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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世間多了個未亡人

長京城。

禮部大衙,白玉壇第九層。

魏襄靠墻而坐,毫無天子威儀,像個普通的中年富家翁,只是臉上的笑容,燦爛得像個樂壞了的小孩。

國師張天民與禮部尚書邱祺瑞恭立在兩側,神色各自輕松。

宋先生撤去大周天符陣,席地而坐,面容疲憊,他的目光掃向幾人,最終落在大魏皇帝臉上,緩緩開口道:險勝,慘勝,宋某也算是幸不辱命。”

魏襄滿面紅光,眼睛里的光芒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明亮,他看著面前這位叫做宋義的陰陽學大家,道:“朕很滿意,很高興,此戰,宋先生功不可沒,先生若不嫌棄,朕要封你為太宰,掌六部典籍,與國師一同輔佐朕,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宋義沉吟片刻,才道:“陛下厚愛,宋義受寵若驚,必當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魏襄一聽,頓時欣喜,撐坐起來,前去托住宋義的雙臂,動情道:“能得先生相助,乃朕之大幸,大魏之大大幸!”

宋義急忙稱臣不敢當。

一旁的國師張天民見機,便說道:“恭喜陛下,有宋大人輔佐,陛下必定能如虎添翼,大魏的宏圖霸業,指日可待。”

魏襄哈哈大笑,道:“你們二人,就是朕的左膀右臂,就是大魏這輛馬車的左右兩個車輪,缺一不可啊。”

禮部尚書邱祺瑞此時也上來對宋義客氣地道了一聲恭喜宋大人。

在大魏王朝的編制上,六部尚書都是官居正一品,有實權。國師和太宰雖也是正一品官銜,卻無實權,但是凡事能夠直達天聽,只對皇帝一人負責,可是說是皇帝最親近的臣子,在這一點上,就遠非朝中其他官員可比。因此,邱祺瑞雖然比宋義在朝堂上權重,但是此時也得客客氣氣。

魏襄站起來,恢復帝王威儀,道:“朕想敕封楊驚龍為河洛郡王,位列一等,世代傳襲,你們意下如何?”

幾人無異議。

不過宋義猶豫了一下,卻是說道:“微臣有個不情之請,想替楊家那個叫做徐良的家丁求個賞。”

魏襄詫異,哦了一聲,道:“朕想問個緣由。”

宋義想了想,道:“還請陛下恕罪,此事并無緣由,只是微臣覺得,他忠心為主,令人可敬,且在今天這一戰中,若非他拿出驚龍劍匣,寇季即使用楊驚龍的肉身,再借助天地龍魂與咱們大魏的氣數,也是無法做到險勝的,所以,他有功。”

在場幾人都聽出來了,宋義似乎有顧忌,才沒有明說其中真正的緣由,這番說辭,只是一個讓大魏皇帝賞賜的借口。

張天民道:“當賞。”

魏襄目光閃爍,不知在想些什么,過了一會,才哈哈笑道:“既然國師和太宰都替那家丁開口求賞,朕自然答應,嗯,要賞他什么好呢,金銀財寶?一官半職?”

張天民忽然道:“微臣斗膽提議,陛下就敕封他為奉劍郎將,如何?”

聞言,宋義不著痕跡地看過去,目光深邃。

張天民察覺到了,嘴角微翹。

“奉劍郎將?”

魏襄皺了皺眉,這可是官居四品的大官,雖然他很感激楊驚龍為大魏所做的事情,但是已經敕封楊驚龍為河洛郡王,算是很大方了,如今還要敕封楊家一個小小家丁當四品大官,這是不是有些過了。

宋義看出魏襄的猶豫,便道:“陛下若相信微臣,微臣敢保證,一頂四品虛職官帽,換那人對大魏忠心,絕對物超所值。”

聞言,魏襄大為吃驚。

他知道宋義是大名鼎鼎的陰陽學家,在陰陽術上已經功參造化,一手天衍奇功,能與三清山的六甲奇門術一爭高低,因此,他猜測,或許宋義在那個叫做徐良的楊家家丁身上窺見了某些天機。

于是,他點了點頭,對禮部尚書邱祺瑞道:“此事就交給你去辦,若是那徐良愿意來長京就來,若他不愿意,也不要刁難,一切以客氣為主。”

邱祺瑞應了一聲是。

……

梁城的城頭上。

劍已歸匣。

徐良看著漸漸歸于平靜的天地,心中仍然震撼不已,久久不能平靜,雖然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么,但是想必是驚天動地的大事,甚至,他隱約猜測到那些事都與白帝城有關。

他看向魏柒蘭,眼里有詢問之色。

魏柒蘭搖頭,不愿細說,只道:“白帝城的危機,已經解除,你可以去找楊昭,帶他回去河洛城了,一路上應該都已經安全,不會再有危險。你趕緊走吧,這里交給我。”

徐良越想越不對勁,忍不住問:“是不是白帝城那邊出事了?難道是你們大魏皇帝動的手?”

