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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落葉歸根的郝大仙

和一群陌生的人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喝著陌生的酒,也許會唱著陌生的歌,過了一個也有些陌生的年。因為白澤騰知道,早晚這些陌生都會變成熟悉的,最不濟的也是熟悉的陌生事物,并不再是單純的陌生。

白澤騰也沒有回去過十五,他不是太喜歡這種初一十五的安排,總感覺怪怪的,沒有酣暢淋漓的快感不是他所希望的,雖然現在的理想已經不太容易實現了,但是夢想還是要有的吧,萬一一不小心實現了呢?不過像白澤騰這種安于順其自然并且目光短淺的人而言,夢想又不能填飽肚子,她能做的也就是在保障五臟廟不造反的情況下努力保持一下,沒有實現也就當做是一種也許消遣了,倘若真的撞大運實現了,就當做是人生的一場意外的驚喜吧。

喜歡堅持夢想的人都喜歡周星馳的那句話:“做人如果沒有夢想,和咸魚有什么區別?”,白澤騰以為有些人還不如咸魚呢吧,至少咸魚還可以當做下飯菜,而有些人的存在也就只能是一粒壞了一鍋粥的老鼠屎而已,總結一下,其實做人還不如咸魚呢,即便咸魚翻身了還是咸魚。其實他也是搞不懂的,為什么會用這個比喻來解釋低估的人生呢?好好的一條魚都已經被做成咸魚了,還不放過它?那么這條的利用價值真的是挺大的嘛,已經有種價值被透支的感覺了。

而白澤騰,一個生而為北方人來講,是對魚有著天生的抗拒的,大概就是因為魚的多刺吧。像他這樣山里長大,沒見過什么大的江海湖河的人而言,唯一知道的海鮮也就是小河蝦或者小河蟹了,至于魚什么的是壓根就沒有見過的,就更枉論什么咸魚了。更深一層的,大概就是感覺還是大口肉啃著過癮,吃魚還得吐刺,細嚼慢咽的,還一不小心就卡了喉嚨,是相當痛苦的事情,感覺一點也不痛快,甚至于慢條斯理的有些小女子做派,所以白澤騰是一直有些拒絕吃魚的,頂多也就喝口鮮魚湯,或者吃一口魚刺不是很多的肉。

白澤騰有過這樣的經歷,記得第一次吃魚的時候,別人給夾了一塊魚肉,又不好意思拒絕,干脆就嘗試著吃一下吧,可是又怕魚刺傷人,便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中間還得應付端起的酒杯,觥籌交錯之中,他的一塊魚還沒有吃完,酒菜都已經差不多了,搞得他直接奔了主食。從那以后,但凡是在外吃飯,都盡量不吃魚了,免得為了一口魚而錯過一桌子的菜,那才是最痛苦的事情。

白澤騰是個不喜歡吃魚的人,也不想做一個不如魚的人,那么就勉力而為地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吧。倘若連這個都做不了的話,那就勉為其難地做些不危害社會和他人的事情吧,畢竟有些時候不為惡就是行善。

白澤騰終于還是有了小包的消息,是郝大仙那里得到的。只是郝大仙卻沒有帶來他要結婚的喜訊,這倒是讓他挺意外的。居然還有人能找到他而并不是為了通知包紅包的,這大概也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吧。

郝大仙真的是回家放羊了,只是他家的羊太多,已經需要雇人去放了,郝大仙也成功轉型為“土老財”——是坐著收租吃的主兒。只是剛畢業那會兒,也是野心勃勃,感覺小小的羊圈,已經無法安置他那躁動的心;矮矮的山坡土嶺,依然擋不住他投奔理想的步伐。于是,郝大仙裹挾著小包,一頭扎進了去XJ摘棉花的大軍之中,不過白澤騰始終都是懷疑他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

