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兒,挽起你的衣袖,讓我看看你的手臂。”她總有一種猜測,尹兒是昨日被她提為貼身婢女的,今日手腕上就出現了傷,是巧合么?
尹兒不敢看溫柔的眼神,只是低著頭,然后猛地搖了搖頭,“奴婢的手臂太難看,怕污了王妃的眼?!?
“不挽也可,那你還是回到后院去罷。”
“撲通”一聲,尹兒又跪到了地上,朝溫柔磕頭,“求王妃不要將奴婢趕走!求王妃不要將奴婢趕走!奴婢聽王妃的?!?
尹兒說完,連忙挽起了兩只衣袖。
大大小小的淤紫淤青布滿了兩支瘦弱的手臂,青白的肌膚,青紫的瘀傷,交疊在一起,讓溫柔淡然的眼神瞬時變冷。
“說,誰干的。”大狗也要看主人不是?這么明目張膽地虐待她的貼身婢子,看來是真的有人要和她過不去了。
“回王妃,是,是青兒……”尹兒低著頭,顫顫巍巍地說道,她本想撒謊,可是面對王妃,她說不出假話,也不敢說假話。
“青兒,誰的人?!睖厝岬恼Z氣冷冷的,話里沒有疑問,不用想也知道,沒有人在背后撐腰,一個小小的婢子,能有多大的膽量。
“是……是音夫人……”說到音夫人,尹兒便不寒而栗,連聲音更顫抖了幾分。
她可是曾經差點死在音夫人的棍下,就因為她在音夫人面前打翻了一杯茶,就被杖責五十,好在她命硬,在床上躺了一個月,活了下來,在她心里,音夫人就是最可怕的噩夢。
果然如她料想中一般,昨天的婢子是敏夫人的,而今天的,居然是欺負她的婢子,看來,她在這王府里的日子,是安寧不了了。
聽得出尹兒語氣里的恐懼,溫柔隱約能感受得到這個所謂的音夫人往日在王府里趾高氣昂的模樣。
溫柔親自彎下身,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尹兒,在尹兒受寵若驚的表情中,再替她將挽起的衣袖放下,緩緩道:“以后在這白王府里,沒有人再敢欺負你。”
尹兒一時間不敢相信,可是看著溫柔沒有過多情感的眸子,她頓時覺得溫暖,剎那又要跪下,卻被溫柔攔住。
“奴婢,奴婢發誓,此生只忠于王妃!”身為婢子,無疑不是想找到能護佑自己的蔭蔽,從王妃的眼神里,她選擇相信。
好,溫柔等的就是她這句話。
她自認不是良善之人,不會同情心泛濫到關心每一個人,只是在這只有她自己一人的時空,她需要忠于她的人。
“尹兒,你方才說,今日其他夫人們要來向我敬茶?”話歸正題,她現在所要做的,是先了解白王府。
“是的?!币鼉捍鸬溃斑@兩年,王上都會給王爺賞女子,只是她們的身份都是庶女,歌姬,所以王爺只讓她們側居夫人,王爺一向多病,只是給各個夫人封了名號,夫人們往日里都不會見到王爺的面,昨日是王妃進府的日子,王妃是正妃,按照大夷禮儀,夫人們是必須來向王妃敬茶的。”
“那么照你所說,王爺極少在府中出現,那這白王府的大小事宜,都是誰來管著?”極少出現?即使是身患絕癥之人,也斷無足不出戶的道理,這個白王爺,到底是得了什么???
“回王妃,白王府的所有大小事,都是夙夜大管事管著?!?
“嗯。”溫柔點點頭,這個她也是猜想得到的,“那么,就是說,能見到王爺的人,只有大管事一個人?”
“是的,只有夙夜大管事能隨意出入王爺的瓦釜雷鳴?!?
“瓦釜雷鳴?”
瓦釜雷鳴,比喻無德無才的人占據高位,威風一時。白王以這樣一個成語為自己的居所命名,當真前所未有。
“瓦釜雷鳴是王爺的居所,在王府的最深處,往日里沒有人敢踏足,就是夫人們也不行,我也沒有去過瓦釜雷鳴,王爺身體不好,極少出瓦釜雷鳴的?!?
看來,關于白王爺的事可以暫且擱后了,反正礙不著她,她目下要了解的是,不論干什么都不會閑著的女人們。
“那么,你和我說說夫人們的事罷?!彼^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才是硬道理。
屋里的熏香裊裊娜娜地燃燒著,繚繞著,炭火的暖氣四溢,溫柔一邊聽著尹兒的述說,一邊細細品茶。
忽來一聲婢子的傳報,壞了一室淡雅舒心。
“稟王妃,敏夫人、潔夫人和瑜夫人前來問安?!?
溫柔坐在主位上,欣賞著款款而來的夫人們。
只見為首踏進屋里且并肩而來的兩人,看那容貌形態,左邊一位,眼光如波,眉黛如柳,米白色的大氅將她窈窕的身子裹住,只露出淡粉色的裙子褶擺和繡工精致的繡鞋,卻也掩蓋不住她一步一風華,綰一個靈蛇髻,上插繁復珠釵,明眸皓齒,氣質溫文嫻雅,想必,是在白王府里口碑最好的敏夫人,當朝廷尉的四千金,王茹敏。
王茹敏身旁,大概便是潔夫人,有名無實的平安郡主,宋子潔,氣質相貌皆比不上王茹敏,但是卻擁有一雙旁人都無法超越的眸子,美不勝收,只見她一件碎花窄袖對襟裙,道不上十分引人注目,卻也嬌美。
最后一位,聽著那清脆的環佩叮當,不用猜想也知道,是最早進府的西域歌姬,瑜夫人,西域歌姬無名無姓,她亦如此,瑜,是她進府后,白王賜給她的名,然而,可以猜想,一張嬌顏萬人看的西域歌姬,縱是做了主子,也未曾能服眾,這個白王府,定也不例外,不知她是如何在這王府里生活了兩年的?
她有著一雙和中原人所不同的眸子,琥珀色澤,清淺卻迷人,媚眼如絲,仿佛一笑便能使得萬人傾倒,雖是換上了中原服飾,卻也掩藏不了她的異國風情,尤其她腰上那一串小銅鈴,隨著她的走動,碰撞著發出清脆的聲響,好像少女的淺笑聲,悅耳動聽。
三位皆是美人,溫柔可謂是飽了眼福,雖然她前世也閱過無數美人,而眼前的,卻是各具各的味道,這讓她不禁猜想,這個白王爺不過一個病秧子,何故引得這些美人嫁與他?再者,嫁給了他他還無福消受,只是將美人們晾在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