寫滿了人名。
“這些人,都是我在無錫的故交好友。”把紙條遞給了盧傳廷:“到無錫后,你去蠡湖董家巷,把這張字條交給犬子,他會帶著人去見你,看看有沒有用的上他們的地方。”
盧傳廷收起了字條,見沒什么要交待的了,朝沈楚拱手施禮。
“張渚就有勞楚帥費心了。”
沈楚回禮,靜靜的看著盧傳廷離去,少年身姿挺拔,絕逸脫俗,身后跟隨的胡大牛魁梧有力,顧盼自雄。
沈楚的眼睛有些朦朧,沒想到老督爺竟有如此麒麟之子,真是大大的意外。
前面的戰士已經全部渡河,正在對岸整裝待發。
最大的一條船,也在等著把盧傳廷的戰馬載過河去。
少年的翅膀已經張開,是傲視天穹的雄鷹,還是追逐光明、折戟沉沙的撲棱蛾子。
就讓人拭目以待吧!
自從夏朝的王子‘淳維’遠遁塞外,建立了犬戎部落。
便開始了和秦王朝長達五百多年的糾葛。
后來犬戎演變成匈奴。
漢匈戰爭又持續了三百多年,幾乎貫穿了整個兩漢王朝。
而遠遁漠北的匈奴一部,涉足了大半個歐亞大陸,演化出來的突厥等部、又與隋唐王朝糾纏了兩百多年之久。
還有鮮卑、回紇,金、蒙等等,各族糾纏不清,戰亂不止。
其本質,就是分家之后的大亂斗。
所以征服,或者被征服,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直到18世紀末期,機槍出現后,征服才開始變的廉價!
戰爭的牌桌上、變的混亂不堪,最后波及到了全人類。
但‘廉價的征服’相比于‘人類歷史’的尺度上,終究是短暫的。
從18世紀開始。
到19世紀結束。
因為有壓迫,就會有反抗。
江山代有才人出,長江后浪推前浪。
聰明人,歷朝歷代都有,復制、仿造是基本操作。
沒有永遠的秘密,有機槍也不可能永遠的無敵。
你有的,我也有了。
就變回了各有勝負,雙方你來我往,誰也征服不了誰。
盧傳廷很幸運,現在他就是處于‘廉價的征服’初始階段。
所以才敢以600人去進攻一座城池,而且還抱著必勝的把握。
于這個時代而言。
匪夷所思。
戰爭產生的必要基礎,便是勢均力敵。
當一方毫無還手之力的時候,要么是單方面的屠殺,要么是勝利者的仁慈。
無論何種結果,都標志著戰爭的結束。
就像今天這場戰斗。
走在后面的四個警衛連,還沒來得及打開機槍保險,戰斗就已經結束了。
兩千多名清兵,被兩百人包圍著不敢動彈。
打爛的尸體碎肉,散落一地。
幾匹尚未斷氣的馬匹,發出低沉痛苦的嘶鳴。
清軍丟下了兩百多具尸體后,集體放棄了抵抗,跪滿了一地。
趴伏了身子,視野就變得開闊,現出了隊伍中央一隊衣衫襤褸的女子。
她們被繩索繞頸,串成一串,頭發披散,身軀佝僂,眼神渙散。
靈魂已經崩潰,只剩下將死的軀殼。
仿若被驅趕的牛羊,更像是行尸走肉。
盧傳廷優哉游哉的騎著大馬來到了隊伍前方,一眼便看見了這串女子。
悠閑的心情被瞬間沖散,取而代之的是無法遏制的怒火。
刺骨的寒意在眼眸中迸射,似已將這晚夏里的燥熱,全部冰解。
冰冷的聲音傳出,毫無情感:“有沒有會說漢話的?出來回話。”
前面跪倒在地的幾人面面相覷,鮮亮的盔甲顯示著他們的身份不凡:“回大人的話,奴才們都會。”
盧傳廷嘴角露出一絲玩味,神色也陰沉了幾分:“哦!?既然會說漢話,那你們都是漢人吧?”
“回大人,是的,我們都是漢人,是劉良佐劉伯爺的麾下。”
盧傳廷滿眼都是鄙視:“既是漢人,為何長了個老鼠尾巴?”
下面的幾人聽到這句話,也自羞愧難當,趕緊壓低頭顱磕頭不止,求饒不休。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這種辦法,是跟他們的伯爺學的,因為這樣做,大部分時候都會得到寬恕。
果不其然,他們聽到了盧傳廷的大笑聲。
“哈哈...哈哈!為什么該死呢?你們自己說說。”
求饒的清兵聞言欲泣,這...你讓我怎么說!說什么!
