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良走后,寡婦林帶娣家的院子里,草鞋少女問:“能行嗎?”
“不知道。”陸楨搖頭。
草鞋少女皺起眉頭,斜眼看過去,“你沒算準?”
陸楨苦笑,六甲奇門終歸只是一種道門妙術,不可能做到所有事情都能未卜先知,而且即使算準了,也只是一個大概方向,細微末節,還需認真推敲,而且,徐良那小子真的是一個異數,讓他看不透,拎不清。
不過,他知道草鞋少女不會聽他嘮叨這些的,她只想聽結果。
于是,他只能說道:“如無意外,應該八九不離十。”
說完,他心里莫名有些小忐忑。
草鞋少女認真地看著陸楨,目光銳利,忽地說道:“小陸子,聽著你也沒什么把握呀,這樣下去會不會被姓徐的破了你的道心?”
陸楨微愣,沉思起來。
草鞋少女輕笑一聲,抬手空揮了一下鐮刀,道:“其實摔爛了也好,省事,不用那么礙手礙腳。聽說外頭那些人有第一批進來了,有劍池的雙壁劍,有青山宗的五子,有水月庵的尼姑,還有殺圣門的幾位候選圣子,嘿嘿,熱鬧。”
陸楨聞言,很無奈地搖頭,這丫頭估計要不安分了。
唰!
草鞋少女舉起手中的鐮刀,氣勢磅礴道:“我的鐮刀,已饑渴難耐!”
陸楨翻了翻白眼,這與他一直以來的形象很不符,提醒道:“雖說只是小輩間的一場江湖,但是總會有不要臉皮不怕死的老鬼會狗急跳墻,而且眼下又正值楊家這場風波,估計會很亂,你自己小心。”
草鞋少女似乎聽出了一些弦外之音,皺眉問:“你要死哪里去?”
“貧道去一趟白帝城。”陸楨神色漸漸凝重起來,道:“有些事,貧道也想去討個明白。”
草鞋少女想了想,只是簡單地哦了一聲。
陸楨道:“吳癡人會留下來……”
“別讓他跟著我。”草鞋少女沒等陸楨把話說完,就搶著說道:“那家伙忒無趣,要他跟著,我還怎么殺人,不殺人,怎么當天下第一殺手!”
陸楨自修道有成以來,頭一回感到頭疼,“那你真的要小心,不然……”
“我死在這里,也認了,不怪誰。”草鞋少女很灑脫地一揮手。
陸楨心說,貧道不想倒大霉吶。
……
徐良回到河洛城,又已經日薄西山。
陸楨沒把話說透,只是隱晦地暗示,徐良將會是影響楊府眼下這場危機走向的關鍵。
徐良當時沒全信,有些懷疑那個道貌岸然的家伙神棍自己,但是一時間又沒有想到好的辦法,只能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思,先趕回來勸勸楊晴,走一步算一步。
進了城,一直走到楊府大門外,都沒有什么發現,一切都跟平常一樣。
不是說敵軍圍堵楊府了嗎?難道野丫頭蒙我?
徐良疑惑著,低罵一句,準備進門。
“噓,噓噓!”
突然,不遠處的墻角邊傳來一陣鬼祟的聲音,有個腦袋畏畏縮縮,露出半邊臉。
徐良凝目看去,臉就黑了,那蛇頭鼠目的家伙是趙小六。
他肯定,燕小乙應該也在,指不定就藏在趙小六身后呢。
想到這兩個無良的家伙,他心中的氣就不打一處來,跳過去按住趙小六的頭,罵道:“騙子,還敢來此招搖,這回打不死你!”
說著就要扯著趙小六上大街,準備來個喊打過街老鼠。
結果,他話音未落,手臂就被人扭住,嘴巴被人堵住,整個人在一股蠻力的拉扯下,摔進了墻角后面的陰暗小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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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良在短暫的發懵過后,大罵草。
然而,迎接他的卻是兩條腿一緊,被兩只鐵鉗一般的大手抓住,抬了起來。
是的,他被陰了。
燕小乙和趙小六得手后,把人抬起來就跑,跟搶尸一樣。
嗚嗚嗚。
徐良叫著,罵著,沒用。
兩個無良的家伙跑進小巷深處后,從一堵墻下面的狗洞鉆了過去,將徐良弄過去時,全程靠蠻力,一個在前面抱頭扯脖子,一個在后面頂屁股,那個畫面,不忍直視。
徐良恨死了這兩個混蛋,這狗洞一鉆,他一世英名注定有污點了。
他想殺人。
對呀,我怎么忘了赤芒劍呢?!
他想到這里,眼里立即浮現亮光。
等他準備去催動赤芒劍時,身體就是猛地一空,被人扔了下去,摔在柴垛上,幸好他的體魄比以前強壯了許多,不然這一下夠嗆的。
把人扔下后,燕小乙和趙小六就跑了,等徐良反應過來時,已經沒影。
“混蛋,小爺跟你們勢……”
徐良爬起來,怒罵著就要追上去,結果見到對面飄來一襲紅衣裙,舌頭立刻打結了。
紅裳!!
他看了看這妖孽,又看了看那兩個無良家伙離去的方向,整個人木了。
“怎么,見到我高不高興?驚不驚喜?意不意外?”紅裳笑吟吟,一臉戲謔。
徐良黑著臉,怒道:“去你大爺,敢情是你指使那兩個混蛋綁架小爺的?”
冰冷的氣息瞬間在空氣里彌漫,仿佛置身冰窟。
紅裳絕美到近乎妖異的臉上,笑容已經凝固,眼里有懾人殺意,冷冷地道:“看來你真的想死。”
徐良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幾日不見,這個妖女的修為似乎又有了精進,比以前更厲害了。
不知道赤芒劍還能不能鎮住她?
“呃,額呵呵,原來是紅裳小姐姐呀,誤會一場,誤會一場。”徐良變臉如翻書,堆起諂媚笑臉,仿佛跟好友重逢一樣,道:“當日一別,我對小姐姐甚是想念呀,這不,之前聽說小姐姐被湖畔書院那群臭書生為難了,我二話不說,單槍匹馬殺過去,后來聽說小姐姐安然無恙,已經離去,這才放心,如今見到小姐姐,真是太好了。”
說到激動處,他差點剎不住車,那一句“來,給哥抱抱”快到嘴邊,愣是硬生生收住。
好險,差點車禍。
深知徐良德性的紅裳惡心地翻了翻白眼,毫不掩飾對徐良拍馬屁的鄙夷。
不過,她也沒再追究徐良先前的冒犯。
徐良見狀,心中稍安,諂笑道:“小姐姐找我來,是有什么吩咐嗎?對了,這里是什么地方?”
“楊府柴房。”紅裳說著,嘴角翹起一道詭異的弧線,道:“想借你命根子一用。”
徐良又木了一下,泥丸宮里仿佛有一朵蘑菇云沖天而起。
下一瞬,他就跳腳了,混蛋,這種東西能隨便借人的么?!
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