可憐的小包又受不了疆上的水土,好歹也是有個“少爺”的外號的,據郝大仙的描繪是一到XJ就上吐下瀉得不成樣子。不像郝大仙,人家雖然是地主家的兒子,可是人家也是穿著羊皮襖頂著西北風長大的,跟包少業這種溫室里的花朵還是不一樣的,不說經歷過風雨吧,好歹還是受過風吹的吧。郝大仙看小包這樣就有些心中不忍,于是便萌生了退意,心里的退堂鼓大概已經敲得鼓槌都斷了吧。倒是小包的表現令郝大仙有些側目了,一副為國為民奮斗終身的視死如歸模樣,不禁讓郝大仙有些肅然起敬的感覺,忍不住想夸他才是真正的革命戰士,扎根西北邊陲,為祖國的西部大開發計劃奉獻青春,他才是高尚的人,是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

大概是郝大仙覺得做人的差距太大了吧,跟包少爺再呆在一起有些自慚形穢,時間久了大概會被對方那高大的身影所影響,那豈不是生活在別人陰影之下了嗎?那樣的生活大概是不太好的吧。郝大仙心想,反正退堂鼓已經打破了,不如找個借口回去補補鼓吧,于是,便放下毅然決然為祖國西北建設奉獻青春的小包,自己打點行囊,只身返回他的黃土高坡。

后來才知道,原來小包那小子居然在住院的期間和小護士勾搭上了,小包沒有抵住美人的誘惑,借口要扎根大西北和郝大仙分道揚鑣了,這下他倒是真的是扎根了,郝大仙回想一下倒是有種感覺自己被人賣了。于是一直掩在心底的那一絲絲愧疚頓時蕩然無存了,本以為自己把小包帶去XJ,還害得人家水土不服,什么野心也沒實現,自己還灰溜溜地撇下小包當了“逃兵”,這下徹底釋然了。既然小包已經找到了自己的歸宿,那么自己也可以心安理得地去回老家繼承祖業了。自己為祖國西北邊陲事業做不了貢獻,為家鄉的本土發展盡一份力也是算曲線救國吧。

郝大仙有過一次灰頭土臉奔他鄉的慘痛經歷之后,也安分了許多,再也沒有了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沖動了,思來想去還是家鄉好啊,欣慰于小包的扎根邊疆,郝大仙傳統的基因則暗示他要落葉歸根,這是祖宗留下來的一種寄托,是不可以隨便丟棄的吧,一旦丟了根也就失了魂,做什么事都不會覺得安心,吃什么肉也不會覺得有香味的。

在外行走千里吃山珍海味,不如在家里熱炕頭吃糠咽菜,畢竟一種是物質的享受一種是精神的慰藉,若是想做到兩全其美,那么就還是在家里尋找能吃到山珍海味的方法吧。郝大仙站在荒涼的土坡上,看著一道一道的圪梁梁,再看看湊在一起爭搶草根的羊群,狠狠地抽了一鞭子,那聲空響卻響徹了幾道圪梁梁,心中的郁悶之情頓時消散無蹤,回身看看山腳下的村頭,還是家鄉安逸吧,至少覺得心安。

郝大仙從背包里拿出一塊大餅,狠狠地啃了一口,又舉起斜跨在腰間的軍用水壺咕咚咕咚地猛喝了幾口,使勁終于把那口餅子給咽下去了。再起身去看看悠閑的羊群依舊在認真地拔草根吃,自己找了一塊兒小坡,鋪上一堆秸稈,安逸地瞇著小眼兒躺下。腦海里卻是在思考著人生大事,作為村子里唯一一個大學生,也就是知識文化最高的人,在大城市里顯得很不起眼,但是這個地方那就是如同神明一樣的存在啊,雖然村子里大多沒沒啥文化,基本都是上完小學就跟著家里下田種地了,但是對文化人的尊重卻是一分未曾消減的。比如二叔就是因為家里是私塾先生逃荒來的,現在不就成立村里的小學校長了嘛,而自己的父親也沾了祖上的光被選為村長了。小山村的一文一武就這樣被尊重知識的村里人推選給了私塾世家的兩位公子。