算了,事不可解,先賣了主子吧:“大人明鑒,奴才也是被劉良佐逼的啊!”
語氣含悲帶淚,神態真誠懇切!
盧傳廷嘴角的笑意更甚,意味難明間透著幾分嘲弄。
“哦!既然是被逼的,那便好辦了。現在...就把辮子剪了吧。”
清將聞言,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大嘴巴子。
這要是剪了就沒有回頭路了,回去后,十張嘴也講不清啊,‘花馬劉’可不是好說話的主。
他想得還挺美的,還想回去!
見清將沉默不語,少年陰惻惻的聲音響起。
“看樣子...只怕你們的主子逼你...不怕我唄!”
說話間,盧傳廷已經拔出了腰間的手槍。
彼其娘之,殘害同胞的畜生。
看槍!
不由分說之際,‘砰砰砰’三發連射。
輕輕吹了吹槍口的白煙,樣子十分瀟灑,盡顯兒郎風騷。
前方傳來了兩聲凄慘的嘶嚎。
定睛細瞧。
地上有兩人捂著腳,哀嚎不止。
回話的首領卻完好無損,張大著嘴巴,驚恐的望著盧傳廷。
這位少俠什么意思,殺雞儆猴嗎?
還是...隔山打牛!
而后面的戰士們更覺驚奇。
中槍的兩人跪伏在地,雙腳藏于身后,少帥是怎么打到的?
我等的槍法,比之少帥,相差甚遠啊!
不由一時間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盧傳廷摸摸鼻頭,掩飾尷尬!
最近太忙,沒怎么練槍,沒想到濫到了這種程度。
正欲再射他幾個透明窟窿,沒想到地上的奴才已經磕頭如搗蒜。
“大人息怒,奴才這就剃。這就剃!”
說著撿起早先丟棄的鋼刀,朝著后腦勺上的老鼠尾巴一喇。
干脆利落。
后面的也有樣學樣,不一會工夫,兩千多人全部從金錢鼠尾,變成了桃子頭!
這幫狗東西。
軟蛋、慫包、無膽鼠輩!
“哈,呸!”
盧傳廷恨的牙癢癢。
本來準備宰他幾個,為受難的百姓報仇。
沒想到這幫家伙根本就不叫軟骨頭,壓根就是沒長骨頭!
但是話已經說出去了,不能出爾反爾,反正還有機會整治他們。
把那些被擄掠的女子,全部帶了過來,讓戰士們去好言安慰一番。
安排了一些吃食,終于才有了一絲人色!
當聽到戰士們說他們來自張渚鎮,是小督爺的部隊后。
人群中爆發出大哭之聲。
更有甚者捶地不止,將扶住她們的戰士肩膀,錘的砰砰作響!
大哭大喊中,夾雜著抱怨、數落以及撕心裂肺的痛楚!
“你們怎么不早點來啊!”
她們原本以為,是從一個泥潭、落入了另一個泥潭。
可眼前一個個年輕朝氣的臉龐,告訴她們這不是幻覺。
她們是真的得救了,因為這是屬于家鄉的部隊。
親切的鄉音做不得假。
濃重的鄉情做不得假。
他們是天雄軍!
是整個南直隸的信仰!
望著眼前的一幕,眾人都濕了眼眶。
盧傳廷此時方知,受苦受難的大眾百姓,是多么的盼望著他們到來!
如同久旱的大地,渴盼著甘霖!
這該死的使命感,讓盧傳廷不由自主的又拔出了手槍。
“把那些狗東西,全部給我帶過來。”
狗東西自然是指身披鎧甲,頂戴花翎的那些狗奴才。
七個人被押了上來,跪在了盧傳廷的面前。
盧傳廷雙目盈滿怒火,但語氣卻很寡淡,指了指一邊擦拭著眼淚的女子們問道。
“誰能告訴我,這是怎么回事!”
當先跪著的清將,顯然官職最高,趕緊磕頭回道。
“回稟大人,奴才們收到命令,全部要去江陰集合。因為伯爺...呃!劉良佐久攻江陰不下,恐博洛貝勒爺責罰,所以命令我等一路上收集美女,準備獻給貝勒爺,以消弭他的罪過,這些女子有一些是搶來的,但是大部分都是各府知縣送的。”
“劉良佐這個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