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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玉雕

  • 雪覆桃花傾天下
  • 慕非安
  • 2982字
  • 2019-08-12 09:48:42

蓮月教早也該清理了。何況如今濫殺成性,沒什么值得嘆惋。

只是動手早了些。

韓湘雪放下思緒,跟夭櫻在這院中轉了轉。她清點了一下人數,發(fā)現院中竟只有幾十人。剩下的那些人呢?

“剩下那些人?自然是做任務去了。你說不能丟了之前經營的那些東西,那是最近接的最后一批任務。”夭櫻一挑眉,將方才鑄好的那把劍從冷水桶中拎出來,仔細端詳了一下劍身的花紋,忽然轉頭抱怨道:

“既然你現在都回來了,門中的事……能不能還是你管啊?我近來操心這個操心那個,你看看,”她將手中的劍舉過來,手指勾起,用指節(jié)敲了敲劍鋒,“瞧瞧,鍛的這道紋都亂了。”

“好,辛苦你了。我最近正好沒什么事。你好好休息一下。”韓湘雪微微一笑,就著她的手看了看那把劍。

“還好啊,沒什么地方有問題。”她掃了眼那鐵色錚亮的長劍,伸手接過來掂了掂:“只是,是不是沉了些?”

“不沉,你知道它是幾斤鐵鍛出來的嗎?”粉衣少女揚起一張娃娃臉,接回那把劍,有些自得。她眉間朱紅的花鈿仿佛也艷麗了幾分,粉頰上添了幾分嬌嗔。

“是,我不知道。反正我看你這手藝,倒像比先前還好了些。”韓湘雪揶揄了她兩句,隨口問道:

“你這劍是打給誰的?我記得你門下沒誰缺劍。”

“哪里沒有,你看那兒不就有一個嗎?”她隨手往打鐵的屋子里一指,韓湘雪順著她指尖望過去,便看見了正彎身收拾鑄鐵工具的黑衣少女。

“她?”韓湘雪一眼認出是剛才給她開門的少女,覺得仿佛有些眼熟,對夭櫻笑道:“你門下的人,一般不都是自己鑄劍嗎?難道她不會?”

“你說對了,她還真是不會。”

一身淡緋色裙衣的嬌俏少女嘆了口氣,掃了那黑色身影一眼,有些無奈:“我零零碎碎教了她半年,她現在卻連最基本的鑄造要訣都掌握不好。”

往四周陳放刀具的深漆桌柜上看了看,她彎身從一柜格中取出一把劍鞘,將泛著冷光的長劍收入鞘中,往一旁刀架一掛。又從桌案上一個軟木底座上攏起一枚匕首,將它攤到了韓湘雪面前。

……韓湘雪從未見過這樣的匕首。

與其說它是一把匕首,倒不如說它是把刻刀什么的來得更恰當些。

這把匕首的用料很好,可以看出摻有些許的玄鐵,鐵色灰亮中帶著微黑。刀把是后鑲上去的倒還可以,整個刀刃就有些慘不忍睹。

刀為單刃,匕為雙刃。韓湘雪卻沒從這塊細短鐵片上看出哪里有刃。刀尖的弧度倒還算尖銳,但由于邊緣實在太厚且不規(guī)則,實在讓人懷疑,這把匕首的禱造目的到底是更鋒利還是讓中刀的人更痛苦。

看著韓湘雪莫測的神情,夭櫻無奈道:“我也見過在這方面沒有天賦、天資愚鈍的,可真的沒見過這樣一竅不通的人。當初她選投了我門下,我還以為她至少對煉鐵有點興趣,誰知道她根本沒什么興趣。不過她武功是不錯的了,出任務幾乎都是上評,只是上次一時疏忽丟了劍,這不是,還要我給她再鑄一把。”

韓湘雪將手中的匕首放回桌上,眼中多了幾分訝異:“你說這么多,是……”

“是,”粉衣的嬌俏少女迎上她的目光,一笑。

“我覺得,你前幾天跟我說的侍女……有著落了。”

帶著面無表情的黑衣少女往回宮的路上走的時候,韓湘雪沒想到自己前不久剛向父皇要來的令牌,這么快就要派上用場了。

這樣想著,她抬眸掠過一片繁華坊市,忽然一愣。

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她不走,身后的黑衣少女也跟著靜靜停住腳步。

戴著面紗的白衣少女微微蹙眉,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舉目四望,在目光觸及一家酒樓灰藍色的招子的時候,驀地想起來了。

是她答應給玉嬈的禮物。

往四下里望了望,韓湘雪徑直向一家題著“金玉閣”的樓閣走去。

“誒,這位小姐。”剛走進門,候在門邊的小伙計就連忙帶著笑迎了上來,一邊伸手給她引路,一邊介紹道。

“……這邊請!小姐來我們金玉閣可真是來對地方了,我們這邊的首飾款式新穎,師傅們的手藝好,用的寶石也是最好的……小姐想添置些什么?”