魏柒蘭瞪起眼來,冷冷地道:“什么叫我們大魏,別忘了,你也是大魏的子民。”

徐良愣了愣,他對大魏王朝好像一點歸屬感都沒有啊。

魏柒蘭擰了一下眉頭,不耐煩地道:“我現在不想跟你探討這個,趕緊走,還有,我警告你,少打我男人的主意,否則我真的會揍你。”

徐良干笑,轉頭看向城墻腳下的漢子,狠狠地嘬了一下牙花子。

漢子沒理他,對魏柒蘭央求道:“我要去送楊昭少爺回家。”

魏柒蘭冷哼道:“用不著你,跟我走,咱們立刻趕路,回去鎮北城。”

漢子一聽,頓時不樂意,蹲下去,雙手抱胸,賭氣了。

徐良正偷笑看戲,突然感到旁邊射來兩道冰箭似的目光,急忙干咳一聲,抱著劍匣縱身跳下城頭,路過漢子身邊時,伸手拍拍后者的肩膀,故作深沉地嘆了一口氣,然后跳上馬車,準備離去。

突然,天降七彩祥云。

一襲紅嫁衣,落在城頭上。

緊接著,又有飛劍出現,從上面走下來一個高瘦中年人。

“柳金玉!”

魏柒蘭看向那個身穿嫁衣的女子,詫異出聲,旋即明白了什么,眼里閃過同情之色。

剛坐上馬車的徐良一聽“柳金玉”這個名字,渾身一緊,失聲驚呼道:“山海樓掌柜柳金玉?”

劉贊曾與這個女人有過一段情,臨死都念念不忘。

“你真的是山海樓掌柜?”

他跳下馬車,抬頭望著身穿嫁衣的女子,神情激動,不等女子開口,他的目光已經在女子飽滿驚人的胸脯上掃去,自問自答道:“看來你真是。”

柳金玉面無表情,俯視下來,冷冷道:“你就是那個姓徐的?”

那個姓徐的?

徐良微愕,這話怎么那么熟悉?天底下估計也就翠花會這么喊他吧,難道柳金玉跟翠花很熟?

此時,柳金玉已經掠下城頭,鬼魅一般出現在他面前,喜氣洋洋的打扮,開口卻冰冷嚇人,“他的尸身呢?”

徐良面色一沉,不明這個女人的來意,便皺眉道:“他已經死了,不管你與他有什么仇怨,請你不要打擾他,我不會允許任何人毀他的尸身!”

柳金玉瞇起雙眼,寒聲道:“就憑你?我殺你易如反掌!”

徐良一手按劍匣,一手扣住那半截銅銹劍尖,冷笑道:“我知道你很厲害,但你盡可以試試,我能不能擋下你!”

不遠處的孔武已經站起來,死死地盯著柳金玉的后背,殺氣騰騰。

城頭上,魏柒蘭不解地看向杜康,杜康搖頭苦笑不語。

馬車前,柳金玉忽然收起殺意,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后,輕聲問:“他,可有話留下?”

徐良怔了怔,認真打量面前女子,隨后明白了過來,這個自披嫁衣,不遠數千里趕來的女子,不是要來害老劉頭尸身的,而是以未亡人的身份,來接亡夫回家的。

想到這,他的鼻頭有些發酸,沉聲道:“有,他說,他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在你身上赤條條地打個滾。”

柳金玉笑了,只是笑得比哭還要難看。

她的眼里,沒有淚水,只有血滴淌落,在臉上留下兩條刺目的猩紅血痕。

徐良動容,這個女子如此用情至深,不愧讓老劉頭臨死也念念不忘了。

“帶我去見他!”

柳金玉的聲音里,透著央求。

徐良點點頭,正要說劉贊的尸身被吳癡人帶去豐縣了,卻見到柳金玉突然渾身顫抖不已,第五境的氣息瞬間失控,狂暴著外泄,將他和馬車蠻橫地推到一邊。

官道上,出現了三道身影,赫然是吳癡人、楊昭以及陸楨。

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吳癡人背上,那里有一具馬革裹尸。

柳金玉一步一步迎上去,等她走到吳癡人面前時,眼里的血淚已經停止流淌,臉上的猩紅淚痕也消失不見。

吳癡人解下劉贊的尸身,小心翼翼地交過去。

柳金玉雙手接過,輕輕掀開馬革,露出劉贊蒼白的臉,她認真端詳著,眼里有萬千柔情。

“快二十年了,你始終不肯來見我,如今,我來見你了,你倒是睜眼看一看我呀。”

“你可知道,我一直在等你來接我走的,可你一直都不來,如今,我來接你走,可你卻不能牽我的手了。”

“你怎么忍心,不見我最后一面的,你真的混蛋啊你。”

“以后,我就做你的妻子,你再也不用逃不用躲了。”

她嫣然一笑,明眸皓齒,嬌艷如花兒。

低頭,在那冰冷的唇上輕輕一吻。

從此,再也不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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