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奕初聞言臉色煞白，他抬眸見嚴鴻志神色認真，心有些不滿，“她們一個是我的妻子，一個是我的女兒，你這樣處處防范著我不覺得很過份嗎？”

嚴鴻志皺眉，而后嘲弄的開口：“你說錯了吧，一個是你的前妻，一個是你從來沒疼愛過的女兒?！?

柳奕初皺眉，“你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我有說錯嗎？我不過是陳述事實?！闭f完深深的看他一眼，“你不愛林美，所以也不愛梓顏，是嗎？”

“我能愛嗎？你們嚴家不就希望我冷落她，無視她嗎？這么多年，我如你們所愿了，現在卻要責怪我冷血了是嗎？”柳奕初面上帶著憤怒，“我知道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既然選擇了靈筠，就得跟過去劃清界限，哪怕我想多彌補梓顏也沒有機會，靈筠知道了會傷心，你知道了會憤怒，還有你們那個好母親，更加不會放過我，放過梓顏?！?

嚴鴻志從他的話語里聽出了隱忍的憤怒，他才恍然發覺，這些年其實所有人都過的不容易，他的心里只有姐姐，只看到她受的苦與痛，心里憎惡著柳奕初，卻忘記他處在那個位置本身就左右兩難。

就如同姐姐心里只有如夢，連同為親女的如歡也忽視了許多。

“你說的再多也無用，這一切都是因為你，你識人不清被林美算計，才讓自己的妻女落得現在這樣的人生。”

柳奕初有些無力的靠著墻壁，然后他雙眸突然一瞇，若有所思的看向嚴鴻志，“鴻志，你告訴我你今天把梓顏喊過來是什么意思？”

嚴鴻志聞言嘴角慢慢揚起，帶著嘲弄，“難道你從來沒有想過，如歡死后姐姐為何獨自去了國外，一去就是四年連如夢也不再搭理?！?

柳奕初微微皺眉，“我問過，但是靈筠說她不想回到帝都這傷心之地?！?

“那為什么這次她又回來了？”柳奕初問，“其實姐姐在前段時間就回來過一次。”

“什么？你姐姐她從來沒跟我說?！?

“她不說是因為太累了，柳奕初，你有沒有覺得梓顏和如歡很像？”他以前不覺得，這次看到姐姐手機里梓顏和如歡挨在一起的合照，才發現她倆親姐妹有很多相似的地方，無論是五官還是身高，而這次柳梓顏的第三人格出現，她這性子也與如歡很相似。

他想，若是柳梓顏沒有被調換人生，她與如歡一同長大，她們兩姐妹在一起該有多歡樂，而梓顏的性子也定然就是現在這樣天真無邪。

等等！

嚴鴻志突然就僵住了，天性？

會不會有可能這第三人格是梓顏的真正天性，而第二人格是她所積累的痛苦與怨恨，而主人格，是被生活所磨煉出來的堅毅！實際上，每一個都是她！

“梓顏和如歡都是我的女兒，她們自然有相似之處?！?

嚴鴻志收回心中的思緒，轉頭看向柳奕初冷然笑了一聲，“你說的沒錯，三個都是你的女兒。”說完頓了頓，“你心里的疑惑有人可以幫你解開，那個人就是看似對你深情不移的林美，她機關算盡這么多年，就是為了現在這一天，所以她一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你順便轉達我一句話，我嚴鴻志有的是法子讓她生不如死，痛不欲生，她加注在我姐姐身上的痛苦，我要讓她千百倍的還回來。”

柳奕初睜大眼眸，心里一個念頭慢慢成型，他想要開口詢問，卻又覺得如鯁在喉開不了口，嚴鴻志給他的種種信息和嚴靈筠兩姐弟的反常已經開始讓他接近真相，可是這個真相讓他整個人似被雷擊中一般。

嚴鴻志見他如此，便知道他已經猜想到了，可猜想畢竟是猜想，自己那時比他要更多一些痛苦他又怎會知道！

“你去弄清你想知道的事，這里有我。”嚴鴻志的聲音低緩而渾厚，透著孤冷和涼薄，“希望你知道了真相后還有勇氣踏進這里?！?

看著柳奕初倉皇離開的背影，嚴鴻志眼眸里散發著殘忍的笑容，“怎么可能由著我姐姐和兩個外甥女受這人世的苦，而你們這些始作俑者在一旁笑的肆意，這苦海都該來嘗嘗才是?！?

柳奕初打開車門對司機開口，“去興華路，要快?！?

