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知道。”說完就要掛電話。

“阿浩！”柳梓顏喚。

“嗯？怎了么？姐！”

柳梓顏猶豫了片刻，方才正色道：“如歡的事，作為她的姐姐一切都是應該，但是你該有自己的生活，過你想過的生活。”

電話那邊久久沒有聲音傳來，柳梓顏亦沒有出聲，她知道他還在，良久，阿浩略有些低沉的聲音才傳過來，“姐，這就是我想過的生活。”

柳梓顏心口一震，她不是個善于用言語去與他人辯駁的人，骨子里的固執讓她面對同樣固執的人，竟不知該如何阻止。

她在獄中的兩年，如歡和阿浩也走到了戀人的一步。她想，如果沒有那一次的意外，如歡一定會嬌羞的告訴她和阿浩戀愛的事實。而她也一定會衷心的為她感到高興，因為她遇到了真心待她的人。

“我沒有親人了，如歡就是我的親人。如果她還在，現在一定已經是我的妻子了，喚您一聲姐出自我真心實意更有感激，您每次應我，我都覺得幸福，仿佛她還在。所以，這已經是我最想要的生活了。”

柳梓顏感覺心口微痛，這些年，她見了太多的生離死別，最初的夜璃，陸之安和張彤彤，陸鴻和李竼，還有她的如歡，每一個人的逝去都讓身邊的愛人和親人痛不欲生，

而她，無從安慰，因為她從來就不是局外人。

輕嘆一聲，她不再討論這個話題，“你再去跟我查一個人，但是這人要特別謹慎，自己安全為上。”

“誰？”

柳梓顏透過玻璃窗看著走近的那抹挺拔身影，聲音低緩，“墨瑾年。”

車門打開，她把手機放下來，不動聲色的閉上眼睛，墨夜擎坐進來看著她一身衣服盡顯玲瓏有致，從前的她都喜歡穿寬松的連衣裙，又因素來清冷，清純中透著疏離。

可現在只是一身簡單的職業裝束，她渾身的魅力便已遮擋不住，兩鬢微垂的卷發更顯風情。

“小龍出院了嗎？”柳梓顏問。

墨夜擎微微蹙眉，沒有做聲，剛關上車門的古煜忙道：“回了，在墨家。”

柳梓顏眼眸微微張開，嘴角揚起弧度帶著冷意，“那今天回墨家吧。”

墨夜擎側目，“墨華毅也在墨家。”

柳梓顏笑意更深了，“那正好，是該見見了。”

墨夜擎鳳眼一瞇，“你要做什么？”

柳梓顏好笑的轉過頭去，與他幽深的雙眸對視，“墨夜擎，我想要做的事，誰都難不住。”

墨夜擎深深的看她，帶著忠告，“以你一人之力，墨華毅你動不了。”

“誰說我要動他了，如你所言，那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我還需找誰？”柳梓顏眼角帶笑，眸底卻只剩下冷意。

曾幾何時，她清冷的一面從來不會對他，就像他亦從未讓他看到自己殘酷冷厲的一面，而現在，她的眼底再沒有曾經的柔情，亦沒有溫度。

這世上，有對不起和沒關系，但是簡單的幾個字并不能讓人得到救贖。

“五年前你說再不會信我，你果然做到了！”

柳梓顏聞言轉過頭，半晌才道：“明天是工作日，我們去把手續辦了吧。”

車子輕擺了下，氣壓也仿佛突然變得很低，古煜從后視鏡掃了一眼后座的墨夜擎，看到他眼眸里一閃而逝的痛楚。

跟隨墨夜擎已經有十余年，這是第三次看到他極致的痛，第一次是夜璃的離開，第二次是知道柳梓顏在獄中產子所遭受的痛苦，而這一次，便是知道已經徹底到了盡頭。

“好。”快到墨宅的時候，墨夜擎才出聲，他的神情早已經恢復，那一瞬間的痛苦被古煜捕捉，仿佛只是錯覺。

柳梓顏心里突然有一種異樣的感覺，這種感覺讓她整個人都很不舒服，她側首看他，這個男人有謫仙般姿容，王者的氣勢，雄厚的家世背景，帝都世家小姐，名門淑媛諸多對他芳心暗許。

他明明曾經對自己那么好的，可哪怕入獄的真相全如他所說，她的心也再愛不起來。

墨夜擎自然知道她在看他，轉過頭，卻被她突然圈住了脖子，緊接著，兩片嬌嫩的粉唇主動貼上來。墨夜擎整個人有些微僵，一股熱浪直沖她的頭頂。

手掌拖著她的身子，他加深這個吻。

正全神貫注開車古煜掃過后視鏡看到此景整個人就傻眼了，前一秒兩人在談離婚，下一秒又接吻是怎么個情況？

墨夜擎抬眸，一眼就看到近在咫尺她的清明雙眸，那股凝聚的熱氣瞬間散開。

柳梓顏亦隨即退離開來，軟紅若花瓣的唇帶著光澤。

他深邃的眼眸微斂，墨色眸子里添了幾分冷冽，“想要證明什么？”

