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城，冬日飄雪。寒冬未央，夜半驚醒。

閣樓的陽臺，風吹雪花，飄灑滿地。屋外風寒刺骨，我披著衣服，顫抖著站在陽臺。巷子里的燈光，把雪照的昏黃，照的晶瑩。那是所有人，都離我而去的日子。在那段幾近頹廢的日子，我想獨自去闖蕩。

巷子口的對面，老楊的供水點，燈光未熄。橙色燈光下，有老楊忙碌的身影，襯著它的本是燥熱蒸汽，但在冷風之中飽受磨利，冷卻成寒氣消失無蹤。老楊的影子，隨著風在搖曳，飄忽不定。像雪花的飛絮，在冬日夜晚，不眠。

臥室的墻壁上，掛著上官陌光送我的那幅畫。在沒有燈光的室內，看著它，陰霾便一直沒有離開過。我不想再欺騙自己，騙自己生活的美好，騙自己的未來也一定幸福快樂，淚水慢慢浸濕眼眶。那是在他們離去后，我不知道多少次在黑夜哭泣。黑夜漫漫，沒有邊際，浸染著白色的雪。

我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飛奔下樓，抵著冬日夜晚的寒冷，踏雪而至老楊那里。我的腳，把雪花踩疼，它發(fā)出的哀叫聲，驚擾到忙碌著的老楊。他應聲轉身，汗水鐫刻在他的臉頰。兩個人沉默良久，他臉上露出笑意，在寒冷徹骨的冬日，格外冷寂。

這并不是第一次到他這來，而卻是第一次這般狼狽。

我如木頭一般，僵硬的站在他的面前，他抬頭看我，表情凝滯了一下。隨后，便是充滿笑意的臉。

需要喝些熱水嗎？寒風之中，他慈愛的言語，讓已經冰冷的心，稍稍有些暖意。我點頭。他笑笑，端了一杯熱氣騰騰的熱水。那個杯子，是他專為我而準備的。在以前的日子，我都是用那個杯子喝水的，只是，時隔太久，我未用那個杯子，心里有些酸澀。

他渾濁的目光之中，像是憐憫我的現(xiàn)在。但不過，那是我多心罷了，他的目光一直如此，絲毫沒有澈明過。我吞吐的說，今晚，我想在你這住下。他先是一愣，然后微笑，只要你不嫌棄我這個糟老頭，我們當然可以一起同住。

在他的臥室，兩張床，一張木質桌子，上面一個暖壺，一只碗，一雙筷子，床底下擺放著一雙鞋，床頭上有幾件換洗衣服。偌大的房間，便被空蕩下來。不過還好，因為這房子有些年月，建造時房體厚實，并不寒冷，但卻塵土紛飛。

那個時候，我很喜歡住在那里。至少，可以知道，我的身邊還有一個陪伴我的人。老楊收拾了另一張床鋪。那晚，我便住在了那里。臨睡的時候，老楊依舊掛上了，那個帶有窟窿的窗簾。我不知道他，為什么會對那個窗簾情有獨鐘。

屋內爐火撩動，窗外北風呼呼作響。老楊未多問我什么，或者他早已知道我的遭遇。至少，我父母離婚這件事情，成了當時人閑聊時的話柄。夜深了，也靜了。在床上翻來覆去，不能安眠。

已到凌晨，緊閉雙眼，不想曾經畫面，才伴著老楊的鼾聲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