“是，老板?！彼緳C是個中年男子，聽出他聲音的急切與慌亂，連忙加速前行。

林美一遍一遍的撥打著柳如夢的電話，不知為何，她昨晚整夜都輾轉難安，總覺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發生，可她唯一在意的唯有如夢一人，再有就是她的外孫子小龍。

她想給柳如夢打電話，又怕吵到她安睡，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卻又怕她還沒醒，終于等到上午十點，她再也忍不住給柳如夢打電話過去，卻發現那邊關機，心里猜想著應是還沒睡醒。

她放下手機，怕自己胡思亂想就出門買菜回來做家務做飯，到了十二點，電話打過去還在關機，她心里的那抹不安開始放大，想打電話去墨家，卻又怕給她引來麻煩提前暴露，只能一遍一遍的撥打如夢的手機，祈禱著她開機的第一時間能接到自己的電話，報個平安。

門突然砰砰作響，她的心也隨之一驚，那敲門聲明顯的帶著怒氣讓她微微皺眉，“誰？”

“是我，開門。”門口柳奕初的聲音傳來，隱含著怒氣與暴躁。

林美疑惑的打開門，見柳奕初眼眸里的怒火心中一驚，“你這是怎么了？”

柳奕初一把推開她，而后走進客廳四處搜尋，然后又去她的臥室，林美緊跟其后質問道：“柳奕初，你到底要干什么？”

她見柳奕初似沒聽到她的話一般，把每個柜子都打開，連衣柜里的衣服也不放過，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床邊的床頭柜，他眼眸微瞇快步走去，林美暗叫不好，連忙就要去拉他，卻被他毫不留情的甩開。

床頭柜里面只有一本書，柳奕初快速把包拿起翻開，然后整個人就僵硬在那里，而原本要繼續撲過來的林美也停止了動作。

那是四張照片，兩張是柳如夢的單人照，一張是她孩童時期穿著精致的公主裙走出校門，臉上洋溢著笑容。第二張已經是成年人的柳如夢，看她的打扮想就是這兩年，而且是一張寫真照；第三張是小龍的照片，而第四章則是她們三人的合照，三人臉上都帶著笑容，而笑容站在中間，林美的目光卻落在柳如夢身上，眼神里帶著慈愛。

看到這里，柳奕初還有什么不明白的，一個母親，挨著床頭的柜子里放著的照片定然是自己最親最愛的人，可林美放著的不是柳梓顏的照片，而是柳如夢的。

心里的猜想得到了證實，他感覺整個腦子都嗡嗡作響有些不敢相信，拿著照片看向林美，他的聲音有些滄桑而無力，“不解釋一下嗎？”

林美的面色發白，可想到柳奕初進門后的動作，就已經知道他早已經知曉，他來這里不過是要確認，然后質問。

“解釋什么呢？你進來就翻箱倒柜的，心里不是有答案了嗎？”

“柳如夢才是你的女兒是不是？是不是！”柳奕初雙眸睜的老大，眼眸里帶著憤怒和怨氣。

“她是你的女兒，這一點最重要?！绷置赖拈_口，她的嘴邊還嗪著一絲笑意，那味笑容帶著一股興奮，報復成功的興奮。“真不能理解你為什么這么生氣，她也是你的女兒啊。怎么？就因為她不是從嚴靈筠那個女人肚子里出來的，就該得到你的冷漠與疏遠，如柳梓顏那樣？”

柳奕初的手揚起，想要狠狠落下，他的眼神似要吃人一般的看著林美，而林美絲毫不懼怕的看著他，甚至揚起下巴倨傲的開口：“為什么不打下來，把我打死了最好，早在你當年拋棄我的時候，我就死了。”

“拋棄？”柳奕初冷笑，“拋棄這個詞你用了二十多年，讓所有人都認為是我拋棄了你，可你心里最清楚，我們之所以會分手，是因為你招蜂引蝶......”

“柳奕初......”林美發出尖叫聲，“你憑什么說這樣的話，是你始亂終棄嫌貧愛富，一直都是你......”

“因為我是窮小子，你早早的輟學去打工，用掙來的錢供我讀書，所以你覺得我這輩子就該念著你的好，對你不離不棄?！绷瘸踝猿暗狞c頭，“林美，我不是一個白眼狼，你對我的付出我都看得見，我也真的想要和你一生一世，我那時真的是那么想，可你呢？你把控著我的生活，占據我的一切，我每天和誰在一起做了什么甚至說了什么話都要跟你報備，你所謂的愛讓我在學校成為笑柄，可哪怕是這樣，我還是深愛著你。可你呢？就因為捕風捉影說我跟一個女同學有曖昧就把那個女生揍一頓還差點毀了她的容，人家也是花季少女憑什么受你如此虐待，你究竟是要助我還是要毀我？”

柳奕初一聲聲的控訴讓嚴靈筠說不出話來，可她的神情明顯的帶著不忿，哪怕到現在，她仍然不覺得自己有錯，那個女生不是再也沒有出現在柳奕初身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