柳梓顏眼眸瑩然，清淺一笑，“離別吻而已。”下一秒，陡然落進他寬厚的懷里，將她抵在靠墊，他炎熱的吻隨即落下。 唇齒相依，汲取她的甘甜。

他伸出骨節分明的右手遮擋她的眼睛，柳梓顏眼睫顫抖的厲害，長長的睫毛刮著他的掌心，他自己亦緩緩閉上眼睛，繼而加深這個吻。

車到了墨家，古煜把車停好便下車了，靜立在外面等候，良久，墨夜擎才放開她，她的頸脖有淡淡的粉色，映在他的眼簾，眸色越發幽深。

“這才叫離別吻。”他的面容沐浴在夕陽下，幽深的眸子帶著悲涼。打開車門，晚風吹起他的墨發，飄蕩在清涼的空氣中。

柳梓顏心頭一酸，這一刻，為自己。

為什么想要知道自己對他究竟還有沒有感覺，如果不試，便不會有現在的絕望。

調整好情緒后便下了車，他就在幾步之外等著她，兩人一同進去，開門的是李嫂，看到兩人先是一愣，視線落在柳梓顏身上，更是一驚，眼眸閃了閃，連忙退后一步讓他們進來。

柳梓顏略帶深意的掃了她一眼，嘴角帶著薄笑，李嫂偷偷抬頭之際，恰好看到她如洞悉一切的眼神，整個人更是有些顫抖起來。

“柳梓顏，你還有臉回來！”一道厭惡的聲音傳過來，柳梓顏微微垂眸，看向怒氣沖沖看她的岳琳瑯。

客廳里只有岳琳瑯和柳如夢，可首先朝她發難的竟然不是柳如夢，再看她冷著臉志得意滿的表情，不由覺得好笑，“某些人厚顏無恥的住了五年，想要鳩占鵲巢未果都還有臉來，我現在名正言順的墨家孫少夫人，誰有資格批判我！”

岳琳瑯和柳如夢聞言一驚，她們眼里的柳梓顏清冷話不多，更多的時候都是在忍耐，要么就會直接動手，很少這樣直接用言語頂回來，且全身散發著壓迫感，氣場十足。

墨夜擎冷眼掃向柳如夢，眼里的耐性全無，這樣冰冷的眼神讓柳如夢整個透著無力感，可下一秒，她又站起來，視線落在墨夜擎的臉上，眼眸里帶著眷戀。

“小龍住院五天，你再沒去過醫院，他一遍一遍的喊著爸爸，我卻知道他喚不來那個人，我除了流淚別無他法，因為害他成這樣的人就是你所謂的妻子柳梓顏。”柳如夢赤紅著眼看向柳梓顏，眼里帶著控訴和恨意。

樓上書房門打開，老爺子身后緊跟著是墨華毅和墨華庭。

柳梓顏抬頭，看向同樣看她的墨華毅，嘴角輕咧，眼神晦暗不明。

老爺子看客廳的情形立刻就明白過來，威嚴的視線落在柳如夢身上不悅的開口：“墨家不是戰場，如果要指認，就拿出證據。”

柳如夢側身抬眸，掃了在場的所有人一眼，最后右手是指指向李嫂，道：“李嫂親眼看到柳梓顏進了小龍的房間，這不是證據嗎？李嫂在墨家十余年......”

柳梓顏打斷她的話，眼眸散著幽幽的冷光，“李嫂年紀大了，說不定半夜老眼昏花繼而胡言亂語，就仗著李嫂的言辭，呵，她說你是一條狗那你是嗎？”

“柳梓顏你這個賤......啊......”柳梓顏一腳踢向她的胸腔，柳如夢猛的被推倒在地上，胸腔里劇烈的疼痛，這一刻，她感覺自己顏面盡失，掙扎著就要爬起來，李嫂連忙上前攙扶。

“你就是學不乖，是仗著岳老夫人么？”柳梓顏看向岳琳瑯，嘴角帶著嘲弄，“既然要講究證據的東西，話不要說的太滿為好。”

岳琳瑯氣的心臟起伏，咬著牙恨聲道：“柳梓顏你放肆，你敢當著我的面傷害如夢......”

“老夫人，其實我真不必要給你什么面子，您自己也別覺得自己的面子有多大，我敬您是長輩，也懼您有手段，這些年我都是敬而遠之。我知道您是個幫親不幫理的人，可爺爺要證據，柳如夢拿出有力的證據好了，收買了一個李嫂就想給我定罪，你們這個時候倒是不覺臉大。”柳梓顏嘲諷的看向岳琳瑯和柳如夢，說話毫不客氣。

柳如夢忍者劇痛走過來，憎恨的看著柳梓顏，“小龍被毒蟲養傷休克，李嫂這些年照顧小龍從來沒有出事，偏偏你一回來他就去了醫院搶救室，這整個墨家，小龍究竟礙了誰的眼所有人都明白，不是你難道是我嗎？”

柳梓顏嘆了口氣，搖頭道： “說來說去，你還是靠賣可憐博同情，我沒有耐心聽你在這里歇斯底里，爺爺說了要證據，既然你沒有，那只好我拿出來了。”