“隨便看看,”韓湘雪掃過身旁柜子上陳列的首飾,想起在玉嬈那只箱子中看到的玉雕兔子,忽然眼眸一抬,認真地注視著他,問道:“你們這里除了首飾,有沒有什么其他有趣的玩物?”

“啊?”小伙計懵了一下,迎著她的目光,有些苦惱地垂頭:“我們這里是做首飾買賣的呀,姑娘如果要購置些什么珍奇玩意兒,何不去萬寶閣……”

她有些失望地移開目光。

“哎……姑娘你別聽他胡說!”正匆忙招呼完旁邊一單生意的掌柜湊過來,對著正往外走的韓湘雪叫道:

“我們這里有姑娘說的那種東西!”

“嗯?”轉過身來,看著模樣頗為急切的掌柜,韓湘雪有些疑惑。

她剛剛仔細想了想,也確實不記得金玉閣上過什么其他物件。于是便試探著問道:“我要的可不是首飾,是那種造型比較可愛的……嗯,比如玉雕的兔子?”

“誒呀,誒呀,那可不就對了?”掌柜急得滿頭是汗地湊過來,撞上她探尋的目光,不由嘆了一口氣,解釋道:“姑娘你不知道,我們這金玉閣,街對頭的萬寶閣,還有道邊那家倚繡樓,其實都不止一家,而且都是連著的買賣。”

見韓湘雪停下來,饒有興致地聽他說話,掌柜的略微松了口氣,連忙繼續(xù)道:“別看我們生意做得不錯,其實背后都是由一位姑娘管著的,她每個月按店鋪大小、買賣情況撥給我們一筆銀子,用來添置新貨,可我?guī)讉€月前落下了一筆虧空……”他壓低了聲音。

“……只能用下個月的銀子補,月月這么頂著,可馬上要到年底結總賬了,說出來不怕姑娘笑話,如果這筆虧空再補不上,我怕是就要將宅子抵出去,一家老小住客棧了……”這位衣著錦繡的掌柜滿面苦澀。

一間這么大的金玉閣的掌柜的竟然淪落到要住客棧,而且還悲慘到要帶著全家一起住。可以想象他到時會被人多么的戳戳點點。韓湘雪迎上他凄苦的目光,深以為然地點點頭,示意他繼續(xù)說。

“這一切都是那個該死的江湖騙子惹的禍……”掌柜的咬牙切齒。

“……等等,怎么扯到江湖騙子身上了?”韓湘雪對話題的轉換感到不解。

“就是那個殺千刀的騙子啊,上上個月自己來到我店前,偏說什么他有一手雕刻的好手藝,雕刻出的玉飾天下無雙,能讓我的金玉閣生意昌隆……我當時怎么就信了他呢?”

韓湘雪有點了解了,“所以他是把玉料給您雕壞了?所以您才欠下了一筆虧空?”

“也不是……哎呀,姑娘,您既然想看看類似的東西,不如跟我去看看吧。”掌柜的想賣出那堆東西的意愿看來十分強烈,當下便想領她去看看。

韓湘雪沉吟了一下,見天色還早,又實在對那位“江湖騙子”刻出來的東西感興趣,便跟他去了。

囑咐了伙計幾句,掌柜的領著她來到樓上,走到房間的末尾。從一處上鎖的柜子里連著捧出了幾個木質的托盤。

木質的托盤里鋪著上好的紫色軟緞,潔白精巧的小玉雕在其上顯得更為瑩白,寶石鑲就的眼睛熠熠生輝。

韓湘雪也沒想到是如此精巧的東西,驚嘆著拂過其中一只兔子的耳朵,被微微移動的玉片嚇了一跳,才發(fā)現這只兔子的耳朵竟然可以微微移動,想必其中更是另有玄機。

“……以這做出來的東西來看,那位師傅的手藝想必很是精湛啊。”隨手拈起一只仿佛振翅欲飛的蝶,韓湘雪將它在指尖轉了轉,贊賞道。

“好看是好看。”不太情愿地承認了一句,掌柜的很快便無奈起來:“可我們這是首飾鋪子,把他攆走以后將這些東西在柜臺一擺,也就是有人看罷了,這些玉料太貴重,像這樣的小玉雕,單收個成本價也沒人買。”

“我看著倒是不錯……”韓湘雪找到了滿意的禮物,唇畔揚起一個滿意的笑。“我都要了,包起來吧。”

直到看著那主仆二人走出金玉閣很遠,王掌柜還有些覺得不太真實。

一邊的小伙計捧著好幾百兩的銀票,有些局促不安,連叫了他幾聲:“掌柜,掌柜?”才讓他回過神來。

“真是出手闊綽啊。”他低聲感嘆了一句,正好被近處的喧鬧聲蓋過,小伙計沒聽清,問道:“什么?”

“沒什么,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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