郝大仙也是憑著優渥的條件加上自己的發憤圖強成了小山村里唯一的一個見過大世面的大學生。那時候的風光真的是快超越他老祖兒中舉人的陣勢了。

郝大仙看看坡上的羊群,頗有一些心滿意得,大都市里哪能有這愜意的生活?在鋼鐵城市里打拼太久,撞得個頭破血流的,郝大仙早沒了初出茅廬時的豪情壯志,此時此刻他覺得其實老婆孩子熱炕頭其實不也挺好的嘛,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追求,大城市里的人才精英那么多,也不差自己這一個殘次品的精英,為現代化事業添不了磚加不了瓦,就改變一下思路,為新中國新農村的事業發揮自己的光和熱嘛。

于是,當上村支書之后的郝大仙就非常忙碌了,發誓要帶領鄉親們發家致富,羊毛出在羊身上,就從薅羊毛開始。放羊雖然沒什么技術活,但是要把羊或者羊毛變成柴米油鹽卻是一個技術活了。畢竟也不能天天吃羊肉呀,吃羊肉還得放鹽呢,總是要考慮一些進項的,畢竟一直吃羊也不現實,山上的草也是有限的,更何況枯草期還得想辦法給羊搞飼料,總不能讓羊跟狗熊學冬眠吧。

好在是郝大仙也是算進過城的,多少也算村里為數不多的見過世面的年輕人,或許應該會有一些不一樣的想法吧,至少改變傳統的放羊,賣羊,養小羊,養大了再賣大羊這種單一模式吧,至少能改變一些銷售渠道吧,至少能不能給村里的父老鄉親帶來更大的收益,白澤騰也沒有過多了解,畢竟萬一觸及了商業機密,豈不是讓大家都很尷尬的局面?

郝大仙才是參與者,而白澤騰只能算是一個聽故事的人,連旁觀者都算不上,也就沒有什么出建議的必要了。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實際參與者才了解實際情況,白澤騰就當個故事聽,知道一些郝大仙的近況就已經足夠了。

那之后,他們也就漸漸少了聯系,畢竟大家都挺忙的,都有各自的生活還是要繼續。

白澤騰接到了一紙調令,說是讓他到另一個山溝里去為中國的“地下黑金”產業繼續奉獻青春,這本是沒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這個調令的日期顯得有那么些許的詭異,是愚人節的那天。

這年月里,還有人在過著崇洋媚外的節日呢,愚人節雖然不是最熱火的節日,但還是有人喜歡這種外來的整蠱活動,所以這些年也都在防范,雖然心理上不接受,但是也不能顯得格格不入不是,即使國人本來就不善于開玩笑。

還是推杯換盞的送行套路,前邊已經送走了很多認識或者不認識的人,老高,老張,白澤騰他們依然是屬于最后一批,項目雖然還沒有結束,但是人已經換了不少,大概是術業有專攻吧,更大的可能大概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吧。領導層換了,下邊的隊伍也就差不多跟著撤了,誰都想任用自己的嫡系,誰也不愿意跟自己不熟悉的人做搭子吧。

白澤騰是屬于新人類型,還是沒有列入嫡系部隊的那一種,所以也就無人理會了,新的管理者或許是還沒來得及調用自己的親信,又或者是想培養自己的親信,而上一任的管理者已經把能帶走的人都挖走了,白澤騰在這個空檔期就成了一個另類,他也沒搞懂這里面的彎彎繞,只是依舊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渾渾噩噩,眼看著來的人越來越陌生了,白澤騰也覺得有些不適應了,具體是哪里不對勁,他又想不出來。

調令來的很突然,卻又在大多數的人意料之中,很多人都知道了,白澤騰是最后一個知道的,這種事情他一向是后知后覺的,白澤騰沒有打探小道消息的習慣,即使是有他也沒有渠道吧。

白澤騰在和新來的接任者做完交接之后,就開始了無休止的送行宴,無論虛情假意還是熟悉陌生,畢竟熟悉的也不多了,又或者他們也只是為了找一個喝酒的理由吧。

不勝酒力的他選擇半夜逃脫。孤身一人倒是也有些好處的,一個行李箱,一個背包,卻已經快跑了山西的大部地區了。

還是一樣的山坳,一樣的旅客,不一樣的也許只是心情,或者一群新的陌生面孔。或許漸漸地白澤騰就會習慣了這種工作模式,不斷的認識新人,不斷的更換新的山區,僅此而已,遇到曾經的熟人也算是一種慶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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